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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道理?切!这是何神仙大人订下的规矩,要讲道理的吗?”
童子讶异地翻了王猛一眼,冷冷道:“何神仙大人的规矩是,一天最多只算一卦。一卦之后,给再多的灵石,也不算的!如果不预约,外面的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此请何神仙大人演数算卦。何神仙大人一日一卦之数却已算完了。不能再算。那该怎么办呢?那岂不是让那些人徒劳往返吗!”
“原来如此!”
王猛恍然大悟,笑道:“抱歉!在下是辽州散修。并不知道何神仙大人有此规矩。那么,可否请教仙童一下,何神仙大人今日的卦,卖完了没有呢?”
童子见王猛面色暴戾,不像好人的样子。态度倒软和了下来,说话的口气也还谦卑,尤其是“仙童”的称呼让他大感满意,好像逼格满满的样子,面色少霁的沉吟了一下,道:“好像还没有。你进来罢!”
王猛从大门进去,跟在童子身后,来到前院大堂中。童子让王猛在客座上稍坐片刻,他马上去禀报何神仙大人。
言毕,童子自顾去了。
王猛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站立在大堂中,举头四顾。
这座大堂气派奢华,金碧辉煌。
大堂正中位置,供奉着一尊道者神像,不知是何神灵。
神像下面,摆放着一尊焚香的鼎炉,鼎炉里面插着三根高香,香烟袅袅,随风飘散,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檀香气味。
大院中行人稀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见着一个人影。四周鸦雀无声,相当地静谧。
让王猛感到诧异的是,这座新建的宅院之中,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阴森气息。如果是普通凡人的话,可能还不一定感觉得到。如果感觉到了,肯定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有了这种感觉,只会对何铁嘴更加崇敬,而不会有其他的什么想法的。
王猛开启阴冥灵目,透过大堂墙壁,向后院望去。
后院里面的房间甚多,大都空空如也,既没有摆放家具,也没有看见一个女眷,好像没有住过人的样子。
整个后院,十多个房间,他只看见了两名中年男子。这两名中年男子位于两间不同的房间里面。
其中一个房间是密室,里面打坐着一位干瘦男子。
此人骨瘦如柴,脸上无肉,颧骨高耸,嘴边几根稀疏的鼠须,两只绿豆小眼睛滴溜溜转动,目光狡黠,好像是奸诈之人的样子。
令王猛不解的是,那人打坐在地面上,身前身后竟摆放了十多盏青铜油灯,貌似在修炼某种秘术的样子。
作为五阶阵法大师,王猛自然看得出来,那些青铜油灯并不是随意摆放在地上的,而是遵循某种阵道原理,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八卦方位,依序排列。
每个方位上,都摆放了两盏青铜油灯。
那人头顶之上,也安放了一盏青铜油灯。
王猛曾经听明大爷说过,一些演数算卦的阴阳大师,大都擅长阵法禁制之术。那人虽是静坐在密室中,却构建出了一副九宫八卦阵图。
九宫八卦阵图,乃是阵道修炼最基础的阵图了。无数种高深莫测、纷繁复杂的阵法禁制,都是以九宫八卦阵图为基础推演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动了。
只见其突然袖袍一拂!
一团青蒙蒙的灵气奔涌而出,向青铜油灯覆盖而去。那十七盏铜灯蓦然齐齐点亮,黄豆大的火苗,在灵气中微微摇曳。
那人掐诀念咒,嘴唇伴着那几根稀疏的鼠须微微扇动。
在密室隔壁的另一个房间,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
此人神思内敛,双眉紧锁,坐于一张灵玉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察看。
王猛颇感好奇,想知道那人在看什么,身影缓缓拔地而起,冉冉上升,立于半空之中,终于看见那张图纸上画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竟是一个法阵的草图!
令王猛哑然失笑的是,那个法阵,竟然是他最熟悉的法阵,名字叫做“四门兜底”阵!
“四门兜底”阵,那可是王猛研习阵道的入门法阵!
当初在白水镇司马家族的时候,他亲手炼制过一座二阶“四门兜底”阵。后来精研《阵道研究心得》和《阵道真解》,阵道修为晋升为五阶阵法师以后,连五阶“四门兜底”阵都能炼制。
从法阵草图构造上看,这个“四门兜底”阵应该是一个三阶法阵。区区一座三阶“四门兜底”阵,让他来炼制的话,那就更加不再话下了!
很明显,那微胖男子也是一个阵法师,只是看不出其修为高低。估计其阵道修为也就二、三阶阵法师的样子,不然不会对一个三阶“四门兜底”阵的阵图大伤脑筋了。
如果是王猛本人的话,要破解这种简单的三阶阵图,非常容易!
要知道,“四门兜底”阵是炎州司马家族祖传阵图,其奥秘在于这座大阵有前后左右四门,和上下两面,都被阵法禁制封闭起来,与外界完全隔绝。只有手持此法阵的驱动阵旗的人,才可以自由出入此法阵。
尽管如此,仍须小心谨慎!
要知道,“四门兜底”阵有八个进出的阵门,其中七个阵门是死门,一个阵门是生门。生门又叫开门。踏错阵门者立刻陷入大阵附带的困杀大阵里面,马上被困杀大阵绞杀!
