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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坦闻言,淡然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深埋的杀机,却令窦参领微微一惊。
“尽管窦兄于我年长,进军中的时间却比我短,我自然是不会将他的所言所行放在心上。”荣坦并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据说在进入军中之前,他可是个令梁王头痛的混世小霸王。
对于窦强这种人,最大的打击恐怕就是无视,荣坦三言两语便戳中了对方的痛楚,逼得对方跳起脚来。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是梁王世子就可以只手遮天,这军营中难道还没有个公正的人了?”
窦强越是叫嚣,他老爹额上冷汗越多,这个儿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将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梁王府岂是他们窦家可以抹黑匹敌的?更何况这个梁王世子可是梁王跟梁王妃的心头肉啊。
“少将军既然都没有责备你,还不少说两句!”
荣坦含笑不语,只当是在看猴戏。
“父亲,您可真是迂腐!这军中人人都忌惮他梁王世子的身份,我不过是出来说句公道话,怎么都不行么?”
这个窦强说到这里,穆惜云都快要笑出声了,她真是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正常人的脑袋如此愚笨恶毒。
“窦公子既然这样说,想必也是个有想法的少年,既然公子觉得世子殿下空有身份,而常都尉又负伤在身,那么放眼这军中,谁该是真正可以统领军务的公正之人?”穆惜云声音淡淡的,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无比真诚。
窦强见这小姑娘问到了重点,刚要开口,却是被自己的父亲,硬生生的拽住了,他愤恨不解,却始终无法逾越父亲,一时有些恼怒。
“窦参领,你何必拘着窦强,他要说,我们就都听听看,看他说得是否在理。”刘同一脸淡笑,看着这一对父子。
窦参领闻言,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却是再也挡不住自己的儿子。
“我以为,在这军中除了穆将军本人,便是孙副将最为德高望重,有他做主掌管军中事宜,最妥帖不过。”
这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穆惜云简直是要为对方喝彩了,终于把那老狐狸给引出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扶着孙延寿发福的身体慢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若是之前,恐怕他却是算得上是军中有分量的一员,可是自从出了于参领设计陷害穆姑娘一事后,他孙延寿的风评便是一路下滑至谷底。
几日不见,孙延寿显然恢复了不少,看来那军棍恐怕是打得有还不够。
“听说穆将军身体不适,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老狐狸上来先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
穆惜云微微垂下了头,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态,令人看了不禁垂怜。
孙延寿心中自然是大喜过望的,想到当初这小丫头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敢那样胡作非为,说白了,不就是因着自己有个镇国将军的父亲么?没有了这一层关系,她算个什么东西?自己不收拾她,雍都信国公府里那位也是要扒了她一身皮的。
“唉,穆姑娘也不要伤心。将军他吉人天相,不出几日便会好的。”
穆惜云闻言更是哭的伤心,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口中的嘤嘤之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孙延寿心中冷笑,他之前已经派自己的人上船看过穆延霆了,见只有个小士兵守在一旁,而他整个人面色发白,紧闭双目,没有一点呼吸似的,俨然一具尸体。
再看穆惜云的表现,这件事应该是错不了。
想到这里,孙延寿的态度更加猖狂,面上却强迫自己表现出十足的哀切,叫人看得心里作呕。
他跟随穆延霆行军打仗也有十几年,自然知道,在朝廷,皇上可以指派钦点率军的大将即主帅,但到了沙场之上,若是主帅出现了什么差池,众士兵推举出来新的将领,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样一来,这个将领若是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皇上便会根据对方的功绩给予奖励和分封。大雍数年来,也不乏有功高震主的将军在战场上出现,对于那些有十足背景的将领,皇上是无论如何要打压的,若是真叫梁王世子当上主帅,皇上定会忌惮梁王,防止其生出异心,可是自己却不同,论背景,自己并没有什么靠山,皇上完全可以放心任用。这样一来,荣华富贵还不是信手拈来?
