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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能行。”
何洛希朝着邱树梁微微点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而转头又对着身侧的吴向生问道:
“哎,你可以吧?”
吴向生应声抬眼,听话地点了点头。
随即,吴向生乖乖地跟在何洛希身后,一前一后进了单元楼。
站在还没有熄火车前的邱钟惠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看不清道不明。
“姐,该走了。”
邱树梁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哦,好。”
邱钟惠这才从某种沉思中醒悟过来,转身上了驾驶座。
他俩前脚刚走,单元楼门口的声控灯正好熄灭,因为高热退烧有点脱水症状的吴向生,忽然脚下一软,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身体猛地往前倾,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刚刚按下电梯的何洛希身上。
“吴……向生?”
黑暗中,何洛希呼唤着吴向生的名字,声音都在颤抖。
不光是因为背上突然传来的重量,还有吴向生靠近她时的体温,怎么都感觉冷得不正常。
许久,都不见回应。
何洛希壮着胆子,张开了右臂,反手摸了摸吴向生的袖子。
“吴向生?!”
何洛希提高了力量,抬头看着已经降落到一楼,正缓缓打开的电梯,希望轿厢里能走出一个人,能够过来搭把手。
但何洛希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轿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晚餐还没有按时服用帕罗西汀,何洛希盯着灯光昏暗又十分狭窄的电梯,焦虑的情绪瞬间从脚底径直冲向头顶,迫使何洛希不受控制地来回搓着手,胸口也紧随其后地一阵发紧。
“吴向生!”
何洛希突然害怕地从嗓子里,尖利地喊出吴向生的名字。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以一种无法掌控的趋势,迅速激增着。
就在何洛希挣扎着扶着电梯轿厢里冰冷的钢板墙面,以为自己又要晕厥的时候,一直靠在她身后的吴向生,像是一键开启了重启键,一把扶住了何洛希的胳膊,将她稳稳地圈在自己的怀里。
何洛希将脖子后仰,猛地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靠住,却被吴向生迅速后退,刻意隔出了一段距离。
“我身上出了很多汗,很冰。”
而何洛希也在尽量地使自己的胸廓起伏,做着深呼吸,调节着刚刚排出的,过多的二氧化碳气体。
何洛希眉头紧锁,缓缓闭上了眼睛,从吴向生握住她胳膊的手心里抽出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粒。
“你还好吗?”
吴向生的声音轻轻的,但却让何洛希感觉,绕得头晕。
“我没事,低血糖而已。”
何洛希摆摆手,在电梯的角落站定,微眯着眼睛,靠着钢板墙面,避开了吴向生投过来的注视。
“那你……要去……我家吃点吗?”
吴向生对何洛希发出的请求,每个字都表现出他的深思熟虑,似乎是在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几个字拼凑在一起,说给了何洛希听。
正巧电梯的门打开,何洛希疲惫地挥了挥手,直接冲向了自己的门口,按下了门锁密码。
“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麻烦你。”
话音刚落,1501的门应声关上,只剩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的吴向生,站在原地。
吴向生垂下头,盯着沾上了些许湿润泥土的鞋尖,愣愣地出神。
他好不容易主动提出来的邀请,却被何洛希轻描淡写地给回绝了。
吴向生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丝门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又再次上了锁。
年轻的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拧开了防盗门的把手。
换上拖鞋,吴向生看着茶几上电子闹钟的时间,还差两分钟到凌晨一点,他索性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冰凉的指尖搭在那个闹钟上,随着心跳的频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闹钟的塑料外壳。
一米二长度的人造革沙发,无法容纳下吴向生长手长脚的高个子,只能尽量将四肢蜷缩在一起,望着闹钟上的数字,发着呆。
而好不容易逃进自己世界的何洛希,背靠着房门慢慢蹲下,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像今天的这种情况,也只有上高中那会儿,陆余敏心脏病发,吓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出现过。
何洛希努力地握住不停颤抖的右手,从包里掏出两颗帕罗西汀,放进嘴里,没有喝水直接吞下。
坚硬的白色椭圆形药片,划过食道时传来的痛感,才终于让何洛希清醒了一点。
夜色渐深,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的何洛希,抵不过突然袭来的困意,坐在门后头,就这么直挺挺地睡了一夜。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在一条望不到边的长廊上不停奔跑,却始终找不到尽头。
直到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将她沉重的身躯,从睡梦中叫醒。
原本因为今天状态不佳,她完全有理由选择停诊的,但徐子欣特意留了言,说今天会来一个专家,跟她一同协理薛静的案件。
揉了揉头疼欲裂的太阳穴,何洛希踉跄着站起身,右手握成拳头,敲打着酸痛的腰背。
电梯里还在揉着惺忪睡眼的何洛希,门一打开,便看见了已经在门口候着的杨宁南。
“发年终奖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殷勤过,今天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何洛希就瞧见了杨宁南身后徐子欣的上司,旁边对着她笑魇如花的人,正是邱钟惠。
真是冤家路窄!
何洛希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但还算礼貌地等着那个男人开口。
“何医生,不好意思,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所以我们决定加派一位精神类的专家,协助您一起处理薛静的相关事宜。”
何洛希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而邱钟惠却紧跟其后地解释着原因。
“其实也是陈警官这边联系到我的,因为薛静的生理性别已经定性,而且他目前精神障碍的表现很明显,所以现在决定采取药物和催眠疗法相结合的办法,先稳定他的情绪,至于心理辅导的方面,还要请何医生多多指教。”
邱钟惠说完,浅浅一笑,表现出她诚恳的态度,但她三言两语,却又轻轻松松将两人在合作中地位的主次,分的清清楚楚。
何洛希自然不会顺着她的意思,略带歉意地看向陈警官:
“抱歉啊,陈警官,现在这个情况,我恐怕不能胜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