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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门神见问,笑了笑,说:“一般都在家,不到外面吃。我做饭,给老婆吃。老婆有病,没办法。”
“这样的人难得,真难得!”柯南说,“一般的家庭,都是女的做饭,男的不用做,好一点的,男的要洗碗。”
蒋门神不说什么,他可能默认了,但是,他的情况很特殊,就是他的女人有病,这个是大家都清楚的。毕竟夫妻一场,更重要的是,男人还是要尽到做男人的责任,这一点,蒋门神做到了,让柯南觉得蒋门神就是不做干事,也值得尊敬,因他作为男人,吸引人的主要特点还是责任心。有很多人有了权力和地位,就嫌弃糟糠之妻。像蒋干事这样的情况,真正对病妻不离不弃,遵守了当时的诺言。真正是一个英雄!
吃完了早餐,门口就是汽车站,从山上下来的班车,还有花儿街上的始发的客车,都可以带走一些要进县城的人。他们到县城,主要是进城买一些在乡镇上买不到的东西,或者是送孩子上学,或者是走亲戚或者送礼,大都是有很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外出。人们总是忙忙碌碌,不分乡下还是城里,都是一样的。在季柯南的心目中,农村人好在有一块田地,吃饭没问题,只要年成好,就不必担心温饱,倒是城里人让人担忧,什么都要靠买,城里没有土地,只有钢筋水泥搭建的房屋,真正吃的东西还是从周边甚至更远的地方运进来,从这个方面来说,城里的人低收入家庭生存面临着不少的难题。
早晨的花儿街,比较忙碌,这是小镇居民新的一天的开始。附近的村庄的村民还没到,在外活动的,大部分是小镇上的学校、医院、邮局、电信公司还有协调处部门、派出所、司法所、超市、农资、种子等商店的人,开始忙碌。当然,有些人只是去签到,然后可以自己决定做什么。在窗口服务的,不能没有人。想象一下,村民翻山越岭来办事,可能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总不来希望而来,失望而归。来了没人办公,心里也是心灰意冷的。如果看到有人办公,心里多少得到一些安慰,更加踏实。
上了车,蒋门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真是难。走的话,就得罪尹贤仁他们,不走,就得罪了他老婆。
柯南看出来,就说:“蒋干事,你回去吧。想必嫂夫人还在等你呢。”
柯南没有说“做饭”的话,蒋干事是爷们,免得有人听见,他脸上挂不住。虽说苗族地区的人,没有汉族地区的人更重视男尊女卑,但是,起码的家庭,都是这样。男主外,女主内。让蒋干事回家,在家里忙,外人看不出来,就无所谓猜测了。
蒋干事满脸堆着笑,褶子一层一层的,看起来非常满意,他裂开嘴巴说:“行,我先走了。你们到了县城和我联系,也让我放心,来之前,先和我打电话,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
“好的,谢谢蒋干事,我们会的。”尹贤仁接过话说,尹贤仁知道蒋干事的心情,想要抓住机会好好为村民服务,让村民早日解决饮水困难。再说了,这个是慈善事业,是能造福一方百姓的,做好了会被人记住,并且会传好几代。这叫吃水不忘挖井人。作为尹贤仁很明白,蒋干事是好心,想要办好事,所以被选为干事,他喜欢干实事的人,如果发现有人欺骗他,肯定会绝交,再也不来往。正因为对该项目放心,才肯这么卖力,哪怕自己吃点亏也值得。尹贤仁弄清楚了这个,就不用担心多哥了。很明显,好做的村子是给多哥的。这个也不例外。尹贤仁不负责这个村的话,表态好听,管不管用还要打个大问号才行。
蒋干事走了,看着他肥硕的背影,柯南感到心酸,这位干事,为了什么要拼命维持和机构的关系,原因很可能是对机构满怀希望,他对协调处也抱有希望,但是,多一份希望更好。他早就打听了机构的背景和做事的原则,知道机构说了就会做到,不会变卦,这一点,连柯南都很有信心。
车开始发动,等车过了桥,售票员就开始售票,看着桥下的水,非常清澈,想必里面还幸存的有些小鱼。三峡大坝一拦截,很多洄游产卵的鱼就没办法上来了,那些小鱼,只能就地繁殖了。
票价是规定好了的,没有办法讨价还价,再说,尹贤仁和多哥根本没有还价的意思,反正能报销,也就无所谓讨价还价。再说,山里人淳朴,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用磨嘴皮子,到最后还是没有让步,爱坐不坐,不坐就走,想坐车的前面还有。即便没有,跑了一趟空车,也无所谓,亏了钱,赚了声誉,还是值得的。因为他们的车没有不跑,没有让想坐车的人空等。
柯南也不还价,他们俩一个人买了票,没给柯南买,柯南有钱,自己买,这就是拉帮结派。柯南心想,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难不住我,无非就是好的没话说,到最后还是要分道扬镳的。多哥可能一直记着在归州县发生的事,就是归州县分公司的老谭给柯南买票,不给多哥和沈静买票,很不公平,柯南也没提出意见,多哥这时候是要报仇的,专门气柯南。柯南只是装作看不见,也不去多想。小人长戚戚,这个能理解。
道理很简单,机构的钱不是总有的,因为你做的事不蒙上帝悦纳,就没有人愿意捐钱。既然上帝不喜悦,捐款人也不会喜悦,如果捐款人捐款让你去杀人,那么,这件事,如果机构愿意去做,这机构就是杀人组织,根本不值得有正义感的人去做。
买了票,车就摇晃着向前走。山里的路,每到雨季,就会出现问题,挖掘机很忙碌,铲车也不闲着。因此,狭窄的路上,总见得到施工场地,堵车也是常有的事。遇到堵车只有耐心等待。
