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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追溯过往的白鸽

作者:一颗虎皮蛋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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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洛希?”

    “何洛希?”

    吴向生试探着喊了两声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但他觉着何洛希应该没有走远,于是有些艰难地挪动到床边,换上了那条何洛希给他带过来的干净裤子。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吴向生抬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外面,确定何洛希暂时不会过来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刚刚那个电话,是周晴打来的。

    但,这种流于表面甚至有些惺惺作态的关心,他吴向生不想要。

    对于他来说,周晴只是他十个月生命的寄居载体而已,在他出生那一刻完成他的使命之后,就再与她无关。

    正低头暗自思索着,病房的门被推开,露出何洛希那张不大晴朗的脸。

    “下午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嗯。”

    吴向生点点头,轻声应着,但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点空落落的。

    “可能晚上回不来。”

    “嗯。”

    “可能你要一个人在这里。”

    “嗯。”

    吴向生都一一乖乖应着,而何洛希瞧着他丝毫没有挽留,却又看上去着实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顶。

    “乖,要赶的回来的话,晚上给你带夜宵。”

    说完,何洛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科室走廊的尽头。

    吴向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摇了摇头。

    …

    今天,薛静要去看守所见他的母亲,在接受电休克治疗的第三天。

    但出于安全的考虑,何洛希必须阻止这场绝不能发生的会面。

    何洛希清楚,按照邱钟惠的治疗方案,薛静刚刚开始做Etc,也最多不超过三次,他的情绪正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如果见到薛静母亲,无疑是对他本来就严重的精神状况,雪上加霜。

    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医院门,拿了辆出租车,何洛希火急火燎地拨通了陈世光的电话。

    “陈处,消息确定准确吗,我现在已经往那边赶了。”

    “是,我已经知道了,就等你来了。”

    再次拨通陈世光的电话,何洛希总觉得另一头的风声大的离谱,呼呼地刺得耳朵疼。

    “您那边……风好像很大的样子啊。”

    何洛希不禁问出了心中疑问,而陈世光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说道:

    “我现在,在我女儿这里。”

    何洛希心头一惊,得知了陈世光所在的位置,本就慌乱的内心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那片湖……真的很蓝,很蓝,很漂亮,比之前好像……更好看了。”

    何洛希从内视镜里瞄了一眼司机的表情,确定他对于他们俩人的对话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不是说在城郊吗,你怎么去了央首山?”

    何洛希说完,抬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他调转方向先去央首山。

    而电话里的陈世光听见何洛希跟司机商量着更改路线,他又将原本已经踩着湖边水面的双脚收了回来。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她。这样……我才能平静一些。”

    陈世光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停顿了一阵,才又继续说道:

    “我现在是被停职的状态,去城郊看守所等于是自投罗网,所以能帮薛静的人,现在只有你了,张云侠我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但那个孩子……”

    “我觉得还有救。”

    清醒状态下的陈世光,不愧有着二十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我最近正在翻看过往十年被判定为意外身亡的案件,我希望以后,还能得到你的支援。”

    陈世光的语气十分诚恳,何洛希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车窗外,没有过多的犹豫,答应了陈世光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

    何洛希说着,挂断电话之后,又拨通了杨宁南的号码。

    “有外派,劳务费跟地址我一会儿全都微信发给你。”

    一分钟后,杨宁南看着何洛希发过来的地址,还有那顺带一万块的转账,立刻从正在打游戏的电脑前,弹了起来。

    “师傅,不好意思,还是去城郊232号。”

    何洛希抬头望着内视镜里那双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眼睛,略显歉意。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何洛希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径直抛出了疑问。

    驾驶座的司机带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有些突出的眼睛,但司机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继续开着车,在何洛希的指令下,按照原路线,前往城郊。

    而坐在病房床边的吴向生,脑海里正不受控制地回忆着早上何洛希跟他说过的每一个字,直到隔壁床的老大爷,打开了电视,屏幕里面播报新闻的声音,才将吴向生从万般不适的紧张和压迫感中解救出来。

    “一切都以官方通报为主,我无法对此事件做出过多的评价,感谢……”

    这句话刚放出前两个字,吴向生便听出了,这是何洛希的声音。

    他立刻侧过身,坐正身体,看着电视里被记者团团围住的何洛希,忽然想起来,十年前,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十五岁男孩儿也是这样。

    吴向生永远记得,六楼的露台上,那个男孩儿尽量遮盖胳膊上的伤痕,躲在太阳与建筑物形成的阴凉中,将他的胆怯隐藏。

    他就如同一只被折伤翅膀,易碎的蝴蝶,与那在鸽哨指引下的白鸽一起,站在露台上,冲着他笑,笑得如夏日的日光一样热烈。

    但他,却忘了他没有翅膀。

    尔后,在人群的惊呼中,那只蝴蝶一跃而下飞向天空,羽化成一朵红色的小花。

    而那一幕画面,犹如一只追溯过往的白鸽,即使过了十年,还依然让吴向生心有余悸,以至于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床栏边上的金属扣,直到破了皮出了血,都没有察觉到。

    “小伙子,你电话响好久了嗷。”

    在隔壁床热心大爷的第四次提醒下,吴向生这才注意到口袋里一直在响铃振动的手机。

    屏幕上的那个号码,便是那场意外的始作俑者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