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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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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的,此时显得异常的肃静。夏风顺着宣政殿的朱红大门吹进殿里,血腥味儿又重了些许。满朝文武都不由的向躺在殿中央的李昭投去关心的目光。

    皇帝将跪在殿下的文官武将重新扫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已经奄奄一息的李昭身上,怒气又多了几分,“李昭,你还不知悔改吗?”

    素来主张以“德政”为治国之本的徳帝,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吓得文武百官都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头又低了几分。

    李昭强支撑着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向徳帝叩了一首道:“臣一生忠于陛下,从未有过谋反的念头,自是不知有何罪,有何悔?”

    “好,好”徳帝的脸由白变成了红色,拿起九龙案上的密信尽数砸在了李昭的身上,“你非逼得朕斩你满门,你才肯认罪?你以为朕以“德政”为治国之本,就不会抄你满门?李昭啊李昭,你太小看朕了,林哲……”

    “臣在”

    “立即前往李府,捉拿李府相关人员,查抄家产,三日后,城西祥龙街抄斩李府满门。”徳帝下旨时没有一丝的犹豫,他的坚心让林哲有一时大惊,许久都没有领旨。

    “陛下,万万不可,仅凭几分书信就贸然断定李将军起兵谋反,未免有些随意。臣斗胆提议将此事交于大理寺,审查清楚,再另行处置,方显陛下圣名。”开口求情的是尚书左丞姚崇。姚崇素来爱结交正义之人,识人之才。故而多半有志之士,才能之人都去投靠他,一展宏图。

    “陛下,姚左丞所言极是,臣附议。”吏部尚书楼演之起了带头作用,纷纷众人前来为李昭求情。

    徳帝大怒,拍案而起,“来人,将姚崇、楼演之、方禹林拖出午门斩首。”然后又看向安静下来的朝臣道:“谁在为李昭求情,与其同罪。”

    徳帝愤愤离开宣政殿,李昭苦笑,干裂的嘴唇印出几条血痕,“诸位大人,李某在此谢过各位了,谢各位相信我李昭是清白的。”

    说完,被两名禁军押出了宣政殿。殿外,李昭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笑了,笑的那般的沧桑。身上的血还在流,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唯有心酸。

    他为他开疆阔土,为他打下天下,为他除尽隐患,到头来却落得个满门抄斩,起兵谋反。呵呵,李昭苦笑几声,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德王了,他是高高在上,主宰着天下的皇帝。是他,是他自己害死了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女,更害死了李府百人的性命,他谁都不能怨,只能怨自己功高盖主,手握百万大军。

    天际闪过一鸣闪电,夏风带着微微的湿气吹进令人压抑的宣政殿。殿中,秦孝庄嘴角露出奸诈的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局。

    滂薄的大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落下,打的御花园的柳树都忍不住垂下了头。

    李氏站在客厅门口望着大门,前去打听的仆人还没有回来,这让李氏更加的焦急。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雨中冲过来了一个全身湿透的人,此人正是她派去打听李昭为何会被皇上急急的招进宫中的家丁。

    听得他说“不好”心里就焦急起来。“夫人,皇上说将军起兵谋反,已经下令满门抄斩了。呜呜~~”

    李氏向后退了几步,生生摊到在冰凉的青石板的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来查抄李家的人可还未出动?”李氏呆呆的望向大门,朝中想要治李昭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却多为秦孝庄秦太师的党羽。想必这次诬陷李昭之人就是秦太师。

    “已经出动,想必现在已经到了朱雀街了。”

    “你继续探听消息,如果李府出了什么事就不要回来了,另外,将福叔叫来见我,这是命令,不可违抗。”

    李氏出生于武将之门,虽家室不算显赫,却也是名门。自小李氏便于父亲出征,在战场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自然说话有些威严。

    “是”回话之人是李氏娘家的副将,因为李昭为人正直,见不管嚣张跋扈,贪名污利之人,所以常得罪朝中之人。李氏父亲不放心,便将自己的心腹王涛派去保护李氏。

    李氏抹去脸上的泪痕,取出怀中一对玉佩,玉佩本是一块儿,最后掰成两半,李氏一半,李昭一半。只是昨日忽然李昭玉佩的绳子断了,交给李氏修复。

    “夫人,您叫我?”管家福叔来到客厅,身上有些湿透,想来刚刚在雨中走过。

    李氏回过头,脸色有些苍白:“福叔,你去将府中的所有银两和卖身契都拿于我,还有命所有人来客厅,就说我有话要说。”

    “夫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福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福叔,你是老人了,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李氏语气略有些强硬,福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府中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客厅,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客厅,居然略显一点狭隘。

    “我李府天遭横祸,被人诬陷起兵谋反,如今皇上已经下旨满门抄斩。如有想走之人,就来我这里来拿卖身契与银两。出去后不得再说是我李府的人,明白吗?”

