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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说你生病了,我还担心究竟病得多严重,现在看来,虽然手上没什么气力,但面上气色总归是不错的。”
他话音落完,刚好也就到书桌那里,于是他一边深深注视着谢骄眠的眼睛,一边把手上的三本书一本接一本地重新放回谢骄眠的面前。
他的动作很缓慢,身子微微朝谢骄眠前倾,加上眼神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拉扯,空气中浮荡着几分叫人难以忽略的、诡异的暧昧。
谢骄眠却是在愣怔了一瞬之后就向后退了两分,眉心微微一蹙:“忍冬?”眉眼神色以及口吻,尽是难以捉摸的疑惑。
李君同小小地讶异了一番,眉尾一挑,反问道:“你不记得了?还是……”
——还是从来都不认识。
谢骄眠对自己的身份是否会暴露从来都是懒得在意的,但就在这时候,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小天道忽然重新连接上她的意识,并且在感知到她接下来将要说的话之后,立刻出声将她的思绪打断:“上神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
谢骄眠被忽然闯入脑海的声音给惊了一阵。
小天道刚才的声音来得突兀,声调又大,她觉得自己大概耳鸣了一阵子。
见上神大人的眉心不耐烦地蹙起,小天道立刻委屈了起来,扮可怜:“上神大人,求求您一定要好好掩藏自己的身份,不然到时候受罚的还是我……”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哭腔,听上去好像煞有介事。
谢骄眠先没有多管小天道这里了。
她难得先考虑李君同一次。
虽然也只是为了询问另一个人——
“忍冬是那么跟你说的?”
李君同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在为“忍冬”这个名字疑惑的人,现在立刻就变成了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就好像刚才的疑惑,都只是他因为过度怀疑而产生的错觉。
他收敛了神思,反问道:“不然呢?”
谢骄眠便冷哼了一声:“那你要不要听原话?”
李君同再度挑了挑眉:“本王就知道,那么恭顺的话,不可能出自王妃之口。”
“你又以为你能有多了解我?”谢骄眠很不喜欢他这种自以为已经将自己看透的姿态。
“比如——”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且身子又缓缓向谢骄眠前倾低垂了两分,二人之间的距离便更加暧昧。
“比如,本王知道,现在的王妃,很以前的王妃很不一样呢。”
李君同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就变了。
不再是笑里藏刀的黑心莲,倒越发像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怪物的偏执疯子。
和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谢骄眠眉心微蹙,虽然并不觉得惶恐和紧张,但还是难免疑惑。
她问小天道:“这书中的角色,除了我,还有别的‘夺舍’神仙么?”
小天道立刻回应,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上神大人,您是当前世界唯一的真神!”
“……确定吗?”印象里,这个小天道向来都是不怎么靠谱的。
小天道知道谢骄眠对他的嫌弃了,心中还有些小挫败,但是这也不是他能够随便左右的啊。
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天道罢了呜呜呜……
看着小天道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谢骄眠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
算了算了,懒得为难他。
于是谢骄眠随手摸到一本书,然后一抬手,就砸在了李君同的脸上。
刚才的阴冷气场,似乎因为这一本书的意外,瞬间消散。
“你疯了?”
清清淡淡的三个字,连疑问的语气都欠缺,仿佛认定了对方的疯魔,给予不屑的回应和近乎与生俱来的嫌烦。
李君同愣了一下,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刚才……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他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刚才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他完全无法想象,那竟然是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场。
比他之前的模样更为狠戾,阴森,以及恐怖。
他直起身子,与谢骄眠拉开了一段距离,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相比于他的一些失态,谢骄眠看上去就很是淡定了。
只见美人将手中的书重新放了回去,又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声音轻软,就像是奶猫的嘤咛:“敢这么跟我说话?”
小天道被吓得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上神大人轻易不生气,但是刚才李君同的举动明显已经侵犯到她的领域了,谢骄眠能有好脸色才怪。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反正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让谢骄眠保持人物“原来形象”的。
而刚才失态的李君同,这时候意识已经逐渐清明。
他终于恢复了当初那种淡定自若的、让人恨得牙痒的高贵姿态。
“本王很是好奇,刚才还有别的人来过吗?”
谢骄眠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反问道:“什么意思?”李君同伸出手,指了指桌上刚才被他捡回来的《困鹿》和《琴瑟书》。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点在黑白陈旧的书皮上,也仿佛点在人心上。
“《诗经》是用来扔我的,那么另外两本书,是用来扔谁的?嗯?”他的尾音苏缠,像极了爱人之间的厮磨耳语。
虽然距离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暧昧,但是听得小天道难免脸红。
跟那位“男宠”的一点少年气不同,李君同或许是因为年长几岁、又更为沉稳几分,所以眉眼微垂和语气低沉时,就仿佛天生带着一股子欲气。
仿佛天生就是用来引诱旁人沉沦的。
但是谢骄眠并不买李君同的账。
她甚至别开了脸,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嫌弃。
“你好好说话,离我远一点儿。”
小天道真想说,李君同已经离得够远了……
不过李君同似乎发现了什么逗弄小奶猫的有趣方式,竟颇为配合地向后退了一步,轻笑一声,问道:“王妃觉得,这个距离可算是满意了?”
谢骄眠没有说话,于是李君同继续问道:“那么王妃现在可以告诉本王,另一个人是谁了么?”
谢骄眠顿了一顿,渐渐整个身子一软,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倚在椅子上,看向李君同的那双笑眼里总藏了几分不同于娇软美人该有的玩世不恭。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又有什么样的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