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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多拉?”我和瓦尔雅同时脱口这个熟悉的人名,人影不情愿地扭动一下,在我们面前露出真容。
一顶白色礼帽遮住她带有波浪状的卷发,帽带是一层精致的白莎。可能出于防止手臂上的刺青影响到马丹女儿凯曦,因此特意用一双长达双臂中部的黑皮手套,遮住手臂上的长蛇刺青,让它们仅露出小尾巴。拥有合适领部开口的棕色皮衣裹住上身,脖子下安静躺着一块椭球体的月长石。淡黄色的腰带上还挂在几瓶各色药水,在腰带下有一条未过膝白黑相间的短裙。足蹬看起来有些绊脚的厚底高跟长靴,性感之余还有一丝危险。
“让你们猜到了,有些无趣了。”术士耸耸肩,火焰从她手中飞出悬浮在我们之间,“好久未见了,瓦尔雅,还有奥维奇。”
艾多拉走到瓦尔雅前给了她重逢的拥抱,之后转身看向我,连手都没有跟我握。我知道这个女人摆明在气我,我绷着微笑说:“艾多拉,换衣服了。终于看起来有个术士的样子了。”
艾多拉嫌弃地摆摆手,“谢谢夸奖,倒是奥维奇伯爵你身穿这种寒酸的衣服,明明腰部都佩刀了,怎么身后还背着一把剑。你这是在干什么,模仿行侠仗义的游侠吗?”
“你……”我后悔与一个擅长法术还是女人的生物斗嘴了,无论从力量上,还是言语上我都比不过这个女人。
“好了,艾多拉。”瓦尔雅在一旁拉开我们,之后摆出在奥特兰时对艾多拉的严肃,“你在这里为了什么,我想不是因为我们吧。”
瓦尔雅并不接受艾多拉的热情,身为剑士的她总能在以武会友中确定人的诚意,我与索夫曾都与她交过手。但艾多拉不同,她是一个术士,擅长在战斗中理解他人这种方式对艾多拉并不适用。
“好好好。”艾多拉也收回热情,正经地说,“我检查了马丹女儿凯曦的身体,虽然马丹嘱托我教会她法术,但是遗憾的是凯曦身体完全不适合成为一个术士。她的身体只能承受一些简单的小法术,只能使用像是用火焰点燃蜡烛这种对物法术,如果让她用法术去伤害人,她是做不到的。她的课程结束后,我被允许获得短暂的休假。”
“奥特兰那里更好吧,你来到卡兰干什么?”我问。
“因为你们在卡兰啊。”她很自然地回答,“目前来看我在凯斯的朋友只有你们三人了。”
听到“朋友”一词的瓦尔雅降低了对艾多拉的戒心,孤独为伴的瓦尔雅总是对象征友谊这方面的词更加重视。动摇的瓦尔雅选择放弃追问,让自己保持沉默。
我看眼瓦尔雅,摇摇头继续问艾多拉:“你是怎么追踪到我们的,谁告诉你我们在卡兰?”
“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实,我没有跟踪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我在追踪一股强大的魔力源,而魔力流最终指向了这间小屋。”她竖起食指立在嘴唇前,闭上一只眼睛说,“至于是谁告诉我你们在卡兰。我不能向你们提供这个人,毕竟个人隐私也是很重要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吧。”
“什么叫姑且相信,我都实话实说了。”她不满地说,扫视一圈这些古人文字,感叹道,“这些文字都浮动着魔力,与其称它们为文字,倒不如说是魔法符号。你们是在进行什么召唤仪式吗?”
瓦尔雅突然起身让艾多拉吃惊地后退一步,后者认为面前的瓦尔雅要拔刀砍她,不过瓦尔雅只是想问艾多拉,“召唤仪式,这是什么意思?”
