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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新年,热闹又伤悲。
过完年后,给奶奶的祭奠也完成了。大家各回各家,开始忙各自的事情。我和小四川也回了我们的出租屋。
本来,过年的时候,无论年前还是年后,小四川在火车站是比较好搞钱的,但他舍不得女儿,当然也舍不得我,就多赖了几天。
“要不你干脆别出了?咱寻思着做点别的门路吧。”我提议。自打有了孩子,两地分居真的是极不方便。
“可是,我们手上也没多的钱啊。”小四川其实也厌倦了漂泊。
“这样吧,我们先买房子,买了房子再做打算。”
此前,我并没有明确的目标要在哪定居。但在县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决定就在县城了。一是自己熟悉,再就是离娘家也近。反正,对于小四川来说,在哪定居他都无所谓。
小四川觉得我的建议可行,然后我们开始看房子。
那时候我们县城还没有商品房,可能是商品房也还没有市场吧。那个时候人家城里人还有福利分房呢。
所以,我们只能买那种老式民房。
可人家的民房多贵啊,动不动就得好几万!我们倾其所能也拿不出来三万块钱。而且买民房的个税特别高,还有高昂的过户费,根本不是我们的所能承受的。
“算了,再等等吧,商品房是一种趋势,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商品房卖了,到时我们再买商品房,比这个民房便宜得多。”小四川说。
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反正孩子还小,我们再等等就是了。
转眼快到正月十五了,小四川决定再去火车站混着,这样在家干等肯定不行,一家子也要生活呢。
小四川去广州之前,还是要把我送回娘家,有自己的妈妈帮忙打打招呼,他也觉得放心些。
回到娘家的时候,正好赶上生产队里开会。
这次开会的主题是调整土地。
分田到户后的第三次土地调整。对于农民来说,土地无异于命根子。人有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减少人口的人家不想出土地,但增加人口的人家,自然想要增分土地。
吵吵嚷嚷的最后结果是动田,山不动。
在我们大农村,过完旧历的新年,很快就要投入新一轮的农事了,所以在十五之前,就得把田土调整好。不然,等农忙时人家种上庄稼,更难扯皮。
我的户口一直没有迁移,娃也是在娘家这边生的,顺便把户口也就上在了娘家这边。按政(策),户口在哪,田土就在哪,女儿是新增人口,我应该可以分到一份田。
可我这种情况是个特例,生产队里之前从来没出现过我这种情况。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户口都迁走了,自然田也得分出去。
我这个不但不分田出去,还得进一个人的田,享受的是等同于儿子的待遇。队上多数人不同意,必须把我的田给抽出来;也有个别明事理的人说我户口都没动,抽出去不符合政(策)。重男轻女是农村规则,并不是政(策)提倡的。
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并不想长期在农村生活,有没有田土无所谓,但我妈说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变化,土能生万物,地能发千祥,有田土总是好的。就算不种,放那又不会管我要饭吃。
小四川也挺想我能保住田土的,哪怕女儿分不到,保住我自己的也好。万一哪天他在火车站混不下去,回来种种桃树混口饭吃,也不是不可以。既然小四川都有了想要地的意向,那我就还是争取下吧。万一哪天真的有用呢?
当时,小四川也认为我们家的月半桃比较有发展前景。他甚至想让我也投资搞一点。反正农村的工价也不高,请人干活就是了。至于销量,别人的能卖,我种的肯定也能卖,毕竟有小叔在顶着呢。
小四川这个混江湖的,还是比较会讨好人的,他比较会用小恩小惠的笼络人,小叔也挺喜欢他的。
有一说一,自打我成年之后,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对我都挺好的,因为该我的礼数,我一样不少。逢年过节,该我们买礼物的,我一样不会少。还有奶奶过世那会儿,小四川和叔叔他们上待办场买菜,吃饭车费啥的,本应报销,但小四川都自掏腰包了。
这么一来,家里的亲戚自然也不低看我们了。
因为这些事,我妈可没少数落我们呢!为啥呢?她心理不平衡呗,觉得我们吃亏了。我妈到底也是农村女人,没有那种大格局,也不懂得以小博大。
就像我们小时候,每到过年的时候,我爸就会把爷爷奶奶、三叔和小叔俩家请我们家吃年夜饭,名曰团圆。
我妈不高兴,觉得那么多人上我们家吃饭亏大发了,可又不敢和我爸对着干。吃完饭了吧,还在那含沙射影地絮絮叨叨,我爸烦了,找个借口把我妈又一是顿胖揍。
所以,我们家过年吵架真的就是家常便饭。
我妈要是也会笼络人心一些,她的日子应该也会顺滑一些。
就好像小四川想要田地,我小叔就比较支持,当时,小叔是生产队的队长。
可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该出的不肯出,不该进的也要进,怎么也平衡不了,大会吵成一锅粥。
争议最大的是我和老张家。
老张早前不是给他儿子和女儿买了城市户口了嘛,所以,户口就迁出去了。
可过了几年,才发现买户口这个事就是一个天大的坑。一开始,他俩孩子因为有他哥的关系,也都安排了工作。可不久后,下岗潮来了,俩孩子下岗了。而老张的哥哥也退休了,侄儿再就业的事情还悬着呢。
也就是说,如果老张俩孩子不能再就业的话,最终还是得回到农村来。
按政(策),户口迁出去了,田土肯定也得抽出去,原则上他们不是我们村的人了。可是,老张死活不同意抽田。说张家世世代代在村里生活,他的孩子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怎么就不是村里的人了?
老张的蛮劲一上来,不要说九头牛了,九十头牛也没用。
他说买户口都被郭佳骗了,如今ZF还不给他们分田,没天理了?哪怕是告到北京城,他也不会退田。
生产队里也就他家的娃买了户口,这也是个特殊情况。
最后,集体妥协,他家娃儿的田就不抽出来了。
然后,就该讨论我的田到底应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