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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
陆锦鸢捂着空瘪瘪的肚子,猫着身子朝着厨房走去,只见两行脏兮兮的小梅花从走廊一路蔓延而开。
路过的两名护卫瞟了一眼后,继续巡逻,显然对这位主子突发奇想养在身边的小宠物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若是他们一路跟随,就能看见一个圆滚滚的黄色毛球正以一种毅然的决心克服了自己的恐高症,蹦跶跳上了窗沿,并以圆润的姿势摔进了正冒着滚滚香气的厨房里。
厨房里正准备着秦王的膳食,香喷喷的味道勾得陆锦鸢饥肠辘辘,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闪亮亮地望向了锅子里。
黄金般色泽的汤汁上,半遮半掩着一整只肉质细嫩的母乌鸡。
鸡、鸡汤!
正在用小火炖着鸡汤配以香菇和红枣,散发着引人犯罪的气息,而眼下秦王和他的暗卫们皆在书房议事,烧火两名的丫鬟正巧因为布菜离开了厨房,整个院子空荡荡得无人烟,陆锦鸢的胆子立刻肥了起来!
她禁不住嘴馋,抬头张望了一番,立刻蹑手蹑脚地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锅子。
一股特别醇香的香味扑鼻飘来,陆锦鸢望眼欲穿地勾着爪子,将这和她一般大小的一整只鸡迫不及待地勾出了锅子。
刚煮好的炖鸡,滚烫烫地冒着白烟,陆锦鸢蹲下身体,呼呼吹了几口,两爪便急不可待地按住滚烫烫的鸡身,直接朝着鸡腿,嗷呜咬上了一口。
鸡肉嫩嫩的,肥而不腻,色味俱佳,隐隐还带着一股党参黄芪的药香,混着鸡肉独特的味道,回味悠长,让快饿扁肚子的小猫儿浑身精力充沛,欢实地狂吞猛咽起来。
太好吃了!
小舌头舔了舔金灿灿的汤汁,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陆锦鸢浑身一颤,心满意足地喵呜一声,打了一个饱嗝。
卫景珩从书房里出来时,陆锦鸢已经掩饰完了犯罪现场,将所有鸡骨头全部埋到了花园里,整只猫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懒懒散散地趴在自己的猫窝里,完全做到雁不留痕、猫不落毛的完美犯罪。
卫景珩看着一下子胖出一圈的阿然,神色微微一愣,似乎在考虑阿然莫名离府的那两日是不是被野猫欺负而怀孕的可能性。当然,他觉得阿然又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卫景珩用膳时,屋外突然飘起了小雨。他望着夜幕滴落的细雨,微沉的剑眉不怒自威,一双黑眸有着说不出的阴郁,竟是吃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不再用膳。
“这是怎么一回事!”望着空荡荡只剩下汤的锅子,秦离眉头一蹙,铁青着脸,恼火地冷斥。顿时,整个厨房笼罩着一层冰冷的低气压,两名丫鬟吓得不知所措。
一向面瘫的秦离会发那么大的火,完全是因为这碗党参黄芪鸡汤是他亲自命人给卫景珩熬制。
他专门加了很多珍贵补血的药材,就是因为见王爷近日身子不适、口味不佳,想让王爷喝下这碗党参黄芪鸡汤,益气补虚、养血健身。谁知回府后想端给王爷享用,锅子里竟是空荡荡得只剩下了汤汁!
“该死!”
其实完全不需要证据,整个院子严密封锁,小毛贼根本不可能出入,掩护在院子四周的暗卫就有数十名,谁敢动主子的膳食。
一联想前因后果,秦离咬牙间就知道这一切是主子的那只笨猫学坏了,竟开始偷吃主子的膳食!
他冷眼嗖嗖地瞟去,恨不得将这只好吃懒做的笨猫拎起来胖揍一顿。
不知道自己偷吃败露的小黄猫,正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小嘴,舔着爪子一脸好奇地望着绵绵秋雨。
猫舔爪子就会下雨,好像真的如此啊。
卫景珩朝着门外望去,就正巧见阿然懒洋洋的地趴在窝里,它一双蓝得透彻的大眼似闪着星辰,胖乎乎的肚子翻在外面,两只小爪耷拉在肚皮上,正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飘着细雨的秋风徐徐飘来,它浑身毛茸茸的短毛随风而动,他似是看到一个粉扑扑脸的小女孩正偷腥地弯着嘴角,朝着自己灿烂地笑着。
她双眸里闪烁的光点如此动人,粉嫩的小脸如暖风般在屋子里倾露出来,就连眼前阴暗的天气都变为了和煦的阳光。
他眼中的一丝阴郁瞬间如昙花般迅速凋谢,再望向阿然时,目光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淡,却又多了一份温和,继续用起了膳。
准备胖揍阿然的秦离见状,哪敢再去逮这只大胆偷食的蠢猫。
至于陆锦鸢,被秦离利刃般的目光狠狠刮了几眼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卫景珩的晚膳十分清淡,只有一碗粥和三道素菜。她想到自己偷吃的一大碗鸡汤,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心里则好奇秦王怎么过得这么简朴……
而她也在吃饱喝足后渐渐发觉,饥饿感和饱腹感都真实得有些可怕,难道这并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阿然。”
陆锦鸢恍恍惚惚地发着呆时,不远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只见刚用完晚膳的秦王殿下潋滟的凤眸沉静地瞥了她一眼,他的唇角微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招小猫般,朝她招了招漂亮的手。
瞧他那副主人的模样,正在梦境和现实犹豫不定的陆锦鸢抬起下巴,“哼”的一声鼻孔朝天,完全不理卫景珩那句“阿然”的叫唤。
你叫我,我就得屁颠屁颠地去吗?
