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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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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剑最可怕?

    江湖也好,庙堂也好,田野之间也好,不管在那里都是背后的剑最可怕。

    左右有两把寒光之刃现身,地面上亦翻起一阵泥土,泥土身穿红衣的女子弹起瞬间,手中软剑已经越过马头直刺李南音的咽喉。

    而在这三人同时动作之时,后方柳随云三人亦遇上了敌人,其中以萧七抵挡住的青衣人最为凶狠,只见他左手握着一把长刀,招式开合间,竟是招招拼命。

    突如其来的杀局,被四人前后围杀的李南音就到此了吗?他的江湖路就这样了吗?若是换作其他人,在四面埋伏之中绝对超过九成机会身死道消。

    因为有谁会猜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会在这种时候背叛,会剑指背心?

    其他人猜不到,李南音呢?

    他猜到了,虽然这结果是他千不愿,万不想的结果,可他李南音不是其他人,他就是隐隐约约猜出了。

    这种猜测本来没多少根据,纯粹只是一个生死徘徊间训练出的直觉,柳随云听到的那一刻,还笑说他就是被害多了,总是疑神疑鬼。

    事实证明,柳随云错了,李南音又对了一次。

    尽管李南音很希望这一次错的是自己,可事实就是事实,错与对分明之极。

    世事有很多事都存在灰色地带,在黑与白之间。

    其中有一件事却没有灰色地带存在。

    那是什么?

    背叛!

    家,国,朋友,情人,无论是什么关系,出于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

    “背叛了,找什么借口都是一种虚伪。”杀局之中,李南音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位傲世红衣说过的一句话,不由更是无奈。

    马匹上,李南音当然不知道南宫煌会突然出剑,但他却像早知道般,没有选择最为安全的弃马后退,而是单掌按在马背上,整个人凌空飞起,双眼流露出无尽疲倦。

    “果然是你......。”

    深深的叹息声在空中响起,随着叹息声,两道刀光炸现!

    第一道是柳随云的苗刀,只见他在接敌的瞬间,左袖一扬,三条毒蛇如箭射向左方扑向自己的人后,双腿用力一夹,马匹受痛前冲下,右手快速拔出苗刀直斩南宫煌后背。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扣着数粒黑色的珠子,直弹在李南音的马匹上,为什么暗器直取马匹,而不取人?

    江南杨家的“雷震子”击中物体便会产生爆炸,柳随云又不傻,自然是选择马匹作为目标。

    人的体积小,可作灵巧闪避。马呢?以他手法去射一匹停下的马,绝无失手可能。是以,傻子才会选人不选马,柳随云当然不是傻子。至于马匹是否无辜,生死撕杀的战场又那能管这么多。

    浓烟,烈火涌现刹那,一道若有若无的铃声响起,随着铃声,一道刀光再次亮起,这道刀光虽比柳随云的刀光慢,但却像是同一时间亮起般。

    随着若有若无的铃声,李南音左右两方的黑衣人直坠地面,替雨水染上了血红。

    红衣女子听到铃声的那一刹那,双眼瞳孔一缩,震惊莫名。南宫煌更因为铃声,身形一滞,本来能躲避过的刀锋,直接划开了他的衣裳,虽不深,却染红了背。

    铃声!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铃声!?

    这里不该有铃声!

    那道铃声很轻,很飘渺,可不管是红衣女子还是南宫煌都清楚知道代表着什么。

    世间风铃千万种,大多都是富贵人家挂在屋檐下吹奏乐声,给人观赏之用。

    提着头颅的江湖也有铃声,而且有两种,一种是“长江锦帆,天下无贼”腰间铃铛声,一种则是风铃过处血河现的铃声。

    风铃过处血河现,生人死人不相见。

    风铃刀!

    红衣女子和南宫煌听到那道若有若无的风铃声,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挂在血红马车上的白玉风铃,那是江湖中最可怕的风铃,最可怕的铃声。

    可那个风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救李南音?