更神奇的是,那八个阵门是按照一定时序移动变化的。
比如,子时的时候生门在景门。
丑时的时候景门已变成了死门,生门转移至杜门或者惊门之类的位置了。如果不清楚此法阵构建原理,和生门的时序移动规则,是很容易被此法阵附带的困杀大阵绞杀的。
故此,“四门兜底”阵看似平凡,其实是一个很凶险的大阵,要进入此阵,必须极其小心谨慎。
否则,一步踏错,将万劫不复!
若非如此,那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便不会眉头紧锁,紧紧盯着草图上的阵法发呆了。
王猛猜测,那个嘴边有几根稀疏鼠须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闻名遐迩、言出法随的何铁嘴何神仙大人!
这里既然是何铁嘴的家,那个微胖男子应该是他的亲友才是。
微胖男子身前墙壁上,同样塑着一尊高大魁梧的道者神像,大约有一丈多高的样子。
神像下面,也燃着一炉高香,香烟袅袅,无风自散。
这尊道者雕像与王猛身边的道者雕像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人的神像。
只见那神像的面色青灰,双目微眯,嘴边三绺长髯,神情肃然,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道者气象。
密室里面。
几根稀疏鼠须的干瘦男子左侧,紧靠墙壁的位置,放置着一个五尺高的神龛。神龛里面,点着一盏青铜油灯,油灯上的灯焰默默燃烧着,绽放出微弱的光芒。
那个神龛的颜色乌黑发亮,王猛见多识广,一看就知,这个神龛是以阴沉木炼制而成的。
何铁嘴右侧,也就是神龛的对面墙壁上,钉着一张黑白两色的八卦图。八卦图下面是一张灵玉桌,桌上放置着一些灵符、冥币、蓍草和拂尘等物件。
令王猛诧异的是,灵玉桌上的那些灵符,其纸张居然不是司空见惯的黄色符纸,而是青黑色的。如果不是符纸上画着的符纹是灵符的符纹,王猛都认不出那东西竟然也是灵符!
虽然感到很奇怪,但转眼一想,马上就释然了。
他曾经听明大爷说过,像何铁嘴这样的算命先生,在东方大陆也叫“阴阳师”,专门研究阴阳的,何铁嘴摆放在地上的青铜油灯按照八卦方位排列,估计也是一种与阴阳相关的秘术。
这种秘术与他修炼的阴元力和阳元力不同。更像是一种巫术。以王猛的阴元力修为,居然也看不懂何铁嘴在修炼什么秘术。
只是不知,那黑色的灵符,竟是作什么用途的?
正在诧异间,青袍童子向这边走来了。
王猛飘然落地,不慌不忙的坐在客座上。
青袍童子进入大堂,不假辞色地对王猛道:“这位客官。快随我去见何神仙大人罢!”
言毕,自顾转身而去。
王猛笑了笑,无语地跟在童子身后,穿过正堂的一扇侧门,走过一条曲曲折折的甬道,来到二进大院右侧一个厢房里面。
童子吩咐道:“你且在此坐下。静候片刻。何神仙大人很快就到了。”
结果又过了半响。
那个身材干瘦、嘴边几根稀疏鼠须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拂尘,昂头挺胸,旁若无人地进来了。
此人看也不看王猛一眼,就端坐在一张灵玉桌前。
灵玉桌上,摆放着一枚黑色的牛角卦爻,一只半尺高的黑色竹筒。
大概是因为经常使用的缘故,那枚牛角卦爻光滑细腻之极,泛起淡淡乌光,一看就是用妖牛的兽骨做成的。
何铁嘴板着干瘦无肉的脸,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并不看王猛一眼,而是旁若无人地望着身前的空气,一手抚着嘴边几根稀疏的鼠须,一本正经,旁若无人,颇有大师风范。
何铁嘴本人确也一本正经,不再是一副奸诈小人的模样,摆出一副演数算卦大师的派头来,不仅进来的时候自顾自坐下,坐下后又自顾自抚了抚鼠须,才缓缓端起童子献上的香茗,不慌不忙的慢慢品茗。轻轻啜了几口。仍然正眼都没有看王猛一眼。
王猛也不以为意,对何铁嘴拱手一礼,笑道:“在下见过何铁嘴何神仙何大师!”
何铁嘴这才放下盛着香茗的盖碗,手抚鼠须,也不问王猛所来何事,直接口气冰冷地吩咐道:“卦金一百灵石。否则免开尊口。”
王猛闻言,莞尔一笑,称赞道:“何大师不愧有铁嘴之名!在下正是来买卦算数的。请何大师一决在下心中的疑虑!”
说完此语,王猛单手一晃,释放出一袋灵石,落在何铁嘴身前的桌子上。
何铁嘴见此,面色稍霁。
伸出一只干瘦细长的手,将那袋灵石抓在手中,掂了掂,并不废话地收入灵玉桌下的抽屉里面,淡声道:“不知客官欲问何事?”
王猛沉吟了一下,道:“在下正在承办一件大事。不知能不能办成。请何大师不吝指教!”
何铁嘴眯起细长的小眼睛,淡淡看了王猛几眼,也不废话,抓起灵玉桌上的那枚牛角卦爻,扔入那只黑色竹筒里面,轻轻摇动起来。
有倾,往桌面上轻轻一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