瓦尔雅的语气有些强硬,这让询问转变成了质问。这让本来有丝紧张的艾多拉开始警戒起我们了,“就是召唤仪式。你们不知道吗,黑魔法的一种,术士将咒语写在载体上,以人类肢体或是什么作为媒介召唤出恶魔。”
“瓦尔雅,先坐下。”我转头安抚艾多拉,“艾多拉,不必紧张,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你听我慢慢跟你讲述我们在卡兰这几天遇到的怪事……”
我很耐心地把我们在德鲁迪村庄的逸闻轶事、什尼身份、还有这间屋子中文字的内容讲述给艾多拉。接收到巨大信息的艾多拉,先是做沉思状思考一会,随后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听懂了。”她自信地点点头,“你们在北部祭坛遇到夜魔了,那种生物有着蝙蝠的翅膀,羊的蹄子,大部分还会信仰露西法雅,以人类精气为食物。我感觉在被诅咒前,我应该遇到过那种生物,而且她们绝对没我美丽。”
我和瓦尔雅一致地摇手,“不,你太自信了。”
“喂,太打击我了。”她大喊一声,“话说你们又遇到那个叫做伊拉的树精了,奥维奇,你怎么总是跟非人生物有关系。先是树精伊拉,后是夜魔,说不定那个召唤出来的露西法雅都愿意跟你结交个朋友。”
“算了吧,我可对邪神不感兴趣。”
“不过说回来,我还以为德鲁迪这种宗教一早就灭亡了。没想到在卡兰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遵循自然的信徒。”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呗。”
我简单的一句附和却无心提醒瓦尔雅,她问:“艾多拉,露西法雅能被召唤,恶魔能被召唤吗?”
艾多拉有些站累了,把礼帽放到床头柜上,撩了撩被压扁的头发,“按照奥维奇的描述,那个夜魔十有八九是没掌握好召唤术的精髓,露西法雅的召唤等级太高了,就算是献祭掉半个凯斯才能让露西法雅真正意义上出现在凯斯。所以那个夜魔只能召唤露西法雅一部分,而且这一部分还是很小的一部分,她是没办法召唤出露西法雅。不过恶魔,像是恶魔这种生物,他们有点类似龙,也是分种类与等级的。召唤越是高级的恶魔,需要的祭品越多,甚至部分召唤术还需要牺牲术士的部分,总之召唤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随便在地上写几个符号,献上祭品,就可以召唤出来的。”
“也就是召唤术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物力去准备?”
艾多拉点头同意瓦尔雅,“没错,一个真正的召唤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准备好仪式,需要精心挑选好祭品,需要术士投入心血。一般来说,带有强大信仰的物品都不适合作为祭品。”
这时我明白为什么夜魔阿斯特会让我和索夫前往祭坛,德鲁迪的村庄中只有德鲁迪,德鲁迪们是没办法成为关键的祭品,只有从村庄中外部来的人才有机会变成祭品。夜魔与那些黑袍人才会放走一个又一个的德鲁迪,努力地等待下一个机会。
突然这时,一种很不好的想法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艾多拉,你知道能把灵魂勾走的诅咒吗?”我忽然提问道。
她不解地看向我们,“你们这是遇到新的术士了吗?怎么老是问我与黑魔法有关的问题,你们要变成术士了?”
“好奇,好奇而已。”
她不厌其烦地继续为我们解说,“当然有。诅咒分为很多中,而且相对于召唤术诅咒更杂乱。”
“那被勾走的灵魂会去哪?”
“当然是施咒者指定的地方了。”
“可以被运用到召唤仪式中吗?”
