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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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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辉自杀而死之后,千牛军便也就投降了。皇宫之乱,总算是平息下来,然而宫外的祸乱,却还没有平息,但张诚此刻却不能马上过去驰援。

    他对郭春海喊道:“快把陛下抬到含春殿休息,郭公公,你速速前往太医署,叫太医赶快来为陛下诊病。”

    而后,他又对羽林军一个参将说道:“将军,请你赶快前往大殿下府上,让他到朱雀大街。冯靖宇留下来,守卫陛下安全,其余人,带上二殿下的尸体,跟我去朱雀大街。”

    “是!”众将士领命。

    朱雀大街之上,两军已经銮战了近两个时辰,大街之上早已血流成河。骁果军死伤过半,丁亮手下的亲兵已经全部战死。程世德激战之下,已经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他也没有办法。此役没有投降,不成功则成仁。从来就不会有中间的。

    就在程世德浴血奋战之际,又有两千多人赶来驰援敌军,让程世德又是为之震惊,而骁果军残军更是军心大乱。

    “住手——”

    随着一声呐喊,同时伴随着鸣金收兵的啰音,两军分开了。而张诚张老大等人抬着赵辉的尸体,向前走着。

    羽林军见此,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程世德远远地看着张诚抬着一个人,但没有看清楚是谁。走到骁果军阵前,他才看清楚了躺着的人是谁。

    “殿下——”

    程世德万万想不到,自己在这里打生打死,为赵辉拼命,而对方居然已经死了。他此刻见到赵辉的尸体,忽然悲从中来,哭喊道。

    张诚抬着赵辉的遗体,对程世德说道:“程老将军,二殿下已经死了!他是自杀身亡的。而你为之拼死效忠的人,已经离开了人世,你觉得你再拼杀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殿下啊.......”程世德看着赵辉的遗体,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张诚又说道:“如今你等已经被我军包围,要围杀你们,易如反掌。但是在下劝您,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投降吧。至少,还可以拯救你手下五六千将士的生命。只要你答应投降,我可以承诺,向陛下求情,只杀你一人,保全你的家人。而且,骁果军将士都不会被追究。如何?”

    程世德望了望赵辉的遗体,又环视了一眼包围在四周的羽林军,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骁果军将士,只见他们当中已经有许多身受重伤,其他的轻伤更是不计其数,还能有战斗力的,只怕没几个了。骁果军兵败已成定局,自己必然是要死了,若是能保全家人,保全骁果军余下的将士们,那也是好的啊。总比全军覆没,还要落个吵架灭族的好啊。况且,赵辉已经死了,自己再拼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你说承诺,就成吗?我不相信你!”程世德想通了,便对张诚说道。

    “那我向大将军承诺,你可相信呢?”

    赵靖宇正在此时,骑马赶到了。

    至此,程世德投降,赵靖宇命令骁果军全军撤回大营,羽林军接替骁果军,宿卫整个京城。与此同时,肃清城内胆敢火中取栗、趁机作乱的兵甲以及盗贼等等。

    安排好了这一切,留下一千人打扫战场,带着张诚等人返回皇宫。

    ............

    赵靖宇匆匆返回皇宫,进入含春殿,此刻太医们正在给皇帝会诊。太医们诊断结束之后,彼此商议好一阵子,最后都摇了摇头,赵靖宇眼见太医摇头,本来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如今当面要面对时,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可以理解的,赵牧本就病入膏肓,如今又面临这样一场巨变,几番折腾下来,怒火攻心,又咳血不止,如今还能强撑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忽然赵牧嘴皮翁动了几下,众人赶忙上前查看,赵牧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声音非常小:“召大殿下、中书令、大将军石开山如殿内觐见。”

    萧仲长从宫外被请进含春殿,石开山和赵靖宇是一起进的宫,此刻一起跪在了赵牧面前。

    这位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的大楚开国皇帝,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心中的凄然是可想而知的。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几乎是自己一手送掉了儿子的性命,他又如何能够忍心的下。奈何为朝廷,为大楚王朝万世基业计,他也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一切都木已成舟,无可悔已。

    看着床榻便跪着的萧仲长、石开山赵靖宇三个人,赵牧语气低沉而迟缓的嘱咐道:“宇儿,朕将大楚王朝之基业,就交给你了。大楚王朝能有今日,来之不易,你要好自为之,将大楚王朝带领着走向千秋万世才好。朕有遗诏,已交给仲长......二位爱卿都是我大楚王朝中流砥柱,靖宇初掌国器,许多事情都还显生嫩。你们二位要多多辅助,军国大事要时常参赞于他.....”

