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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贝望向了院门口,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跨进门来。
小贝曾在豪华宽敞的轿子里见过他,轿子后仆从如云,他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藐视四方的脸。
此刻却态度恭谨,甚至带着点卑微的讨好。
陈雄山一路来来,在徐也身后站定,笑道:“徐大人好雅致,这夹竹桃开得艳丽夺目,花香也是沁人心脾。”
徐也头也不抬地道:“哪里哪里,小家小户的偏僻院落,怕是不及陈家主那大宅院的万一。”
陈雄山苦笑道:“徐大人就别挖苦我了,陈某也不废话,便开门见山了。管家,把备礼送上来。”
一名白发苍苍的管家,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手捧着几个花纹繁复的樟木盒子,快速走了过来。
陈雄山打开最上方的樟木盒,道:“这是黄金三百两,请徐大人笑纳。”
木盒中堆垒的金元宝橙灿灿的,金泽夺目。
看得小贝是直瞪眼,嘴边不由流下哈喇子,赶紧扳着手指头算起账来。
陈雄山见徐也不为所动,咳了咳,又打开另外一个樟木盒道:“两枚千年灵芝,请笑纳。”
盒子里躺着两枚沉褐色的伞状灵芝。
这灵芝是补气养血的“仙草”,极为稀少,一向是富贵人家的专属品。
至于千年灵芝那就更为罕见,十分珍贵了。
陈雄山一下子就拿出了两枚千年灵芝,足以见到他的诚意了。
徐也点了点头,仍是不回话。
陈雄山便不再故弄玄虚了,直接打开第三个樟木盒:“这是五瓶蕴火丹,想必能助徐大人的修为更上一层楼,请笑纳。”
盒子内放置着五个小瓷瓶,瓷瓶塞着木塞子,却仍然有一股火辣辣的药力冒出来。
徐也给夹竹桃浇了水,又开始修剪幼芽来,笑道:“陈家主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让徐某好不适应啊。”
陈雄山陪笑着道:“琼花楼的宴席上,在下酒醉失言,冒犯了徐大人和撼天司。还望徐大人看在过去的情谊上,收下这份赔罪礼,原谅陈某一回。”
徐也叹息道:“不敢收啊,陈家主不是说自家开销太大,钱财周转不开,我若收了这礼物,那不是成了罪人,耽误了陈家的生意经营?”
“不敢不敢,陈家再落魄,也不敢对撼天司怠慢。徐大人若不收,陈某必会心怀愧疚,难以心安。”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收下了吧,小贝。”
徐也一声招呼,小贝登时心花怒放,兴高采烈从白发管家的手中接过几个樟木盒。
陈雄山放下心来,面上舒展出了笑容:“多谢徐大人宽宏大量,这便算是握手言和了。徐大人放心,以前给撼天司的好处费,往后照样给。”
“照样给么?”
徐也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陈雄山,笑道:“不,得加钱,往后我撼天司要双倍!”
“双……双倍?!”
陈雄山心惊不已,他本来以为这一份厚礼,就足够让徐也见钱眼开,把事情摆平了。
双倍?即便是财大气粗的陈雄山,也不得不迟疑起来。
这个徐也的胃口,会不会太大了?!
徐也似乎看出了陈雄山的心思,谆谆善诱地道:“陈家主,你把陈家经营做大,想必也算懂不少的道理。
如果人犯了一个错误,只道个歉,便能和好如初,其乐融融。
那么,谁又能担保,这样的错误会不会犯第二次呢?”
道理,陈雄山如何会不懂?
他也知道是自己不厚道在先,所以受到惩罚是应该的。
但道理嘛,毕竟是用来束缚别人的。
一旦施加到自己身上,就难受得很。
“徐大人啊,你知道你的一番轰轰烈烈的行动,斩断了我多少年的心血么?
那陈铎……想必徐大人也知道,那陈铎是陈某的儿子。
中年丧子之痛,可悲可泣,又有谁能知道呢?”
陈雄山低下头去,挤着眼泪,抬起袖口擦拭着。
“父子情深嘛,理解理解。
不过据我所知,陈家主你最开始只是痛心失去了整个青牙帮,而不是陈铎的死活。
毕竟陈铎是娼妓所生,对陈家来说不光彩。知道的人很少,就连陈铎本人都不知道。
他从小也没被陈家主养在身边,等到长大了,便被陈家主当了个工具人来用,扔到了青牙帮。
陈家主您挤的那几滴眼泪,属实是难为你了。”
徐也的话一字一句直戳心头,把陈雄山伪装的面具撕了个粉碎。
陈雄山是既尴尬又惊讶。
他再看了过去,见徐也仍然在漫不经心地修剪着夹竹桃,嘴里的话却直刺别人的软肋。
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没见识、没眼界的乡下农人小子?
徐也剪掉了夹竹桃的幼芽,觉得有些乏了,便伸了个懒腰,一边走向屋内一边道:“我徐也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陈家主可以拒绝,但我不敢保证,拒绝是不是另外一种错误的开端。”
陈雄山眼见徐也越走越远,就要钻进屋内消失不见,连忙道:“好,双倍便双倍!”
徐也停下脚步,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美滋滋地。
“陈家主爽快!你看,打打杀杀多讨厌,做一家人多好。”
陈雄山追上徐也,双手一低,做出邀请状道:“那是,那是。对了,劳烦徐巡令去一趟鄙人府上,府上出了点怪事。”
徐也微微眯了眯眼,冷冷地道:“看来,要不是陈家主府上出了怪事,你还不会这么积极过来登门拜访吧?”
陈雄山面上一红,不回话了。
他怕自己说错了,导致刚拉拢的关系,又破裂了。
徐也无所谓地道:“正好无聊,走,去看看呗。”
陈雄山便赶紧把徐也迎上大轿子,一路行了烈阳县后山的半山腰。
山腰上,飞檐盘旋,殿楼亭台林立。
陈家的大宅子便坐落在半山腰上。
此处视野极好,可以俯瞰着烈阳县的布局和风景。
一览众山小,坐看着县内芸芸众生在挣扎求生,富贵之家的优越感便油然而生了。
但陈雄山此时的表情,连半点优越感都没有,反而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他用无比惊悸的眼神,在打量着这座他无比熟悉的大宅子。
好像院子里藏着可怕的鬼怪。
“徐大人,这件怪事要从我宅子里的一幅画说起。”
“画?”
陈雄山带着徐也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两人站在了一幅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