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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丁凝跟邵氏的合同,算是尘埃落定,签约期三年,先入职并购丁家品牌的集团子公司市场部门,前六个月处于实习期,任市场部助理,主要事务是丁家原先这一块业务,期满后凭借考核评优,再根据情况调整适合的职位。
这一点,丁凝倒没料到。
她并不奢望自己一开始就能从管理层做起,可是也没想过会由这么基层的职位爬,往高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算是丁氏这部分资产的太子女哩。
……这邵老二,果真公私分明到这地步。
吉莲当时看她拿着笔沉默,当她是介怀,解释说市场部是最能够锻炼能力的部门,子公司甚至总部许多高层与后起之秀,甚至是从sales做起。
第二件事,丁凝犹豫了很久还是瞒住妈妈跟邵氏签订合约的事,那晚杜兰对着邵泽徽是个什么目呲嘴咧的样子,至今还想着心里蹦跳。
在跟邵氏签合同前夜,她试探着旁敲侧击了妈妈一次,邵泽徽的名字还没说出口,杜兰光只嗅到那男人的味儿,就已经冰了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吓得她还怎么往下继续?
印象败坏了,一时半会儿,真心难掰直回来……
这件事要想瞒起来,工程量实在有点大,她找吉莲说明意思,吉莲二话不说,另做一份H城外资企业的合同书给她。
丁凝心领神会,递给妈妈看,只说是H城一家企业在人才库看到自己的简历,视频面试后,挺满意,发了offer过来,自己就找学校办了绿色通道,提前过去实习。
彼时,邵泽徽正跟一群年轻下属在会议桌上。
中途的Teabreak,一干人放下手头公事,直接围着环形会议桌喝下午茶。
吉莲过来,悄悄跟他回报了丁凝瞒住杜兰的事情。
手头那杯咖啡都变了味,他心里直犯堵,怎么自己就是不招人待见。
他看了看下面一圈青年才俊,未婚的,已婚的,琳琅满目,货色齐全,随手拉了一个过来。
那人是企划部一名三十左右的年轻设计师,新婚不久,脸色滋润得红通通,人也长胖了一圈,见这老总似乎有话想问,整整领带,等候指示,却听这老板叫人跌眼镜地客气,一派虚心受教:“你,是怎么搞定你丈母娘的?”
于是当天下午的会议,延后了半个小时之久。
后一件事,丁凝找齐艾要了她姐姐的联系方式。
蟠龙山狩猎区的事太过震悚。如果真是自己设想的那样,也许日后总有用处,但也希望永远派不上用场。
除此之外,挤出零零散散的时间,丁凝又用word整理出一些文稿,发到了吃肉网上。
女主下一个攻略对象,是个富可敌国的商人。
发了以后,界面安静得就像是一颗沙子丢到了水里,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隔了太久,已经浇灭了所有读者的追文热情。
山文海,更新换代太快,曾几何时那么红的一本经典H文,宛如大漠夕阳,长河斜月,没落于……我的断更与怠慢之中,丁凝羞愧欲死。
想当初,东方缪斯每次发文,可都是一湿激起千层浪、、、叫。
在会客室转悠了一下,没人理会,丁凝寂寞空虚冷地准备最后刷新一次,F5后,跳出个帖子,ID是N/A。
“商人?呵呵。”
在这个呵呵=SB的年头,丁凝深觉作者在笑话自己,发狠地敲字:
“什么身份的男人都被你写完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还在嘴硬,呵呵。”
丁凝趴在屏幕前,继续嘟噜犟嘴:“谁叫你逼我引诱他,天下男人又不是他一个!接触久了,自然就跳不出那个圈子……”
那边沉默了会,跳出回复:“原因?看看网站下方,呵呵。”
丁凝跳到主页,看到粉彩色页面的最下方的公司简介,赫然显示:“本网站隶属新宙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她心猛一跳,拿起手机拨给吉莲。吉莲那边刚洗完澡,吹着头发把电话夹在耳朵下:“怎么了?”
