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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十一感慨颇多,再看眼前的废弃宅院,惊疑不定地道。
“怎么会……十来天前,这儿还是一座温馨雅致的小居院,而现在……”
“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荒废了十余年……”
徐也不理会周十一的疑问,把里里外外转悠一遍,随口问道。
“这些天,苏龙有什么异常么?”
周十一点头道:“倒是有,本来苏龙是踊跃开朗的人。近些天来,他变得有些意志消沉,沉默寡言。但其实……我们这些人,直面了太多阴暗邪祟的东西,心情时起时落也是很正常的。”
忽然,周十一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对了!说起来奇怪,围剿灿教时,苏龙被安排的任务,是追剿漏网之鱼。其余阵亡的六人,都是先锋队。先锋队第一波和灿教中人硬撼,固而伤亡惨重。可紧接着我们和霖县撼天卫一起层层叠叠推进,几乎没有能突破包围圈的,即便……”
徐也听周十一絮絮叨叨的,便一句点明了关键。
“即便有灿教余孽漏网,也几无还手之力,所以苏龙的死,看似正常,实则不正常。”
“对。”
徐也把周十一的说的要点一一在心里记着,扬手道:“走,回县衙殓房!”
殓房。
阴暗干燥的殓房中,七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排放着。
一般来说,撼天卫阵亡的尸体,不会交由其家人掩埋,而是一并焚烧了。
此举是为了防止那些炼尸炼鬼的邪修,把本身有武道修为的尸体挖出来,炼制成尸兵为祸四方。
掀开盖着的白布,每一具尸体上,都有多个多类利器造成的创口,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硬说出区别来,那就是神情。
有的死前大义凛然,有的一脸不甘心,有的满脸恐慌。
只有苏龙的神情,是无视生死的淡漠。
徐也看着苏龙鼓鼓凹凹的肚子,突然拔出腰间的刀,就要切过去。
旁边有一名撼天卫,正是苏龙的挚友,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说道:“苏哥已经去了,代巡令大人还不让他安息……”
这撼天卫被周十一瞪了一眼,只能悻悻闭嘴。
徐也手上的动作不停,用刀尖一划拉,对着肚皮直切下去。
再用刀刃侧着往旁边一挑,便把肚皮挑了开来。
只见苏龙尸首的肚子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硬壳虫子,不断挪动爬行着。
这情景看得周十一和身后几名撼天卫头皮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黑色虫子见尸首有了缺口,便顺着刀刃往上爬来,又展开了黑薄的翅膀,如雨幕一般扑了过来。
“都退后!”
徐也喝了一声,冲到当前,他运起血脉力量,浑身笼罩起一层滚烫的血气罩。
黑壳虫子蜂拥飞来,但都在徐也身前一尺处冒出焦烟,纷纷坠落。
再去看那苏龙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层人皮和骨架了,血肉早就被啃咬得干干净净。
在几名撼天卫还在愣神,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之际,徐也已经边走出殓房边吩咐道。
“把苏龙的尸体赶紧烧掉,所有人到主殿集合!”
周十一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周队尉啊,看来和你一起出任务,去击杀山魈时的苏龙,就已经不是真正的苏龙了。”
徐也的话,让周十一从内到外寒气直冒。
周十一是烈阳县最老牌的队尉,他的胆子并不小。
他害怕的,也不是那些丑陋恶心的鬼怪。
而是自己以为自己熟悉的人,其实一无所知。
这就比如一直同床共枕的妻子,忽然某天夜里坐起,就着烛火在你面前撕下血淋淋的脸皮。
又或者是照料你长大的父母,咧嘴笑着揭下了自己的头盖骨,去盛汤给你喝。
这是一种把情感的伪装完全撕裂开来,所呈现的一种赤裸裸的可怕。
当然,周十一的心神不宁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苏龙是他麾下的撼天卫,他难逃失察之罪。
一个专门对于神魔鬼怪的组织,自己手下却出了一个被虫子啃空身子的“怪物”,而自己至少十天以上毫无察觉。
可怕。
周十一想着想着,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他见徐也已经走远,便又赶紧追了过去。
傍晚,残霞如血。
撼天司县衙。
主殿。
集合的撼天卫,多多少少都有些怨言。
有人以为这是徐也新官上任烧的三把火,无事就耍耍威风。
而且从这几队撼天卫的队形,就能看出他们对这位新代巡令的不满程度。
徐也麾下那一队撼天卫,自然是整齐如一,飒爽昂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曾经的队尉。
周十一队下的撼天卫,本来稀稀疏疏的,但被周十一臭骂了一顿后,都站得笔挺起来。
至于邓翼那一队,完全是懒懒散散状态,就如同逛街唠闲话家常一样。
邓翼对徐也任职一事,肯定是不服的。
特别是在经过灿教一战后,邓翼厚积薄发,从八品巅峰冲到了七品,自认一身铁躯,所向披靡。
这种不服的情绪就更加强烈了。
徐也见眼前稀稀拉拉的队形,并不发威,只是喝道:“周十一。”
“属下在!”
周十一这一声应得铿锵有力,简直让邓翼“刮目相看”,又迷惑不解。
这周十一是什么时候,对徐也服服帖帖的了?
“你负责把每一位的撼天卫都检查到位,看是否有情绪低落,沉默寡言,举止异常的。”
“是!”
“庄年。”
“属下在!”
“你带人核查下县衙内的兵器库,药草房,术法典籍房,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有丢失和遗漏的,我给你钥匙。”
“是!”
徐也道:“好了,任务发布完毕,解散。”
邓翼一愣,不解地道:“那我们……我们队呢?”
徐也一脸冷笑,盯着邓翼道。
“呵,还有脸提你们队?巡令大人才走半天,你们连一个队姿都站不稳了。柔弱不堪的样子,让你们队去出任务,不是去送死么?你们玩泥巴去吧!”
邓翼急得一脸通红,辩解道:“代巡令,你凭什么质疑我们队的战斗力?我们队出生入死,什么严峻凶险的任务都是圆满完成,巡令大人是知道的。”
“哦?巡令大人知道,我不知道,所以我让你们去玩泥巴,除非你们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徐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邓翼:“随时待命,会有你要的严峻凶险的任务的!”
说罢,徐也就大步跨出殿门,留给众人一个伟岸的背影。
徐也沿着清冷的街道走着,心有所思,步伐所向。
不知不觉间,便越走越偏僻,走到那苏龙家的宅子前。
崭新的院门紧闭着,温馨的灯火从缝隙中倾泻而出,院中的桃树花开得很灿烂,一支桃枝从院里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