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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音泪眼朦胧,右手轻轻的搭在陆峰的脸颊上,试图去向自己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幻境,站在眼前的人,的确是一直占据自己芳心的那个他。
可若这一切都是现实,他又能够跟她在一起吗?她又能够毫无保留,将一切都给了他吗?
夜音用力的挣脱陆峰的双手,再次试图逃跑。她不能见他!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她不能!!!
“站住!”一声饱含感情的呼唤叫住了正在奔跑的夜音,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原地。
“夜音,如果你还是要选择离开,我不会再拦你,也不会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十年?还是二十年?请你亲口告诉我,别让我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的等待……。”
男儿泪滑落,陆峰此时完全没有一个男人顶天立地的气概,有的只是对恋人的思念,对重聚的眷恋,他流的不是血,却远远比流血来得痛,痛得多……。
夜音……。
此刻,万种情结如重锤般挤压着夜音的胸口,陆峰的痴情又如一根锋利的毒刺,不断的刺伤自己的内心,却难以愈合。
她受够了,一个秘密她隐藏了十三年,整整十三年!即便武者的生命要比寻常人来的长,可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女人的青春又能等得起几个十三年?
既然自己已经无法忍受,那索性就让一切公布于世,让那个苦苦守候着自己的男人,来做出最后的决定吧!
到底十三年前,夜音为什么要离开陆峰?!
夜音猛然回头,梨花带雨,却异常坚决的看着陆峰,深吸一口气,当着众位南派武林人士的面,当着剑灵门门主幻风真人的面,夜音鼓起勇气向陆峰问道:“陆峰,你愿意为了我,放弃当任剑灵门门主吗?”
“这……。”陆峰一下子就懵了,剑灵门主?陆峰或许可以放弃,可幻风真人对自己有养育之恩,难道就这么辜负了他的期望?
还有,放弃剑灵门主之位,也就意味着放弃了乾坤剑,陆峰可以不顾一些虚名,但成为青云第一人,与剑灵祖师誓比高,这是陆峰毕生之愿,一柄神兵利器,能够帮助一名武者提升多少实力?又是那么的可遇而不可求,难道,这个也可以放弃?
陆峰陷入沉默,他没办法立即做出决定,一边是梦想,一边是挚爱,该如何抉择呢?
夜音看着陷入苦思的陆峰,原本炽热的内心就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脸上伤心得流出一丝苦笑,眼角瞟过陆峰身后的幻风真人,夜音突然某种未知的情绪被点燃了,痛苦的继续说道:“陆峰,我告诉你吧,十三年前,让我务必要离开你的,就是那位对你栽培有佳的恩师——幻风真人!”
众人再度一片哗然,陆峰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幻风真人心中则闪过一种莫名的恨意,带着一股执意的杀心。
而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夜音更是毫无顾忌,所幸全部都讲了出来,将自己这十三年所受的委屈全都一次性说个痛快!
“十三年前,幻风真人与我师尊一起找到我,亲口告诉我,他将立你为下任剑灵门主,统帅南派武林,继续完成一统青云的大业。并希望我不要阻碍你的前程,所以要求我一定要离开你!”
听到这里,陆峰有少许不解,问道:“可是夜音,剑灵门不是有许多弟子结为道侣吗?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们就不行呢?”
夜音惨然一笑:“那是因为他们都是跟我一样,对剑灵门毫无贡献的普通弟子,随手就可以抛弃。而对于你这位剑灵门未来之星,自然就不同了!”
看着陆峰还是疑惑的表情,夜音终于说出了最为事情的关键:“陆峰,剑灵门内虽道侣众多,但是你可见到过,历任峰主有哪位可与人结成道侣的?”
突然,陆峰似乎有少许明白了!
夜音接着说道:“没错,剑灵门内有一条隐藏门规,是剑灵祖师神光真人临死前对门人颁布的,内容是——凡剑灵五峰峰主,当以消灭魔教,一统青云为己任,大业不成,终此一生,不得成家!”
五雷轰顶!!!
陆峰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夜音要选择离开?为什么师尊如此着急的让自己闭关?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
陆峰微颤颤的看向身后的幻风真人,仍然试图证明些什么的问道:“师傅,夜音她所说的,可是事实?不要骗我……。”
事已至此,深知无法隐瞒的幻风真人倒也坦荡,站出一步,大声的回道:“她所说的,确是事实!我剑灵门以消灭魔教为己任,身为剑灵峰主,更当起表率作用,大业不成,何以言家!”
夜音再一次望向陆峰,惨然无比的说着:“峰,十三年前,我听到幻风真人的要求时,我一样很舍不得你,所以那天晚上与你一起到小塘边,就想得到你的答案,可是你口中所说的尽是绝世强者的梦想,痴迷于武道,而不可自拔。所以我明白,你是不会为了我而舍弃一切的,所以我不愿意继续成为你这条强者之路的绊脚石,才最终选择了离开!”
