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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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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相山再三和她确认:“玄微道长那里当真已经安排好了,你可莫要骗我,让自己出了事。”

    贺令姜无奈笑道:“事关女儿性命,我又怎会胡言,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呢?阿爷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女儿定然不会有事的。”

    她如此言之凿凿,贺相山那颗悬着的心也不由放下。

    “既如此,便让贺成带人陪你去,他在山下等你,一旦有任何动静,随时接应。”

    贺成是个好手,他的武艺,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就连贺令姜身边的青竹琼枝两个,也是他教出来的。

    有他跟着,贺相山也能放心几分。

    贺令姜摇摇头,问题还是绕了回去:“阿爷,如今府中才是缺人,成叔更是重要。如若女儿将人带走,那人便可一扑而上,整个贺府便被他尽数收入囊中了。”

    “他在此时绑了四叔,又让我带着银票前去赎人,就是算准了阿爷即便让我去,也会不放心,让府中高手跟着。如此一来,贺府守卫空虚,便落入他的圈套了。”

    “可是,你总得带些人手护卫,以备不时之需。”

    贺令姜语气坚定,道:“我此行,除却让云福赶车,不带府中人手。”

    青竹琼枝听说娘子竟然连她们两个都不打算带着,立时急了。

    贺相山也还想再说,却被贺令姜打断,她指了指云居观的方向,道:“阿爷,您又忘记玄微道长了?我来花厅之前,已经让阿满送信给他,他会接应我的。”

    贺相山心中苦笑,他并未忘记,只是这般让令姜一人独去,他又怎么真正放得下心呢?

    云福已经备好马车,候在府外。

    贺家各房此时都聚在花厅中,层层护卫之下,没有家主发话,无一人能够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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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贺令姜只身一人出门来,身边仅余青竹琼枝相送,倒显得格外冷清。

    贺令姜将装好了飞钱券的包裹放入车内,回身接过琼枝递来的幕篱和大伞,又压低声音交代几句,便掀起车帘进了马车。

    云福轻轻扬鞭,驾车的马儿便“得得”向前行去,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此时城门已经开启过半个时辰,想来此时阿满也快见到玄微道长了。

    小小的马车过了城门,顺着官道走了一段,而后绕上小路,与寻常去楮山的路错开,向着楮山后的翠微峰赶去。

    驾车的是好马,不过卯正,马车便到了翠微峰脚下。

    离日出还有段时间,然而山上之人怕是不会让她轻易离开,贺令姜得随身带着幂篱和大伞。

    她先将包裹背在身上,而后又用布条将大伞和幂篱都系在背后。

    云福看着她的动作,犹疑道:“七娘子,您当真要一人上去?”

    他看了看贺令姜的衣着打扮,道:“若不然,就让我换了你的衣衫,代你上去?天色未亮,那歹人许也看不清面貌。”

    贺令姜不由好笑,云福今年不过二十一二岁,面容清秀,身形瘦削,个头在同龄人中也算不得高,若是扮上她,或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是,这翠微峰她定然是要亲自去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在贺相山提议让人扮作她,前去赎人时出言反对。

    “那人恐是贺府中人,你骗不过他的。”

    贺令姜紧了紧背上的包裹,道:“你便在此处先等着,如若我或四叔下来,立时接应。”

    说罢,她便提步往山上去。

    翠微峰山形复杂,平时鲜有人至,自然也没有修葺山道,只余一条往来于此的采药人踩出的小道罢了,其间杂草乱石密布。

    贺令姜身怀武艺,走得倒也算不上艰难,只是小道上间或有斜伸出来的林木枝杈,她不得不放慢脚步,以免不小心划破肌肤。

    她用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爬到山顶。

    已近卯正半,站在山顶望去,暗夜的轻纱已被揭去,天际浅浅露出一抹鱼肚白来。

    山风吹过,周围的草木瑟瑟作响。

    贺令姜张望四周,并未看到贺诗人和绑匪的身影。

    她扬声道:“赎金已经如数带来,阁下如今可否放人?”

    山顶寂静一片,只听闻风吹草木的簌簌声。

    她又扬声,道了一遍。

    还是无人应答。

    贺令姜叹了口气,作势就要下山去。

    “贺七娘子便这般没有耐心?”山石后转出一人来,那人身姿挺拔,山风吹得他衣袖翻飞,“此时可还未至卯正半。”

    贺令姜转过身,语气平和:“是玄阳观主呀,前日云居观中一别,倒未曾想,竟能如此快再见到观主。”

    玄阳拂了拂衣袖,道:“古有甘露不润无根之草,道不渡无缘人之说,可见我与贺七娘子有缘。”

    贺令姜轻轻一笑,颔首道:“我与道门,是当真有些缘分。只不知与观主的这份缘,还能不能善始善终了。”

    玄阳脚下悠然,问道:“先前送给七娘子的药膏,七娘子可曾用了?”

    贺令姜摇摇头,语气中似有惋惜:“那药膏极为难得,我还未舍得用。”

    “只是那积雪草,倒叫我印象深刻。令姜倒不知,观主竟如此大方,不仅在赠我的药膏中用了此等名贵药材,便连那冯家六郎君强身固体的药丸中,也用了此物。”

    “既要制药,自然要用好的药材来制。”

    玄阳看向贺令姜:“看来贺七娘子即便没用那药膏,对那积雪草却是上了心的。否则,如今也不会站在此处与贫道对话了。”

    贺令姜笑笑,道:“观主一番苦心,令姜若是领悟不到,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观主。”

    贺七娘子在云居观中出的事,还偏偏是颈上一刀致命,这首要怀疑之人,便是那日出入云居观的众人了。

    她自回府后,便让云福暗中查探那日同贺七娘子一起留宿云居观的各府之人。然而,不过是些闺阁娘子罢了。

    云福查探了多日,也未能在她们身上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既然贺七娘子的事与她们无关,那么能杀了贺七娘子,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贺七娘子的尸身带下山的,便是云居观中之人了。

    她那日要上山去请玄微,为的便是到云居观内一探究竟。

    观主玄阳亲自迎她进去,本就令她不解,言语间也多是对她的伤满是关心之意。

    待玄阳递上那盒药膏时,她低头看到他右手,便突然明白了。

    那只手,拇指和食指处都带着层薄茧,虎口微微外翻,是常年用刀才会留下的痕迹。

    而贺七娘子颈间的伤,正是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