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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华不知道柳氏此事过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所以明知贾府的醉翁之意,也还是叫上了瑚哥儿,一道去了荣国府。
进了门,一家子女人都等在了房内。咋进去,颜华竟然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几人在一起说了好一番亲热话,又逗弄了一会儿懂事不少的瑚哥儿,柳氏拉着瑚哥儿的手,先提出告辞了:“儿媳好久未见瑚哥儿了,母亲容我躲懒一会儿,与瑚哥儿好好亲香亲香。”
贾母笑着赶她去:“知道你想儿子,将琏儿也带去,让他们兄弟俩也一块玩!”
柳氏笑着应了,又冲颜华道:“妹妹好久不来了,晚点记得来找我,咱们姐妹多久没好好说话了?你要不来,前儿我得的好东西也不给你留了!”
颜华拉了柳氏的手应声,她知道,这是告诉她,大房并不在意外面的事儿。
王氏见柳氏走了,便坐得有些尴尬。但是她觉得自己是有立场坐在这的。大房没有女儿自然乐得做好人,可是她才在襁褓的女儿怎么办?贾府的女儿没了名声,她的元春以后怎么嫁人?
贾母却不愿意儿媳妇看自己女儿的笑话,开口赶人:“老二家的,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王氏期期艾艾,不想错过这机会,最后看贾母的确不打算留她,这才走了,只是走前,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妹妹也多听母亲的话,不管如何,你也是贾家的姑娘!”
贾母虽然生气,但还是赞同她的话的,在这事上,她心里也是觉得女儿做错了的。
待人都走了,贾母便直接切入了正题:“这几年我也劝着你多找太医看看,你总觉得我说你,不高兴,你看看,现在出事了吧!”
“我和夫君的身子,我们自己知道,没有病看什么太医呢?”颜华不以为然。
“没毛病怎么这么多年就没有动静?”贾母恨铁不成钢,“还有,今儿你和我说实话,姑爷那边的侍妾为什么也一直没孩子?是不是真是你……”
颜华一直不曾对外说过自己府里的情况,所以一般人都以为林如海也同这世上的所有男子一样,内院总有侍妾的。聚会中说起来了,颜华也模棱两可,不会直咧咧地说我家夫君没有侍妾。
但实际上,这件事,林如海不提,颜华也绝不会安排。
“母亲,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伤天理的事?”
贾母惊讶:“这么说,难道是姑爷……”
颜华不愿这种夫妻之间的事谈论来谈论去:“母亲!我们真的没事,外面的人是什么心肠,父亲在的时候您还不明白吗?”
“可你这么多年也的确是事实,我也是为你操心!你听我的话,太医还是要看,我听说一老姐妹的儿媳也是多年才怀上,我特意问了方子,你拿去试试。姑爷那边,你也自己准备好人,要是林家没有,我这边有好的,老实本分,颜色好,男人都是这样,不要等姑爷自己开口,等他对你不满、离心了就来不及了!”
颜华拿着手里被硬塞的方子苦笑不得,贾母的话从她的角度来看的确事事为女儿操心,可有时候就是这无知的认知反而害了女儿!
“母亲,你说的我知道,林家本来就子嗣不易,如海自己也觉得正常,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没法和观念根深蒂固的老人讲道理,颜华只能认真敷衍。
从贾母房里离开的时候颜华真是心累,当初的贾敏就是被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人这么劝着,好好的日子,一日日过成了苦水泡出来的生活。
柳氏见她满脸疲惫,理解地一笑:“母亲关心则乱,妹妹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你们自己日子过得好就行,不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颜华意外,柳氏竟是唯一同她一般观念且看穿了她的人。
柳氏见她惊讶,笑了:“别看我让你大哥三妻四妾,那也是我知道他有这个心,管不住了索性就不管,可姑爷既然没有,你就别把自己埋进了坑里,在我看来,你们如今这样的日子,神仙都羡慕不来!”