    当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大吃一惊,要说李将军会谋反,还不如说某某家的母猪爬上了树更加可信点。

    “爹爹谋反,这怎么可能?”李家大小姐李大瑶也略显惊讶。李大瑶自生下身体就要比李小瑶好些,所以深得李昭器重,经常教她练些防身功夫,也是颇有见效。

    李大瑶与李小瑶为双生姐妹,李昭器重李大瑶,却喜爱李小瑶,总之谁都不落下。

    “大瑶,你要记住,你爹一定不会起兵谋反的。”说完,就将李大瑶拉到身后,对着还在争论不休的百号来人说道,“来捉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谁想离开,尽快来我这里领卖身契和银两。”

    怯生生的从一百二十三名仆人中走出一位面容精致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李氏取出她的卖身契和银两递于她,有一个开头,哪些想走却不敢走的人就放开了胆子走到李氏面前取了卖身契离开了李府。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想离开的都离开了。

    “你们怎么都不走?”李氏问道。

    五十三人齐齐跪地,“夫人,我们都是些没有家的可怜孩子。若不是承蒙夫人和将军收留,我们早就异死他乡了。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夫人您带着两位小姐和公子桥装离开李府,我们装扮成您的模样,这样李家不至于决后。”

    李氏将五十三人扶起,泪水落在手背上,“我不能走,走了,哪些贼人就看破了我们的计划。”

    李氏细想了一番,拉出一个男仆,一个女仆说:“大瑶和小瑶不知外面江湖,逃出去后就有劳你们二人多照顾她们了。”

    “娘亲,我和小瑶不走,没有娘亲和爹爹,大瑶也活不下去。”

    李氏爱惜的抚摸着两个女儿的脸说:“记住娘的话,你们一定要活着,你们是李家的希望,日后,李家的冤屈就要靠你们俩来申了。李家五十多口人绝不能白死,这个玉佩是你爹给娘的定情信物,你们要好好保存,保护好苏晨,知道吗?”

    “娘”

    “小瑶,你别哭,自小就数你身体最不好,爹娘下狱后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娘也知道,你最重情意,可你要明白,活人要比死人承受的更多,爹娘死后,不过化为灰烬,多少事情不用去承担。可你们不一样,你们的肩上担起了五十多条人命的期望,所以你们要学会保护自己。好了,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千万不要来救爹娘,记住。”

    说完接过奶娘怀里襁褓中的李苏晨,交于李大瑶的手上。明荷和齐枫拉着两位小姐离开了李府。

    刚出李府,就瞧见林哲带领百二十名禁军查封了李府,府中五十六个人尽数押回刑部。

    接下来的几天里,有关李昭被抓一案就在京城传开了。个个都为李昭打抱不平,当然只是限于口头,要真论实打实的去为李昭喊冤,却是没几个。

    三日清晨,李府五十七人被押检刑场,围观之人挤满整条祥龙街,其无比的壮观。有卖菜的,有卖小玩意的,还有卖酒的,总之能卖的都有。不过最让人奇怪的就是,这些卖东西的人却不喊,不抢生意,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刑场上戒严的防卫。

    “小姐,记住夫人的话。”

    “明荷,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泪水湿透李大瑶面上的白纱,一身白衣将她脱离了与刑场上被砍头的李府满门的行列中,可她不想要这种被脱离的行列,可她必须这样做不是吗?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主监审取出木令扔到了地上。

    李昭显得很淡定,没有一丝害怕,他对着身边的女人露出一抹笑,不意外的,李氏身边跪着李大瑶的外公外婆。

    一切与李家有关系的人都被压上了刑场,场上所跪之人可以组建一支军队了。

    李大瑶握紧双手,朱唇上已经被牙咬出了血痕,沾到了白纱上。像一轮刚刚升起的太阳,殷红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