“新宙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听说过吗?”丁凝有点紧张,虽然已经大半猜到了。
吉莲笑着说:唔,邵氏下面控股的一家公司。”
声音因为电吹风呼呼作响,有些模糊,可丁凝听得很明白了。
作者的潜意思是——
她生来属于他?
不带这样吧……
———
邵泽徽在郭劲安出国后,没几天也回H城了。
说是处理公事,丁凝简直不得不怀疑,他简直就是盯着郭劲安走了,才放心地跟着离开。
两天后,留在P成协助西城规划事宜的吉莲跟丁凝说,那头事情多,加上邵泽辅老董事长重视新年团圆,新年前,邵总怕是不会再过来了,等丁凝年后去H城入职再在彼城汇合,又调笑:“还有一个多月呢。”言下之意,别太想念。
丁凝见到吉莲促狭,笑了笑:“这话,说给你上司听。”
除夕夜,丁凝陪杜兰吃完年夜饭,听着这老妈又感叹了几声:“哎,安安那孩子,真是不错,可惜了……我还准备叫他过年来家里呢……乖宝,妈妈就真心喜欢他那样子的,比那些牛鬼蛇神强多了……妈妈跟你说哈,以后就得找像安安这样的男生,可不准找……”
一提起牛鬼蛇神,丁凝就已经警觉了,连忙抱着一堆年货零食,拉妈妈坐在沙发上看晚会,打断她继续脑补。
看了半个钟头,杜兰转过头,对着女儿支支吾吾,吭了半天,像是有心事。
吭了半天,丁凝才明白她是想叫自己给丁家打个电话,毕竟过年,还是得问候一下,见丁凝不做声,又补充:“他毕竟生了你。”
这个妈妈,心眼始终硬不到哪里去,这十多年,逢年过节,被遗弃到角落孤零零,丁志豪和虞嘉妃欢喜浪漫地花前月下,几时又想过给抛弃的糟糠打个电话慰问
如今前夫遭了难处,一般人扬眉吐气,大快人心还来不及,她想着丁志豪成了那个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丁凝拗不过,拨了电话过去。
是巧婶接的电话。
老人在电话那头掩耳说:“那个小老婆,今天弄尿盆时,把你爸爸弄得一身……受不了,跑出去了,又被你爸爸叫人弄回来一趟……现在还被关在洗手间……你爸爸还在发脾气……”
丁凝隐约能够听到那边的咆哮声,大年三十夜晚,硝烟弥漫,大活人像狗一样地被软禁在厕所,已经不像个家了。
她不知道,当年娇嫩美丽,纤尘不染的虞嘉妃,挺着骄傲的肚子,含娇带泪地赶走杜兰,进入丁家的那一刻,会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个结局。
类似这种事,丁家每天只怕都要上演几次。
虞嘉妃人老珠黄,再不比年轻时可以随心所欲换恩客,舍不得白白耗在丁家的时光,像丧家犬一样地净身出户,女儿也没了踪影,只好忍气吞声,忍到不行就跑路。
丁志豪人虽然是不行了,可却派人盯着,每次把她弄回来就是非打即骂,虽然是个瘫子,教训起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态,巧婶说总听见虞嘉妃声音叫的凄厉的很,杀猪一样。
如今这一对,就看谁先被气死,谁先被熬死了。
巧婶把电话拿给丁志豪时,他明显很激动,咬破了嘴皮才说清楚话:“凝凝……是你……想不到你还会跟爸爸打电话……你妈妈好吗……”
丁凝按了免提,去厨房拿东西,等慢悠悠地再回到电话跟前时,丁志豪已经说完了。
临挂电话前,丁凝问:“丁婕她一点信都没了吗?”