胆子变肥的陆锦鸢,把头埋在毛茸茸的尾巴里,傲慢地开始装睡。
连唤几声发现阿然并不理自己,卫景珩刚刚明媚的心情瞬间微妙了起来。他看着阿然,看了它好一会都没见它动静后,不得不亲自来到了猫窝前。
雨天,格外想抱着阿然,小小的身子暖洋洋的,软乎乎的,让他焦躁阴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喵喵喵喵喵!”
装睡的陆锦鸢只觉得身子一提,就被人从猫窝里揪了出来。
从猫的角度来看,眼前的混蛋简直高大得不像话。
陆锦鸢那个惊啊,立刻炸毛地看着他,刚吃撑的身子简直是待宰的肥猫,一双浅蓝色的猫眸惊恐地瞪得圆圆的。
只是眼前的秦王,并非戴着厉鬼面具的秦王,也非昨日绝代风华的容貌,而是一张极其普通,让人过目就忘的面容。
这一处府邸,是卫景珩三年前凯旋时命人暗中买下。府邸里一共只有十名下人,皆不知卫景珩的真实身份,所以卫景珩在摘下面具后,会戴上易一容一面一具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见阿然抬起脑袋,小小地喵叫了一声,似乎很不高兴,圆圆浅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敌视地说:干嘛,走开!
卫景珩看了一眼肥了一圈的阿然,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它肚子上炸开的毛。
正惊讶秦王是不是易容的陆锦鸢被摸个正着,立刻羞羞地捂住自己胸,夹紧了自己的尾巴,显然很在意自己无时无刻裸奔的状态。
“偷吃了鸡汤?”
突然开口的话语不咸不淡,却是让陆锦鸢蓝得透彻的大眼立刻心虚地瞟了瞟自己大得不正常的肚子。
她表情顿时一僵,似是苦恼,又似是惊慌,自己怎么就被秦王逮个正着了呢。
“秦离给我准备的鸡汤加了很多疗伤的药材,你吃了会闹肚子的。”卫景珩轻轻说了几句,抬手想摸阿然的脑袋,却见它脑袋一撇歪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理自己。
“阿然。”
见阿然几次躲开自己的抚摸,不理不睬十分高冷,卫景珩眉头一蹙,双手将阿然抱起,与自己平视。
然后在它明显不情愿的表情下,揉了揉它热乎乎的小脸,又捏了捏它毛茸茸的小爪,看着它无能为力地被自己蹂一躏一通,渐渐变得怨念的神情,嘴角才渐渐上弯,半强迫地将它抱进了自己冰冷的怀里。
陆锦鸢扭动着身子想要跳开,但卫景珩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偏偏霸道得很,将她牢牢地固紧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凉,宛如万年的玄冰,又如同铜墙铁壁般,格外的坚硬,跟上次那温暖的怀抱简直是天差地别,陆锦鸢冻得瑟瑟发抖,一瞬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却发现卫景珩在抱了她一会后,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陆锦鸢被迫趴在卫景珩的大腿上,逃避不掉只好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软绵绵地窝着,心里却暗骂了一顿秦王有病。
将阿然抱进怀里后,卫景珩脸上淡然的笑容收敛起,神色严肃地坐在案几前,翻阅起暗卫递给他的重要信件。
由于全是机密文件,由秦一王一府特有的暗号书写,陆锦鸢看不懂也懒得看,所以一只猫无聊地听着卫景珩翻书时刷刷的声音,沉闷地趴在他的大腿上打起了瞌睡。
至少比那个简陋纸箱制作的猫窝,睡起来舒服和暖和,她心里安慰地想着。
卫景珩不喜雨天,不喜到极其厌恶的地步,但现在,听着屋外刷刷的雨声,他一手翻着文件的空隙,另一手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阿然软绵绵的毛。
手下的触感温润滑腻,柔滑的毛皮顺着掌心滑过指腹,让他忍不住捏了又捏。
只是这样简单静谧到无言的相处,竟是温暖到让他感到轻松和舒适,心中的那些仇和恨也不知不觉间淡淡消散了下来,又顺着毛抚摸了阿然柔软的肚子。
见卫景珩又开始动手动脚,被揉来揉去的陆锦鸢,气得嗷嗷直叫。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面团啊?!
这样揉来揉去的!还捏她肚子!
陆锦鸢奋起反抗,抬头对着卫景珩气愤呲牙,前后爪怒怒地扒开这只作乱的咸猪手,谁知,卫景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书卷上,未曾移动半分,但那双手却始终能伸出,轻松准确地揉到她的脑袋。
见此,陆锦鸢双腮泛粉,磨牙霍霍,不禁用爪子抠了抠自己屁股底下的外袍,默默地做着小心眼的报复。
该死的混蛋,该死的色狼!
直到听到了“青州”二字,陆锦鸢郁闷而耷拉的小耳朵抖了抖,好奇地竖了起来。
青州是陆锦鸢的故乡,是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一个小城市。
七岁之前,陆锦鸢一直和父母居住在青州。
后来母亲染病,父亲带着他们一家去京城寻医。父亲也因科考成功,成为礼部侍郎,从此定居在了京城。
而这里竟是青州!
青州离京城约两日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对于从边关凯旋归京的秦王来说,却是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毕竟青州在京城以南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