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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挣扎,刀尖刺破血肉,帕萨手中的暗淡书册中传出阴森的呓语。
“我没有输,我没有输,我还可以!”
任由那鲜血流淌在书页上,汇合着她的生命,被尽数吸收,呓语声增强。被困住的不洁怪兽左冲右突,奇门遁阵却纹丝不动。
帕萨的生命飞速流逝,过往经历的场景被暗淡书册具现而出,十几岁的生命中,竟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所见都是遗弃,迫害,背叛。此刻,她的身体也开始向身后那些怪兽转化,即将成为其中的一员。寄生!
一双宽厚的手掌拂过书册,将之慢慢闭合,呓语声消弭无形。
“够了。何必呢。东方的神州有句古话,正神不上身,上身非正神。”
“但是这力量很强!我需要这力量!”帕萨嘶哑着说道。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锁定帕萨的七柄巫刀飞入兽群之中,几息之间,兽群化为泡影。
捡起地上的衣服,丢给对面的女孩,商文渊再次向墓室门口走去。
没有再多说话,因为刚才在击杀兽群时,巫刀的刺击根本没有任何触感,刺穿的就像空气。
“你怕了!哈哈哈!你怕我!”帕萨疯狂地喊道。
可商文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直接哑口。
“不要自作多情,你知不知道,就连你,也只是幻境中的泡影。”
真相的洞悉,似乎影响了幻境的稳定。墓室深处的黑暗中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阿维斯塔的真本在哪?”
“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它。”女孩大喊出声。
“我没有问你。”商文渊打断帕萨,朝着刚才感应到波动的方向。
“阿维斯塔的真本在哪,我在问您,我亲爱的老师。”
这次不光帕萨,就连钟无艳和阿蒙都是一愣,随即望向商文渊盯着的方向。
“哎。”一声叹息传来。
看清走出的白袍长须老者,帕萨眼中噙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先,先知,您没有抛弃埃兰,您活着!”
琐罗亚斯德经过她的身边,摇了摇头,背弃者再可怜,也终究是背弃者。
“根本就没有真本,也不需要真本。”他忧伤地说道。
“真相就在眼前,我的弟子,随我来吧。”
说着,走到商文渊的前方,替他推开了那紧闭的大门。
刺目的光芒照进墓室,帕萨和那墓室中的一切直接消散,了无痕迹。
果然如此。让钟无艳回归灵台,阿蒙站到身后。
随着琐罗亚斯德荆条一指,就看到门外的神塔上方,一团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
“我教拜火,不拜经书,你前面的火焰,就是阿维斯塔!”
仿佛为了印证后者的话语,那烈焰脱离神塔,缓缓飘来。
“别看!”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嗯?谁?似乎在哪里听过。
“别看,闭上眼睛!用望气法感受!”烈焰背后的天空突兀地裂开一条缝隙。
商文渊下意识闭上双眼。那是,一截断臂?
似一块小石落于水中,荡起的涟漪越来越大,记忆被牵动,之前在神通运转中被遗忘的东西此时全部想起。那是,狰的断臂!
首先想起的是狰垂死般的呼喊:“错了,傀儡之心是假的!”
“此去不是萨珊!吾被算计了!”
再就是狰向自己抛出一物,应该就是这截断臂了。
不是萨珊,傀儡之心,假的。
难道又是一个局?想到此处,那截断臂也刚好落下。
扑通!入水声传来。
衣襟被冷汗打湿,若不是狰的突然出现,真被那团烈焰近身,会不会真像之前的不知名记忆里一样被焚烧成灰烬。
现在,伴随幻境再次破碎,那灼伤之感已经很淡,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刺骨的阴寒。
局中之局!
依然紧闭双眼,不敢再看任何东西。担心一睁眼又要陷入诡异境地。现在,只能相信狰。因为刚才通音时,那契约的反应无法作假。
谨慎之下,还是做了验证。
“你我第一次见面时,发生了什么?”商文渊在意识中问道。
“汝所指,是某人被自家食邑吓得屁滚尿流,还是那无端掉落的蜡头,抑或是那下三滥的画脸手法,再或是那……”
连这些糗事都知道,就没错了。
尴尬反而化解了些许紧张,商文渊的呼吸平稳了些。可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那画脸技术真有那么差么,我只是没有拿稳朱砂,我……”
“既已确定吾乃真身,就少些废话,速速睁眼!”
什么时候这么性急了,之前每次说话都慢慢悠悠的,可当暗自腹诽的商文渊睁开眼睛,就感觉心都漏跳了一拍。
上不见日月星辰,下不见土地尘埃。
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容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一条黑色的浅溪在身前流过,狰的断臂正在水中。阿蒙已经沉睡。
他自己,正站在一座断桥旁,桥头有石,上书:奈何。
怪不得之前那刺骨的寒冷有些熟悉,那是死意。
另一块地府残片!
荒谬错愕之感袭来,商文渊甚至觉得这还是一个局。怎么就这么凑巧,就又发现一块地府残片。
“果然,地府残片让你走出了不同的路。”狰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震惊,“吾知汝所想,但无论谁入了谁的局,汝都应心存庆幸。否则,归路难寻。”
归路?是了,商文渊才意识到这个无比严重的问题,自己和狰都在此地,若真像上次隐遁东汉那样,也许就只能永远滞留于此了。
“那,这就能回去了?”边说便用死意包裹手掌,将狰的断臂捞起。
“等。”
“等什么?”
断臂向浅溪的下游一指,就见一叶小舟,逆流而上。舟头撑船的女子朱唇轻启。
“谁曾想,归故乡,凄凄声回响。”
“沉浮一生,半纸荒唐。”
“欢喜悲伤,众生相。”
“煮浊汤,断舍离,空一场。”
之前目睹那地府崩碎的场景时,这女子就是最后的画面,这几句话印象极深。
“你是?”
“之前那两百九十九世都没喝孟婆汤,还是不记得奴家么?”女子幽幽一叹。
“也罢。郎君可是要离开此地,一人一狗一傀,三月寿数便可。”
三月么?也不是很久,刚要答应下来。意识中却传来狰的暴喝:“不可。”
“不可?为啥?”商文渊不解地问。
“你自己看!”说着断臂一挥,竟是替他催动了青铜罗盘。
【白鹤紫芝,遁化阴阳。大衍寿数:余半月。】
半月!商文渊眼睛一瞪,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再活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