那边喜庆的声音突然变得气喘吁吁:“我管不着。”
丁志豪自大爱面子了一辈子,对于女人有绝对的占有欲,不管是老婆还是女儿。顺从自己爱自己,这女人就是自己的天使,背叛自己忤逆自己,这女人就是魔鬼,这便是丁志豪的观念。
丁婕这个身份不明,证明了虞嘉妃跟了自己后还跟男人胡混的胚胎,在他一去不回头的心里,已经再也不是女儿,甚至是仇人。
丁志豪听电话那边没了声响,生怕自己的语气太冲,惹恼了大女儿,又温和下来:“听她妈妈讲过一次,好像说是进了一家公司,但是她也没告诉她妈妈具体在哪,也没说做什么……现在也很久再没联系了……凝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呵,依丁婕的尿性,不管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必定会汲取前车之鉴。
后来她听邵泽徽说过那起车祸的前因后果,也听说是华泰老总托人压下去。
因为虞嘉妃的背景,已经害得丁婕为了面子,怒极撞人,有不光荣的人命案在身了,怎么可能让一个当过职业二奶,名声臭出蛆的妈妈继续影响自己的生活?
打一声招呼,想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听到丁志豪的巴结,轻轻说:“没什么,刚在想事情。噢,今天过年,妈妈叫我打电话给您拜个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祝爸爸跟阿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
完成任务,放下电话,杜兰在客厅喊:“凝凝,电话给你爸爸打了吗?”
丁凝马上答应,乖巧得很:“嗯!打了!还祝他年年有今日呢!”
这女儿,就是没话说。杜兰满意地回到电视上,没说什么了。
丁凝准备出去陪老妈,手机响了。
是那只白色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像窗户外远处天空的大年夜烟花。
她想不到他除夕夜会跟自己打电话。
平时这手机都是调了震动,尤其回妈妈这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不小心设回了响铃,杜兰对于女儿男女事这方面的心思,还是很精明的。
她生怕惊动了妈妈,接个电话还特地跑洗手间更是不打自招,悄悄掩上门,捧着手机把脑袋伸到窗户外。
昨天刚下了一场小雪,现在还没融,虽然是深夜,小区的绿化带覆着白雪,在路灯下明明晃晃。
一开窗,冬夜的寒气一下子扑进她嗓子眼,她打了个喷嚏。
那边人口气肃穆:“那边零下了,别为了漂亮不穿衣服。”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批评人,她还当他起码先得说个新年好。
她想玩玩他,吸了口冷气,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头,声音很低地撩拨:“我现在就是没穿衣服……”
那边沉默了很久,淡淡回应:“不信,开视频。”
自然没给他吃这么甜的果子。
糊弄两句,电话那边很不高兴。
丁凝忙开声:“新年好。”
那头不语,半会才说:“你来了,我就好了。”
她心里一动,正要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不明显的步伐声,然后有声音响起来,似乎隔着一段距离,可是空间很大,回音很清晰:“——还不出去?我爷爷同你大哥在等我们,奀妹也在催,偏要等你一起拆新年礼——”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年轻,脆朗而亮丽,充满自信。
我爷爷?你大哥?奀妹……?这些称呼离自己太陌生,她突然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跟自己目前为止,最亲近的男人,自己对他居然一丁点都不熟。
那边动静骤然变小,压下来很多,像是被他移开了,并且用手掌握住了听筒,可在此之前,那女人的声音还是及时飘来:“大年夜的,同谁通话?”
接下去的对话,丁凝听不大清楚,十秒过后,那边才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一连叫了三遍,丁凝才醒悟,提着一口心:“奀妹是谁?”
邵泽徽答:“我大侄女的女儿。”
丁凝松了一口气,却还没放心:“刚才叫你的是谁?”
他很满意她这样对自己查岗,平静说:“商业伙伴,而已。”
她把悬心放下了,吁了口气。后来才知道当时怎么就懵了心?商业伙伴……商业伙伴能两家人在一起过新年吗。
还而已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