孙延寿心里算盘打得好,却不知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了,当真是好笑极了。
“孙副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还请孙副将暂理将军一职。”窦强说完率先跪倒在地。紧接着他的亲信,以及赵金山一伙人,还有原本效忠孙延寿的一干人等纷纷跪倒在地。
穆惜云默默得扫过这些人狰狞的脸,她要将这些面孔一一记下来,因为今日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些人了。
“既然军心所向…那我孙某便恭敬不如从命。”孙延寿大言不惭得说道,随即缓慢的走到穆惜云面前,“还请穆姑娘交出将军的将符,若是姑娘不肯,就莫怪老夫得罪了。”
孙延寿看来此时已经利欲熏心了,面对他这种露骨的威胁,穆惜云却是不再隐忍,除去了方才的柔弱,她缓缓抬头,目光清冷,从腰间掏出一块荣坦之前留给自己的将符。只是孙延寿还没有看清楚,便欲要出手抢夺,被早有准备的穆惜云轻而易举得躲过了。
看着孙延寿差点摔倒在地的样子,穆惜云笑容渐渐绽放在脸上。这女孩仅仅十二岁,平日里不苟言笑,如同一朵还未完全绽开的雪莲,如今她这样笑得肆意灿烂,倒是美得别有一番滋味了。
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就见她高高得举起手中的将符,朗声道,“众将士听令。孙延寿协同窦参领及其子窦强,下属赵金山,意图谋夺军权,并伙同番民通敌卖国,军令当斩!”
她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惊心动魄,众人全都震惊在了当场。
孙延寿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冷哼一声道,“穆姑娘不要信口开河。任何事情要讲证据,通敌卖国?这帽子不要扣得太大。”
孙延寿只当这丫头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此时也是硬逞强罢了,并没有当回事。却不料,对方从袖中取出一方丝绢,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你血口喷人!”孙延寿说完便欲要上前抢夺,却被荣坦牢牢得挡在了身前。
孙延寿之前就怀疑这两人有所勾结,今日这阵仗便是坐实了,他冷冷一哼,满不在意道,“若是真有此事,穆姑娘何必要藏着掖着,不如拿出来给大伙看看。”
看来孙延寿是笃定自己手上并没有他与雍江王之间往来的书信。但是他想错了,他低估了穆惜云,更加没有想到穆惜云背后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罗十三。
“我可没有藏着掖着,不过证据就这么一份,我是怕被孙副将毁了。”穆惜云微微笑着,与对方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丝绢不如就让咱们最刚正不阿的窦公子看看吧。”
穆惜云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窦强的身边,不知为何,窦强一晃神,似乎觉得款款来到他跟前的不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而是一个十足的恶鬼。
荣坦亦步亦趋得跟在穆惜云的身后,瞧着窦强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早已嘲讽了他千百万遍。
当穆惜云向他展开手中的丝绢,对方彻底傻眼了,这块丝绢上的字确实是由他亲手书写并暗中交给雍江王,告知对方我军撤退时候,将选择的岔路。
窦强只感觉他脑中的血液瞬间倒流,慌不择路的他,伸手就要去抢夺穆惜云手中的丝绢,只是他还没有碰到穆惜云的边,就被一旁蓄势待发的荣坦一脚踢翻在地。
窦强向来心高气傲,从来未曾把荣坦放在眼中,只觉得对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身份出身,却不想这一脚竟然如此的狠戾。他只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狼狈不堪,越想越气,刚要开口,一团猩红喷涌而出。
窦参领见此情形,一声哀嚎,朝着儿子扑了上去,“强儿,强儿!你怎么样?”
“他们…他们害我!”窦强死到临头还嘴硬,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穆惜云向前一步,站出来在他面前故意晃动着手中的丝绢道,“若非窦公子所为,为何你刚刚那般迫切的想要抢夺这块丝绢?”
“你…你…”
“多说无益,窦公子若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说出些有用的吧。譬如,你怎么证明这方丝绢跟你没有关系?”穆惜云咬定当下对方思维混乱,故意要对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非是自己证明对方有罪。
窦强眼中充血,嘴角还挂着鲜血,整张脸变成了绛紫色,平日里的端正之态荡然无存。“那丝绢不可能落入你的手中!”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拨开了迷雾。
穆惜云再度扬唇,“大家可都听见了?窦公子已经认下了自己的罪责。此丝绢便是他与雍江王秘密通信,出卖我军情报的证据。铁证如山,无需狡辩,军令当斩!”
斩字一出口,窦参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欲要爬过去拉扯穆惜云的裙摆,却被荣坦一脚踢开。
“窦参领莫不是想要包藏罪犯?”荣坦声音冷漠到不带一丝温度,他居高临下得望着这对父子,手已经摸上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