    萧仲长与石开山闻言自是点头应承,两人都是年近花甲的老臣,跟着赵牧朝夕相处,感情深厚,此时自然是老泪纵横,泣不能言。

    “我有话要单独与靖宇说,你二人先退下吧......”赵牧此时好像精神头好了许多,但身边之人都知道,这只是老皇帝的回光返照而已。

    “宇儿啊......朕只有你和辉儿两个儿子,朕年近花甲,老来丧子,朕为之痛心,然这都是逼不得已,此自不再提......朕希望你继任皇位以后,待其子嗣能够宽容一些,我知道你很大度宽容,有海量胸襟,然有些时候过于宽容,却并不是好事,尤其身为帝王......张诚国之栋梁,朕观之,其人文韬武略不输仲长、开山二人,仲长与开山都已年迈,不堪一统天下之重任。如今能够统领大楚天下兵马的大将,屈指可数。未来能够领袖群伦的,恐怕还是此人而已。此人虽心中沟壑万千,智虑深远,却为人坦诚,不善权谋,是你最大幸事,你要好好用之,却不可操之过急,以免过犹不及......”

    “可惜啊.....天不假年,朕未能看到大楚一统天下......大好河山.....人生无百岁,百岁复如何,古来英雄士,各已归山河。各已归山河......”念完这首诗之后,赵牧缓缓闭上了眼睛......

    站在外边守卫着皇宫的张诚,看着含春殿进进出出的人,正百无聊奈之际,突然听到里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张诚叹息一声,望着微微透着曙光的天空,喃喃道:“这天下,终究是又换了一个主子了......”

    大楚王朝刚刚立国,新皇登基,却仅仅只在位一天就驾崩于含春殿,享年五十八岁。

    至此,新皇登基,登基大典一切从简,礼部尚书按国君之礼,举行国殇大典,举国沉痛,人皆缟素。

    闻听皇帝驾崩,京城之中,百姓无不是摆香案而哭嚎不绝,焚香拜祭者不计其数,缕缕青烟在城市上空缭绕,使整个洛城都沉浸在一片悲恸气氛之中......

    但对于大楚朝臣来说,却是惶然一片。骤然间得知陛下驾崩,自然也是谣言四起。今日明明是新皇登基大典的,却为何突然之间得知皇帝驾崩了,昨晚上朱雀大街那血腥的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许多大臣都被惊吓得不知所措。

    赵靖宇为先帝守孝三日后,新皇在萧仲长宣读遗诏之后登基称帝,尊父皇为楚高祖,追取谥号大圣光武皇帝。追封赵辉为武威王,与楚高祖一同葬于献陵。并昭告天下,大赦天下,视情况减免赋税一年,改国号为建徽。

    随即封赵靖宇其妻赵秦婉瑜为皇后,其十八岁的独子赵烨辰为太子,由此新皇登基之事也大致初定。

    新皇登基,朝臣们都人心惶惶,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许多曾经追随武威王的旧臣如今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兵部尚书杜弘文和工部尚书陈达两人此时正在府中商议对策。杜弘文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远不及刚到四十的陈达沉稳,如今武威王兵败身死,自己这些党羽必然要首当其冲,受到剪除,作为曾经武威王最忠实的追随者,此刻自然害怕起来。他坐在椅子上,挪动了几下,就是坐不住,疾步走到陈达身边,见对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品茶,心中气恼道:“我说陈达兄,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着什么急?哦,你担心陛下会趁机收拾咱们?你好歹也是大楚的兵部尚书,怎么一点沉稳劲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不但不会趁机收拾你我,只怕还会依仗你我呢,最多是官降几级罢了。”陈达喝了一口茶,才放下茶杯,气定神闲的说道。