她陷入窘境,手指上出现银辉,在空中比划着。
“当然可以”她收回手又肯定一下,“没错,是可以的。”
“那我最后一问,被勾走的灵魂是在什么时候被勾走的?”我额头冒着冷汗,等待艾多拉的回答。
“应该是在咒术开始,之后灵魂一点点地被传输到施咒者指定的地方。如果诅咒中途被破解,灵魂也是回不来的。不过没关系,人类可是很坚强的,即便是失去部分灵魂,凭借自身精神力补充回来,精神力越是强,恢复的越快。”
脑海中的线索串成一个完整的推理,我瘫在椅子上。
瓦尔雅曾经返回过一次亚特阿斯,之后遇到什尼并且发生战斗,也许在那时就破坏了什尼的召唤仪式。不甘心的什尼在下水道中杀人,最终引来市长派出一队人去勘察,什尼把那些人做成带有诅咒囚禁灵魂的人皮书。他带着人皮书来到卡托德,遇到夜魔,帮助她占领祭坛,教会她怎么制作召唤仪式,把书交给她,让她帮忙收集人类灵魂。而自己化身卡兰的杀人犯,卸掉死者的四肢作为祭品之一。那个在洞穴中与我们战斗宝石人,就是人皮书收集的灵魂,召唤的恶魔是高级的,所以不需要低劣的灵魂,因此才有那么多的灵魂被困在龙冢中。
什尼不回到这间屋子,而回到矿场,一是可能为了躲避我们,二是他需要直奔亚特阿斯。可是为什么他不直接到亚特阿斯,这不是更快吗?
我闭上眼沉思许久,这时一旁的瓦尔雅把我推醒,看到她兜中的冰之泪后我明白了。
那是被复仇蒙蔽许久的怪物,怪物脑中还有最后的良知,是一名哥哥的自觉。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卡兰没有对瓦尔雅痛下杀手,在矿场中选择袭击我,而不是瓦尔雅,在我辱骂他是怪物时内心却十分气愤,以至于让自己不再冷静。
我抬头看向古人文字,想起文字下的故事。
瓦尔雅是那个公主,而我是那个公主的骑士,我将与瓦尔雅一同前往亚特阿斯,阻止什尼完成他的召唤仪式。这上面的文字并不是那个复仇怪物所写,而是瓦尔雅的哥哥提醒瓦尔雅,那颗冰之泪也不是简单冰脉石,而是真真正正的冰之泪。极度思念家人的什尼在被复仇烈焰吞噬前留下一颗凝结他千万思绪的泪水。
故事是以骑士之死作为结尾,公主孤身一人留在世间。
我睁开双眼看向艾多拉,心想我们可不只有公主与骑士,“艾多拉,我们是朋友吧。”
突兀的提问让艾多拉有些慌神,她回答,“是啊,我们当然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么就帮我们个忙吧。”我坏笑地看着她。
她捂住胸口说:“你虽然对我有恩,但我绝不会出卖身体。”
“什么出卖身体,我对你不感兴趣。”我白了她一眼,“我和瓦尔雅明天将会前往亚特阿斯,去破解一个召唤恶魔的术式,还有结束一个复仇者这悲惨的一生。我们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帮助我们,这个专业人士也就是你,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怪不得你们会问我这么多奇怪的法术问题,原来是这样。”艾多拉潇洒地甩一下自己的卷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可是朋友,这种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太好了。”我抑制住自己的欢喜,转头看向瓦尔雅,“现在我们不是只有骑士了。”
“是啊。”
我站起身朝两位女士行了个礼,“夜色已晚,由我来保证二位的安全。”
艾多拉离开床铺,“这个位置就让给瓦尔雅吧。”
黑云遮住半月,夜空中只留下一颗孤单的主之星,村民早已入睡,家畜们也趴在地上休息。正当夜深人静之时,艾多拉推开门把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我睁开疲惫的眼皮刚想询问艾多拉,但她伸出手指抵在我的嘴唇上。
“瓦尔雅正在睡梦中,这件衣服是当时你把衣服披在我身上的回礼。”她坐在我的旁边,“奥维奇,你真的决定要跟瓦尔雅一同前往吗?我可是看屋子内的那个故事,不,那个预言了。”
“当然。”
“你也知道结果吧。”她褐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像当时夜魔一样。
熟悉的栀子花香勾引我进入梦乡,但我还是保持清醒地回答,“当然,骑士会死。”
“那你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我微微一笑,“我不是骑士,她也不是公主。而且,我们还有你……”
睡意席卷而来,我保持着笑容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是吗,还有我哪。”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粘的尘土,回到房屋的长椅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