“陆峰……。”夜音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艰涩无比的苦笑:“我爱你,所以我离开你……。”
这一刻,陆峰的内心已被夜音这种浓厚的感情触动了,就因为爱,所以选择牺牲自己,让心爱的他继续前进,就像光明与黑暗,宁愿让自己仅存的一丝光芒继续去照亮爱人前进的方向,却让自己一生都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痛苦的哭泣!
相比于对方的伟大,而我,又为了她做了什么……?
“住嘴!”幻风真人看到陆峰内心有些触动,一声大喝,怒道:“你不过是一个剑灵弃徒,现为乱天门弟子,你所说的,不过就是帮邓霸天动摇陆峰追求强者的决心而已,其心当诛!陆峰,她所说的都是谎言,都是乱天门的阴谋诡计啊!”
幻风真人此刻也不怕得罪乱天门了,笑话,一个剑灵门门主害怕得罪乱天门?!一个陆峰对于剑灵门的价值远胜乱天门好几十倍!
夜音不屈的反驳着:“阴谋?我一个只有新月级实力的女孩,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你让我如何生存?!加入乱天门,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可若不加入,我早就饿死街头了,这就是你们剑灵门对一个弃徒的做法吗?!”
幻风真人即刻反唇相讥:“身为一个武者,应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属于自己的武魂,若你真的坚守剑灵门的信仰,又怎能随意的加入其他门派呢?”
“够了!”陆峰一声饱含怨气的怒吼,似定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定,右手缓缓地伸向身后,拔出了幻风真人传给他的门主信物——乾坤剑!
右手一甩,长剑呼啸而去,直挺挺的插入幻风真人跟前的地面内,陆峰头也不回,不再看向那柄神兵利器,只是慢慢地走向夜音,牵起她的手,便欲离去。
这已经很明显了,陆峰做出了他这一生最为重要的抉择之一,他放弃了门主继承,放弃了乾坤剑,而最终选择了苦守了自己十三年的夜音!
幻风真人气得长须都翘了起来,向着陆峰怒吼道:“陆峰,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吗?!你是在放弃拥有这柄神兵利刃,放弃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资格,你甘心吗?!”
陆峰紧紧地握住夜音的手,还是没有转头会看自己师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即便没有乾坤剑,我仍就会成为青云第一!”
幻风真人不依不饶,说道:“那你就这么辜负为师对你的栽培与希望,就这么弃剑灵门的千秋大业而去?!”
“师父……。”陆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幻风真人,说道:“您养育我,也只是希望我能为剑灵门多做贡献而已。我答应您,我一定会杀了圣云血王,算是我对您多年栽培的谢礼。”
紧接着,陆峰当着众人之面,将自己身上那套剑灵门服饰脱了下来,鼓起元力,向整个剑灵山脉宣告:“我,陆峰,从今日开始,正式退出剑灵门!”
这一刻,所有的剑灵门弟子,连同各峰峰主都傻了……。
幻风真人站在原地,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夜音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陆峰,一股温暖的感觉全身漫延,握住的那只大手,也更加紧密了一些。
“哈哈哈哈!!!”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代替了这可怕的寂静,乱天门门主在旁看着这一切,剑灵门准门主为了一个女人而退出门派,而且这女人还是自己的门下弟子,这让对剑灵门深怀敌意的他好不痛快!
邓霸天转头看向自己的门下弟子,狂妄的说道:“大家也别忍着,号称武林第一的剑灵门自家内乱,这可是万余年都难得见一次的好戏啊,大家尽管笑,大声笑!”
一时间,乱天门的嘲笑声成为了这次武林峰会的主角。
笑声过后,邓霸天目露凶光,看向怒意滔天的幻风真人,语带嘲笑的说道:“幻风门主,既然陆峰已经不是剑灵门的弟子了,那我门与他的私仇,就不关剑灵门的事了吧?”
幻风真人轻蔑的看了邓霸天一眼,哼了一声,不发一语,转过头去,示意不再参和此事。
邓霸天内心一阵狂笑,回看陆峰,眼神尽是杀意与疯狂。
“陆峰,没有了剑灵门的帮助,你今天是必死无疑!”邓霸天带着某种极度变态的兴奋,就如同一只猛兽看着无处可逃的猎物,嗜血的快感流彻五脏六腑。
可问题是,谁才是那只真正的猛兽呢?
“上!”邓霸天一声命令,乱天门的弟子们纷纷拔出武器,冲向陆峰。可邓霸天话音刚落,自己的弟子已然躺倒在地,哭爹喊娘的了,陆峰还是站在原地,连方才他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而在躺倒的弟子中,那位侍卫统领可是知道陆峰的厉害的,所以他刚才有意识的慢跑,之后不失时机的一摔,再叫的大声点,一顿肉痛就免了,还极度得意的呢。
“你,还想上来吗?”陆峰冷漠的看着邓霸天,鄙视之情毫无掩饰。
可邓霸天却迟迟没有反应,他也根本没看清楚陆峰的动作,所以他明白,若出手,自己必败无疑,更何况陆峰此时身上散发出来威严,是自己无力抵挡的。
要报仇,不能急于这一时!