    “却是为何?”杜弘文急忙问道。

    “你想啊,这大楚朝廷上,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咱们的门生故吏,许多人都是咱们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人对你我死心塌地,就这,陛下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动我们。况且,陛下想来宽仁,不会做出太过决绝的事来的。”陈达顿了顿,又说道:“眼下天下未定,能够比你更熟悉兵马钱粮调度的人,有吗?比我更清楚河工水利当如何处置的嘛?”

    杜弘文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理,然而他转念一想,有不对了,对陈达说道:“可户部与吏部那两个老匹夫,跟咱们较劲了这么多年,就算陛下容得了你我,这俩老匹夫,也断然容不得你我的。”

    “无妨,无妨。只要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的!”陈达摆摆手如此说道。

    皇宫御书房,建徽帝赵靖宇一身龙袍坐在书案上,左侧坐着中书令萧仲长、户部尚书林佑、吏部尚书戴玄柽,右侧则坐着北衙禁军羽林军副将石开山、复州军大将军周炳岩。周炳岩在洛城大事初定之后,就被赵靖宇召回了京城。

    “眼下武威王之乱已经平息,然而朝廷上,还有武威王诸多僚属,诸位都是我大楚朝股肱之臣,都说说,该如何处置?”赵靖宇端坐于书案上,如今已经退去尚书令时为人臣子的谦恭,身着龙袍,威严十足。帝王之像十足。

    首先站出来的,就是林佑,他本是户部尚书,工部那边乌七八糟的事情,他最清楚,是以也最有话语权。他说道:“武威王犯上作乱,少不得兵部和工部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工部,陈达每年克扣河工银钱的事儿干了不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就参劾他了。如今趁着武威王的事,正好可以剪除此二人,断然不能留下祸根!”

    萧仲长闻言眉头为之一皱,却没有开口说话,一边的石开山紧跟着林佑复议道:“我赞同林尚书的话,陛下刚登基,根基未稳,有这二人在朝堂之上,对陛下一统天下多有掣肘,尤其是兵部,那可是一个非常要紧的位置,无论如何都要我们自己的人掌握着。”

    赵靖宇没有开口,他又看向周炳岩,问道:“大将军有什么意见啊?”

    “臣是一个武将,不懂朝政,这种事情臣不好插嘴。不过,在军队中,将士之间,必然会有许多将领对新任统帅不服,不过有的时候是可以变坏事为好事,就像敌我之间,也是如此。以微臣之见,此事尚需斟酌。”周炳岩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拱手道。

    赵靖宇压了压手,示意周炳岩坐下,复又看向戴玄柽,他说道:“你呢?”

    “陛下,老臣认为,林尚书之言有待斟酌。其一,我大楚朝廷刚刚经历一场内乱,消耗甚大,新皇登基,如果朝廷上再动荡不定,于国不利;其二,大楚天下迟早要一统,可一统天下少不得能臣干才,放眼整个朝廷,能够执掌兵部工部之人,却如凤毛麟角;其三南方边事未靖,北方蛮夷蠢蠢欲动,我大楚王朝内忧外患,实在不宜再有大的变故了。”戴玄柽站起来,躬身回答。

    看了看他们几人,赵靖宇最后看向萧仲长,起身问道:“老宰辅以为如何?”萧仲长是先帝最为依仗的老臣,其智谋才干无人能及,是以对他,赵靖宇格外尊重。虽未得丞相之名,但赵靖宇还是以宰辅称呼。

    萧仲长有些老态龙钟的站起来,拱手说道:“玄柽所言然也。”就这一句话,便不再多说。

    赵靖宇点点头,让其做下,点头说道:“既如此,朕知道了。”赵靖宇这么说,没有任何态度。

    让众人都有些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