有时候车上会有电视机,播放一些无聊的节目,挂在车的前方,可以打发一些时间。但是,在摇晃的山路上看电视,的确是对视力和脑力的一种考验,根本没办法得到休息,有人反对,司机就会关闭。没人反对,司机就继续看,因为司机驾车疲劳,需要看看,加上司机喜欢音乐的话,就格外注意把音响设备给弄好一些。
柯南上车喜欢睡觉,另外,车一停,就再也无法入睡,看无聊的电视节目可以打发一下时间。前面的车不走,后面的车也过不去,实在没有办法。
等前面的车动了,后面的车才能动,要等时间,还要等前面的指挥人员的素质了。
有些乘客不耐烦,下车开始抽烟,找个地方撒尿,或者说说闲话,拿手机拍照,这些活动,就是让旅途更加丰富。有些人喜欢风景,有些人早已经麻木,看到名山大川,也熟视无睹,早已被世俗所缠累,需要挣钱养家,或者让自己过得更幸福些,对于风景,觉得没什么,仿佛是上天应该给的,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在里面,也觉得受之当然。
回来的风景,觉得没有才来的时候看的过瘾,不过,如果有感动,在何时何地都有感动,这也是信念的力量,看到一花一草一木,想到这是神的创造,是艺术品,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是上帝给人类的礼物,知道神的大能和生命的意义,就行了。
但是大多数考虑到还是现实的利益,比如钱,钱能促成一些事,钱能带来暂时的满足,就认为钱是万能的,很多人就是这样想,本真地认为,钱就是一切。因为考虑到的还是最重要的是怎样赚钱,眼中有钱,就没有了美丽世界。
车终于摇晃到了平路上,走起来格外顺畅,大家心情也好起来了,看来,人人都喜欢平坦的路,走起来特别过瘾,特别舒服;人人都不喜欢坎坷的路,走起来磕磕绊绊、磕磕碰碰的,心情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但是,人生不是一件顺利和完美的旅程,而是坎坷的路,注定是要经历苦痛的。
到了县城,大家上楼,到了宿舍,放下背包,看看时间,已经是11点半。
尹贤仁说:“多哥,到了晌午了,午饭要解决喽。以前,李经理不是说,到了县城,就和她联系吗?你也答应了,那么,现在我们该兑现诺言了吧?”
“好啊!好啊!”多哥说。
多哥没脑子,他听了尹贤仁的说法,觉得对自己有利,反正大家都要吃饭,联系就联系,总比不联系要强。到了吃饭的时候,当官的也要吃饭,借着招待基金会的同志的名义,正好可以解决这个午饭的问题。再说,现在宿舍里到处都乱糟糟的,要收拾好,恐怕需要一天或者几天的时间。
柯南有心理准备,万一人家不请客,或者另有应酬,就没办法解决问题,大家的工资都不高,在小县城吃饭,并不比在柯南的家乡的城市便宜,反而有些接近于沿海大城市的水平,这个现象没办法解释,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交通不便,外地的菜一到小县城,就涨了价。本地的菜当然好,但就是有些接济不上,谁知道本地的菜早已跑到外地人的餐桌上了,人家大城市的人都喜欢高山蔬菜。
这就是一场皮影戏,给人展示的是好的,但是,背面的,只有自己才清楚。
多哥掏出了电话,给李经理打电话,李经理说她在外地,没有办法赶回来,不过,她会安排其他同志负责接待。
放了电话,大家有些失望,只有暂时收拾东西,刚开始,多哥就接到了电话,是分公司的分管项目的王经理打来的。人家称他为经理,是因为他以前在村里任合作社主任,后来教书,再后来协调处招聘工作人员,他就考取了,进入到协调处的工作,从小职位开始干,一直干到了高级职位。
人一旦出名,就不容易收回,像他这样,经理大名在外,叫他主任,恐怕没有经理响亮。在内地,经理远比主任的级别高,从上至下都是这样,经理或者董事长是主要负责人,其他都靠边站。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总之,多哥在电话里点头哈腰,他说:“黄经理,黄经理,你好啊!我们回来了,啊,你好啊,啊,想见你啊,啊啊——”
柯南听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方言让人听得身上起鸡皮疙瘩,怎么弄得“王”“黄”不清了?可能,王姓和黄姓以前都是一个姓,至少到了多哥那里,还是一个姓。
最后,多哥兴冲冲地挂了电话,说:“好啊,好啊,搞定了,中午的饭解决了。”
“是啊,多哥的功劳最大!”尹贤仁竖起大拇指,不停地赞美,恨不得地球人都知道,是多哥的电话,解决了一顿饭。
这时候就去餐馆等着,显然不合适,兴奋过后,大家都心安理得地整理内务,要将房间收拾干净,但是,个人的物品收拾好了之后,才发现,如何分配房间成了难题。
房间说起来有三个,两个有窗户,一个没窗户。没办法,这是一个难题。大家都清楚,有窗户的当然好,没窗户的,连外面天亮了都不知道。还有,就是需要开窗的时候,就要近乎哀求别人了,关键是没有自由。要想开窗,必须要经过人家的房间。这就麻烦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是老大的不乐意,勉强别人的事,柯南从来不干。觉得干了就是一种负罪,一种麻烦。能给别人方便的,将来也会得到方便的。如果看长远就是这样,看眼前就不好说。季柯南心里这么想着,不觉得心里挺踏实了。
他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想得罪人。得罪一个人非常容易,一句难听的话,一个恶毒的眼神,或者一个不好的动作,就能断送一切。假设这间没窗户的黑屋子给了柯南,就只好这样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