剑灵门人看到邓霸天吃了这哑巴亏,不由得大为提气,拍手叫好。对于剑灵门年轻一代的弟子而言,陆峰无疑是战无不胜的存在,是这一代弟子的绝对骄傲!
只可惜,最后,这位“骄傲”还是离开了,带着他的挚爱,御剑于空,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内。
“我就知道,红颜祸水!”幻风真人恨恨不平的暗道,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但无论如何,陆峰与夜音终于走到了一起,虽然中间隔了一个十三年,但只要能在一起,一同享受接下来的所有个十三年,之前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陆峰仍在不停地练剑,竭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对于失去乾坤剑,陆峰并不后悔,一个真正的强者,并不是靠外力就可以达到的,强者强于心,只要实力够强,残花柳叶皆可为刃,又何须一柄无非更为锋利的长剑!
旭日东升,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峰峦之上,陆峰一个人静静地正坐于峰巅,身旁“无匹”剑土元力环绕,由稀至浓,由散至聚,陆峰闭目养神,感受着身体与四周的一切,这一刻灵识是那么清晰,一直困扰自己的一层临界线仿佛在真气的冲击下,即将破裂。
这是实力即将取得突破的征兆!
而当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时,陆峰徐徐的睁开了双眼,收回了四散开来的灵识,放弃继续向临界线发起冲击。
“量足自然会引起质变,量不足不用强求。”陆峰伸了一个懒腰,想起自己已经几个月没回家看看了,不是某人是否会大发牢骚,陆峰无奈的一笑,踏上“无匹”,向着家的方向飞行。
是啊,终于有一个家了……。
自陆峰退出剑灵门之后,便与夜音隐居到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山村中,至今已经两年过去了。
这小山村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再加上人民热情淳朴,倒也是一个居住的好地方,有夜音的相伴,陆峰倒是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可又一次陆峰御剑飞到一所大集市购买生活用品时,清清楚楚的听到茶楼内,客人们纷纷在谈论着一件事——剑灵门与圣云教又再度开战了!
那一瞬间,陆峰仿佛感觉到,体内某种不安分的火苗,被点燃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食物与用品,陆峰不停地问自己,这就是你应当拥有的生活吗?这就是你所追求的生活吗?
回到家后,陆峰陷入苦思当中,一天一夜都没说一句话。
而第二天清晨,夜音却主动将陆峰的“无匹”拿至跟前,并温柔的对陆峰说道:“峰,你想去就去吧,去争夺你在乎的那‘青云第一’的名声,去杀了圣云血王,我知道你可以的。”
在这一刻,陆峰的心被真正的触动了。
他突然明白,自己还有一件未完成的心愿,还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
打败血王,称霸青云!
而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苦修之后,陆峰此刻再度回到山村,还没抵达,遥遥就望见夜音正坐在屋外,一针一线在手中穿梭,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
“夜音,我回来了!”一个呼吸之间,陆峰已经出现在夜音面前,兴奋地疾呼着,孔武有力的双臂一下子就将坐着的夜音抱了起来,享受着难得的甜蜜。
“轻点,轻点!”夜音惊慌的叫着,可就连着惊慌中也流露着缠绵的情意。
片刻,夜音挣脱出来,看着陆峰,眼中尽是满足与温柔,说着:“峰,欢迎你回来。”
陆峰也是颇为高兴,重重的“嗯”了一声。
夜音不住的打量着许久未见的陆峰,双手感受着许久未触及的温度,嘴里淡淡的问了一句:“峰,你又即将前往北方了吗?”
谈到这件事,陆峰欣喜的感觉即刻消退了下来,从夜音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深深的不舍,其实他也是相当不舍,可是身为男人,他又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毕竟,这时陆峰学武以来,一直在追求的目标!
“夜音,圣云血王的实力靠的是血液传承,所以历任血王登基之时都拥有强大的实力。只可惜血王向来都只有一位子嗣,所以只要能在他留下血脉之前,杀死血王,从此北方就群龙无首,师傅他们也可以一统青云,就算是我对他那么多年教导之恩的答谢吧。”陆峰轻声的向夜音述说道。
夜音没说什么,只是握着陆峰的双手又更加紧了一点,夜音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困住陆峰,自己不能太过自私,男人有男人的追求,自己能做的,只是为他默默的祈祷,祝愿他早日成功……。
“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夜音将脸庞深深地埋进陆峰的胸膛,女人特有的温暖席卷了陆峰整个心房。
陆峰轻轻的拍拍夜音的背,柔声的说着:“放心吧,我现在也拥有自己的领域了,即便还是打不过血王,保命总是没问题的。”
夜音什么也没有说,仍然紧紧的抱住陆峰,静静地抱住陆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