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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人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的妈妈,眼神流露出心疼、难过与关切。此时爸爸斐鑫到主任医生那里询问病情去了,只有他和护工陪护着。
斐鑫托关系、花价钱,把废人的母亲从ICU病房出来后安排到了VIP病房,照顾起来更为方便。
虽然请了护工,但此时他们先让护工休息,主要是晚上陪护,白天有斐鑫和废人在。
现在是废人在病房里陪护妈妈。
废人知道,人生病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最需要关心与关爱,最需要家人的陪护,有了家人的陪护,总会感觉心安;正如他小时候发热感冒的时候,最希望爸爸妈妈陪在身边一样,当然,尽管是妈妈陪护的比较多。
废人觉得自己陪护在妈妈身边,会让他更安心,也会让妈妈的心情更好一点,精神振奋了,有助于增强免疫力,加快妈妈的身体恢复,他不知道能为妈妈做些什么,此刻,他感觉陪护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废人在病房里,就这样看着妈妈,却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像内心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同时迸发。
他无法感同身受妈妈此时的状态,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都是健康的、活蹦乱跳的,即便是生病,也不过是感冒发热而已,没有经历过大病大灾,身体的痛楚和精神的痛楚他无法体味。
直到后来,到了他的人生中年,他再经历过手术之后,才能隐约感知到此时妈妈身体所能承受的痛楚。
对于以往,废人也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看到躺在床上的妈妈,此刻,他的内心真的是有些慌乱了。
张琴微微睁开了眼,模糊中看到坐在床边的废人,“斐仁啊!”她用孱弱的声音说道。
“哎!妈,我在呢!”废人凑在妈妈的头边,连忙回答道。
“现在什么时间?我躺了几天?”
“今天周三,没几天”废人回道。
“哦,你今天没课?”张琴孱弱的问道。
“我请假了,”废人连忙解释了一句。
“妈没事,啊,你不用在这陪,有你爸在呢,你赶紧回去上课去!”张琴最关心的还是废人的学习。
“妈,我请假了,开学这两天课程不多,让我陪您一会儿,”废人强忍着眼泪落下来,“您放心,以后我一定用心学,不辜负您的期望!”
废人怕引起妈妈的激动情绪,连忙保证。
张琴躺着,微微喘了口气,似乎刚才的问话,花费了她刚恢复的一点力气。
“妈,您躺着难过不,要不要稍微把床抬高点?”废人轻声的问道。
“妈还没感觉,”张琴说道,她的身上还插着止痛棒,麻药的劲还没有完全消散,“头枕的有点不舒服,要不稍微抬高一点点。”
废人蹲到病床的床头,轻轻的摇着把手,小心的把床头稍稍抬了一点。
张琴移了移头,然后偏过来,对着废人,她看着废人,眼神里有着无尽的慈爱,似乎怎么也看不够,身体健康时不觉得有什么,觉得在一起的时间是大把大把的,可是这次大病,手术前,张琴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她知道,今后想要很健康的活着,会有些困难了,至于今后的时间,能陪孩子多久,她也心里没底,此时,她恨不得时间停止,她能时刻陪伴孩子,她的眼睛中射出的目光,无限温柔与慈爱,似乎能够把废人融化。
废人抬眼迎上了妈妈的目光,感受着其中的温暖,在妈妈的目光里,他似乎感觉自己泡在了温泉之中,安心、自在、踏实与幸福。
她刚刚把废人抚养成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他走多久,她不知道她自己是否能看到废人顺利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找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然后娶了对方,组织了自己的家庭的,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都不清楚,虽然她都不清楚,但是她还会尽力的抗争,能够走多久,就走多久,能够陪伴多久,就尽量陪伴。
所以她此时贪婪的呼吸着氧气,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把他现在的样子刻在心底,永不磨灭,她多么希望,希望时间就此驻留,留给她和儿子。
废人也看着妈妈,眼睛里溢满温柔、慈祥与关爱的妈妈,尽管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燥,身体有些瘦弱,可这就是最爱自己的妈妈。
他实在想不明白,之前为何那样的混蛋,混蛋的随意与妈妈争吵,随意的与妈妈发气,随意的语言伤害着妈妈,让妈妈操心,让妈妈闹心,让妈妈揪心。
他此刻真的是懊悔了,他多么希望一切可以重来,他会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不与妈妈争吵,让妈妈为自己骄傲,只要妈妈不生病,只要妈妈一直陪伴着自己。