    烟雾中,李南音的身形突然凭空生力,一个转折,一个加速落在红衣女子身后,手中刀直掠而去。

    柳随云一刀斩出也不看结果,把袖中毒蛇全数抖出,脚一沾地便迅速往后方退去,因为本以为众人中最稳的萧七竟险象环生。

    萧七不知道李南音与柳随云在谋划什么,他与李南音在小巷才初次见面,但却很懂何尝。

    何尝无声的手势,他便懂得自己落在最后,更懂得处在随时拔刀的危机里。

    何尝知道李南音的想法?不,他也不知道,只是酒桌上的数字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五人之中,有人是内鬼。

    李南音没暪住他,说明了他们五人之中柳随云与南宫煌有可疑,因为萧七是他带来,倘若萧七是内鬼,李南音定会连他算计在内。

    从小城出发,到破庙落脚,再到出发,何尝看似闭目静休,实则双耳时刻都倾听八方。

    铃声响起的刹那,时间彷佛停止了流动,除了柳随云与李南音外,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片阴影,一朵暗云。

    暗云不大,却挥之不去。

    叮。

    叮的一声轻响,所有人才如梦初醒,才想起自己正踏在血色的雨水中生死撕杀。

    那一声轻响,是柳随云接下了后方高粗黑衣人一刀的声音。本来这一刀该是萧七接下,然后会接不住下一刀,因为他本就不是对面黑衣人的对手。

    黑衣男子用刀,萧七也用刀,可萧七的刀不论经验,力量,技巧都不如黑衣人,只有速度稍胜而已。

    当速度无法造成绝对压制,那快一些,慢一些,其实差别不大,从交手到这一刻,萧七足足接下二十七刀,一口气早已十去其九,没有足够时间换气的他不可能接下第二十九刀。

    幸好,柳随云来了。

    黑衣男子晃神的瞬间,柳随云身形如电般赶至,接下一刀后便展开铺天盖地的反击。这一个瞬间,黑衣人四周都是他的身影,他的苗刀。

    萧七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脸色苍白的他双目神光四射,颤抖的手渐渐稳定下来。刚才的时间不长,可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压力,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人外人,天外天。

    “柳三小心,他没有出全力。”萧七没有出手,只是冷冷的站在原地盯着,他需要时间平复体内的真气。

    黑衣人站在小路上,一动不动的随意挥动手中刀,冷冷的开口:“你们赢了,我走。”

    “或者柳三你想与我拼出一个生死?”

    柳随云挥出最后一刀,落在黑衣人身后扯了扯嘴角:“你说来就来,去就去?顾天武。”

    雨水湿透的面巾无声裂开两半,徐徐往地上掉落,显露出一张国字脸,浓重双眉,鹰勾鼻,左脸上更有三道伤痕,竟真是那位禁宫第一高手顾天武。

    顾天武略微下垂的眼皮扫过裂开的黑巾,头也不抬道:“柳三,杀了我,柳家无法交待。”

    柳随云扫了眼不远处,把苗刀扛在肩上笑道:“的确,我也没信心能胜你,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顾天武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语气淡然得就像聊家常。

    “是风铃刀要杀你,不是我,更不是柳家,所以陛下不会怪罪我。”

    “你是风铃刀?”

    柳随云看到萧七向自己示意,摇头道:“我不是风铃刀,但可惜的是顾家得罪了风铃刀。”

    “既然你不是风铃刀,与你何干?”

    “本来是与柳某人无关,但可惜我莫名奇妙多了位与风铃刀有关的好友。”柳随云连叹了两口气:“所以今天你顾天武跑不了。”

    柳随云与顾天武对话间,不远处的何尝早已杀尽来敌,他的对手不弱,但在一开始便中了毒,柳三的毒。

    “李南音!”就在这时,南宫煌的悲喝声忽然响起。

    被毒蛇稍阻的他慢了数息,而这数息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红衣女子的生死。

    红衣女子在风铃响起的刹那,是最快醒悟过来的人,但那也是在李南音落在她背后斩出第一刀的事。

    不管是她还是黑衣人,或是南煌宫都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件事,李南音竟然手执断刀。

    一把刀柄上挂着风铃的断刀,锈迹斑斑的断刀,江湖上最可怕的断刀!

    出人意料的事,让所有人都呆了呆,停下了数个刹那,而这数息数刹那决定了顾天武失败,更决定了红衣女子的生死。

    红衣女子的轻巧不弱于李南音,武功亦差不了多少,甚至以阴,以巧而言犹有胜之。

    只是江湖是一个难以言说的地方,这个漩涡之内,武功或许重要,却只占了一部份,远远不足三分之一的一部份。

    时机,地势,谋略。

    江湖就是一个小型的战场,虽然没有动辄上万的战争场面,可其中凶险,诡谲却更恐怖,往往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失误,便会贴上自己的性命。

    这个漩涡里,没有所谓朋友,有的都是利益间的撕杀。

    红衣女子失算了,南宫煌失算了,顾天武失算了。

    最先负上责任的人是红衣女子,那就是一把刀,一把她没计算过的断刀。而这把刀带走了她的性命,在她晃神间为她打开了通往黄泉的大门。

    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