颜华也放松下来笑了,十分感慨:“没想到,唯一懂我的竟然是嫂子!”可惜你前世却早早去了,贾敏无人支持。
经此一事,颜华与柳氏更加亲近,原先尚是姑嫂之情,如今却有几分姐妹之谊了,既心疼柳氏有这样的心却遇上了贾赦这样的丈夫,又佩服她“君既无心我便休”的果断乐观。
大房之行让颜华的心情很好,两人说着说着便晚了,柳氏留着吃了晚饭,饭后,颜华这才回了家。
刚回院里,就见今日留在院里看家的丫头神色不对,想和她说什么又顾忌着没说。等进了房,便见林如海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颜华左右看了一圈,往日的四个大丫头,只在三个,还有一个不在。心里咯噔一下,却按而未发。
林如海见颜华回来,心中一喜,拉住她的手担忧地问:“今日怎么回去这么久?可是受委屈了?”
颜华暗暗观察他的表情,的确满眼心疼,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母亲她们又操心我们身体,还给我找了个方子。”
林如海更加心疼愧疚:“敏儿……都是我不好……”
颜华按住他的手:“这怎么能怪你,是小人作祟,而且严格说起来,的确我也有问题……”
林如海摇头:“是我在朝堂上的事连累了你的名声,是我愧对你!”
颜华听着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试探地问:“所以你今日满脸愧疚是为了此事?”
林如海惭愧地点头:“身为男子,你的夫君,不能庇护你,为你遮风挡雨,反而害你受到世人指摘,我实在是惭愧!”
颜华忍不住笑了:“夫妻同体,同甘共辱,这有什么好愧疚的?我还以为你……”
林如海感动,又奇怪她以为什么:“以为我怎么了?”
“今日母亲还同我提起,既然我无法生育,也该早早为你找几个好生养的侍妾,这么一说也是,就连我那方正的二哥都喜好颜色,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着了,我却从不曾考虑到还真是大大不该。”颜华逗他。
林如海脸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哪儿想着了,我从没想过!”
“真的没想过?”
林如海差点跳起来:“天地良心,真的没有!”
颜华拉下了脸:“那春书人呢?”
林如海愣住:“你……你怎么知道……”
颜华一看,果然有事:“我回来了都不见人,你还一脸心虚,眼神发飘,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那丫头心大了,我当时一时生气就踹得重了点,回头再找个好的!你可别为了这种奴才伤心。”
颜华失笑,感情,林如海是觉得伤了她的丫头怕她生气?不过春书这丫头,往日还真是看不出来。
林如海拉着她的手表真心:“敏儿,我们林家向来子嗣艰难,这不是你的问题,相反,是我愧对你。除了今日那春书,我再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岳母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林如海过去不曾想过,以后也绝不会想!”
颜华自然是信他的,尤其是经过春书这事后。
事后,颜华也问了原委。
外面闲言碎语,府内也是人心浮动。春书容貌秀丽,还跟着主子识了字,便有些心大了。
今日,林如海因担心妻子,早早回来,却不想,颜华去了娘家。留下的春书便说先伺候他更衣梳洗,而事实上,那时候,颜华已经来传话说留在荣国府用饭了。
林如海不知情,便同意了。谁知这丫头先是要帮他脱衣,又手上动作不断,他还未反应过来,一脚先踢了过去。
春书被拖了出去,他坐在屋内却又是愧疚又是心虚,连饭都没吃,一直挨到了颜华回来。
颜华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外面因着皇子们长大了,各种斗争腥风血雨,关于他们夫妻的流言也是纷纷扬扬,府内他们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关起门过起了自己的日子,还因此有了“患难之情”,感情更加深厚信任。
贾府有柳氏管着,贾母虽然不赞同女儿的做法却也不会让人说女儿不好,倒也安安稳稳不曾有事。
而随着夏天的到来,南方台风暴雨,无数田地淹没,受灾百姓众多,不过一个兰台寺大夫的私事,早已无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