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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来,他再也没有走出过这件书阁,没有人再见过他,除了在这书阁中。她又换了心上人,就像春夏交替,新叶交织,一年复一年,早已记不得那棵花树花开了几次,落了几次,唯有那树上一枝再没有盛开,没有人记得它曾开的多么艳丽,曾经盖过了多少争艳的花色。
他在窗前看着书阁之外,云雾中的高楼时隐时现,虽是仙境,却毫无心意,看多了反而有些厌恶,他没去过云雾下的剑池、河畔彼岸的十里樱花路、他也没听过桃林中的莺莺燕语和萧瑟琴弦、他甚至连花开的样子都再没看过,他只守着这一方书阁,守在她的世界之外,仅仅遐思而不打扰,直到连遐思也没有了兴致也懒得遐思,往日的私塾再没有信鸽来传,一年中他习惯了一个人,过着这种黑黑白白的日子,冷冷暖暖的天气。
不管怎样他落花之前至少还偷了一直私塾的信鸽,原本寄给她的信早已随着那年撕扯成碎片的锦衣一道变成了碎片。他展开信纸,重新执笔,写到:“我终究只是凡人”然后将它折成小条,塞到信鸽趾间的纸筒里,转头一想,顺便将白鸽身上的私塾标带扯了下来,放飞了这个和自己一样被遗弃的生灵。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事情总是这样发生了,白鸽又飞了回来。依旧是哪个没有标带的私塾白鸽。“你是谁,在哪里?”信上如此写到。歪歪扭扭颇有自己的风格,清宇自嘲一声。
“我在临仙,我是清宇”在写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清宇明显有些恍惚,一年之中再没有人这样问过自己的名字,他也没有和别人交流过。落笔处,清宇二字显得萧条孤寂,和前边的字总是格格不入,稍显突兀,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白纸黑字。叠放完纸条,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问对方是谁,为何能收到自己的信鸽,信鸽飞回到了哪里?这人会不会是她?如果真是她该怎么办?他将便签丢掉,重新写了一封:你是谁?正想收起却又担心这人并非私塾的学生,于是又加了一句:这是私塾的信鸽。
执笔犹豫沉想半晌,感觉没有不合适之处便再次卷好便签,没有缘由的笑了,他在临仙,能飞临仙的信鸽总共也就两只,自己扣了一只,若是这只信鸽回了私塾,即便没有标带也能认出,私塾多年应考,而来临仙的考生只有自己一人,想当初自己弄得满城风雨,私塾特地训练了两只飞临仙的信鸽,自从自己退了锦衣撕了书信断了念想毁了前程之后,那只飞来的信鸽便被自己扣留了下来,如今信鸽回去,没了标示,但看信鸽的羽色便知是临仙郡的信鸽。于是便将便签撕掉,再次放飞了手中的信鸽。
又过一年,再无任何来自私塾的消息,这是临仙的第三年了,清宇已满十七岁,今年春天还是去年的那个春天,书阁还是去年的书阁,清宇这么想着,擦干手中的水,做到板凳,准备抄写大考文书,却听到窗前咕咕的叫声,他隐约听出是信鸽的声音,却想肯定是找别人的吧,不想搭理,却听到阵阵啄打窗棂的声音,转头一看,一只白鸽正摇头晃脑的看着他。清宇微惊,看了缠在白鸽颈间的红绸确定这是自己尚在家乡小地方读私塾的白鸽。
展开字条,还是歪歪扭扭的字体,感觉似曾相识,应该还是去年那个人吧,相必不会是她,因为她的应该没有这么难看,他这句话肯定不会让写信的人知道。“我叫彩云,是陵城私塾元丰十二年的学生,你是清宇师兄吧,你走后,那些教习天天念叨你,虽然褒贬不一,但无疑都是你的话题最多,不管怎样能被全私塾的教习这样惦记,你应该也算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了。”
看着手中纸片上写的文字,清宇笑了,笑的很无奈,也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刚刚吃过饭,门中教习先生给的,书阁毕竟距离茶肆酒馆太远,虽已堕落无才,但好在品行尚佳,总不至于流落街头乞食。吃饱喝足心情不错,尤其是被疑似师妹的人称赞厉害,也算是混的不错了,但是想起曾经又难免有些苦涩。回信到:“彩云,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名字好生俗气”然后便发了回去,没有多写一句话,因为想说的太多,怕纸张写不开,有些话没有写上,比如:名字虽然俗气,但是我喜欢,因为我这辈子注定是纸鸢,你作为云彩,终究是离我要近一些,仙宫太远,仙女也太远,我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云中的纸鸢。信鸽飞走了,没多久便又飞回了,飞来飞去又是一年。
“我昨晚好像梦见你了,但是时间过得太久又忘记了,前几天有族人来我家提亲,不知我娘亲怎么想的,非要给我安排几家城中的浮夸少爷见面,听我门中姐妹说,在天南有一个算命先生,特别厉害,我好想去看看,我好多姐妹都去了,但是我又不敢,总感觉有些担心,有些恐惧。另外我要减肥,感觉自己又胖了。”她的文字总是这样简单直接,没有修辞语句,不懂排比和拟人,有的时候连文雅文字都不会用,倒也省去了自己费脑力研究。
“梦见我干什么?既然忘记了你何必再提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不好,算命算命终究算的是人,有几个敢说可以算出命数看破人世,那样的大师又怎么会为了你们几个凡人而降低身价,自损寿命,算出你们何时婚配育有几子,你所谓的算命大师估计也只是一个江湖郎中或朝中归老的文笔御书而已,也就是知道人的七情六欲心理活动,懂得一些八卦阴阳、周易心经,能把天间大事与你们个人小事链接说一些手相上便能看出来的身世和隐疾罢了,雕虫小技。胖说明吃的好,胖瘦都是上天父母赐予的福气,所有人都活百年,你却比别人多吃半个世纪的饭,不管以后到了天堂还是地狱,心里总是比别人多些底气,没有白到人间游历一番,何必难为自己,非要塑身”
“可是他算的很准的,啥都能说出来而且都应验了。太胖对身体不好”
“有些事情不用算,便是客观的事实,比如一条路,它是直的,算命的说它是直的,你发现它果然是直的,这有什么神奇?即便他不说,路还是直的,即便他说是弯的,可它依旧是直的,所谓的应验只是说对了而已,如果你能知道这一个地区的天气地理人文知道他们近年来发生的事情,知道衙门大人有几房妻室,知道他们的喜好和住址,总之你知道的越多,你能算出的越多,想当年诸葛大师算出敌军何时出兵,出兵几万,那条路线,何地埋伏,他算出敌军大帅的是谁,算出何时起风何时下雨,也算的出谁能称皇为帝。好多人都以为他是神,可是他终究是人,他只是学的东西多而已,推演计算能力很高,又懂得算尽人心但最后依旧难算天意,所以他们只是推算出客观事实,却没有看破天意的能力,更没有改变天意的能力。所谓算命,都只是一些雕虫小技,你懂不懂?”清宇不屑的评价,因为他知道谁能真正的算出天意,也知道谁能改变天意。
“师兄,你讲的好像有些道理,说的好像你也会算命是的,不在纠结这个话题了,换一个”清宇笑了,算命对他而言却是是雕虫小技,如果他想,他便能算,只是何必说呢,而且自己这个样子,也是懒得去推演命数,无知便无罪,不知便可以不为,他自选堕落,不愿奋进似乎总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不过在世人眼中,那一个理由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