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从他知道了妈妈的病情,他就知道了妈妈正在慢慢的与自己远离,与自己告别,虽然他知道,人终究会告别,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告别似乎有点早,早的让人淬不及防。
他无法忍受这种告别,他的印象似乎还是停留在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时候,似乎还停留在妈妈随时原谅自己的时候,似乎还停留在妈妈随时等待自己的时候。
等待着自己回家吃饭,等待着自己汇报成绩,等待着自己的撒娇。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渐渐的不愿意回家了,不愿意给妈妈汇报学习了,不愿意听妈妈的唠叨了。
然而,妈妈的这一场病,让他慌了,乱了,悔了。
他终于知道,生命是脆弱的,有些离别是要真正的面对了。
可是他真的就这样无法面对,面对着病魔一天天把妈妈拉走,让妈妈日渐消瘦,让妈妈精神逐渐萎靡,让妈妈一天天忍受着痛苦。
他无法想象今后的时日如何度过,他无法想象妈妈突然走了的日子,自己还剩些什么。
但他知道一点,在接下里的时间里,他不能颓废了,反而要加倍努力,努力学习,学出好成绩,用好成绩让妈妈更开心,让妈妈更有动力战胜病魔。
“今后要与你爸爸好好相处,别再闹别扭了,知道么?”张素琴偏着头,微微弱弱的对着废人嘱咐道。
“妈,您放心,我不会再与爸爸对着干了,”废人赶紧保证。
“你爸呀,”张琴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和生气,“他也很不容易,有时候做错了事情,也不一定是他主动招惹的,这个环境,这个社会,避免不了。”
废人没有应答,他不一定认可妈妈的话,“苍蝇不叮无缝蛋”,但是他此时不会反驳妈妈,争执这些没有意义,他自己内心有着自己的尺子。
“你爸很是爱你的,”张琴说,“有时在家,他也很懊悔,说是没给你做好榜样,带坏了你,你看他现在多自律,你别怪他,父子没有隔夜的仇。”
张素琴知道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今后的日子最终还是要他们父子一起过,他不希望父子不合,再闹出悲剧出来,那样将来她走得也不安心。
她希望,以她此时的状态,能够化开他们父子的隔阂,这样他会放心很多。
“嗯……妈,您多休息,少说点,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和爸爸好好相处,学习也会加油,不辜负您的期望,您的话我记住了!”废人向她妈妈保证着。
这么温和的、温馨的一幕,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和儿子身上了?张素琴想着,记得不知多久之前了,他们母子开始一见面,不是争吵、就是不耐烦,要是没有这场病,要是他们母子一直是这样多好!
但愿儿子能记住自己的话!
贺赫自从舞会之后,作息规律起来,真的有点像学霸的方向晋级。他每天十点半熄灯就睡觉了,不睡不行啊,早晨要五点半就要起床,然后到操场跑步,晚上还要有精神去隔空陪倪妮自修。
现在贺赫每天的生活非常简单规律,那是因为倪妮的生活简单规律。贺赫花了大力气、破了大费用,搞定了几个眼线,掌握了倪妮的生活规律。
早晨,倪妮会带着雷雷一起去操场跑步晨练,上午前半段没课时,去月亮湖边上早读英语,下午没课时去图书馆自修,晚上去教室自修。
贺赫为了制造“焦点效应”,也只好如此行动,早晨强忍着困意,与秀才一起老早起床,然后一起去操场跑步。操场跑步时,还故意与倪妮相隔不远,大声的与秀才交流着所谓的学习内容,秀才为了配合贺赫,也只好耐心应对。
上午的时候,在月亮湖边,倪妮与雷雷拿着英语课本诵读的时候,贺赫也拿着课本跟着诵读,眼前湖面波光粼粼,还有几只鸳鸯在书中游弋,还有两只黑天鹅自在的划水,水清风微,如此良辰美景贺赫也无心欣赏,一门心思在倪妮身上,可是又不能主动搭讪,只好强摄心神,把注意力转到了英语书上。
晚上回去的路上,雷雷与倪妮边走边交流。
“你发现没?”雷雷说道。
“发现什么?”倪妮问道。
“哎,就是新生舞会上那个街舞跳得很溜的贺赫,”雷雷道,“每天我们都能碰到的。”
倪妮稍微回想了一下,“嗯,好像是这样。”
“看来他并不是向别人传的那样,不学无术,专会玩呢,”雷雷道,“我们学姐也不是说了,他把人家女孩子弄怀孕,是假的,是那女孩子诬陷他。”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倪妮道,她想到自己的爸爸,就是如此,“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过未必空穴来风,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他自身没问题,那女孩子也不一定会找到他,不过他再怎么样,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又不会与他产生什么交集。”
“嗯,也是!”雷雷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