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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人阐述故乡的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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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  醋栗树

    它就站在大门的前方,象一个百岁老人

    以巨大的慈爱荫护着池塘、草地、田野

    蚂蚁和儿童,只有小鸟能够站到它的最高处

    歌唱生命的初始和最后,给晦暗的生活注入

    一点生机和闪亮的霞光

    会同八月的蝉箭,洞穿莫名的乡愁

    哦,爱人,它曾经是我童年的乐园

    鸟巢的喧嚣,温暖的蛋,喜鹊的歌唱,还有

    枝叶的浓荫,给我的最初的岁月

    带来何等的欢乐!我和池塘的夏天

    只有一箭之遥,一群群蜻蜓

    糜集在我的心头,放逐了与黄昏俱来的

    寂寥和恐惧。一个孩子在它的伤口里

    找到了快乐:一群蚂蚁在那里出没

    他把蚂蚁一只只捻碎。那时候我不知道

    芸芸众生无异于蚁群,劳碌、卑微

    但是他很快就不屑于那种小小的快乐

    他的手伸向高高的树枝,开始采摘果实

    抓住一切利益的绳头

    把和谐搅成一团死结,在树叶的面前转身

    进入偏执的胡同,再也不知道树叶的另一面

    早已青黄。把自己凌驾于它——伟大的醋栗树之上

    不错,的确有许多人期望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只有这一棵平凡而伟大的醋栗树

    在春天繁荣的花事之后,才默默地向大地和天空

    献上一簇簇纯洁的白花,把一粒粒青涩的果实

    献给泥土(人早已不需要它,在生活之蜜溢出杯缘的时代

    它们只能向人昭示食不果腹的岁月

    可是还有谁记得呢?)

    哦,爱人,你看,一片繁茂之中

    有一根枝柯死了,它的生死荣枯

    保持着多么令人惊叹的和谐,只是

    偶尔树叶的一阵颤栗

    显示出一阵强忍的疼痛

    那一定是来自大地的深处,来自整个村庄的心脏

    井

    我最初来到的世界本没有井

    我是喝着贫穷的塘水长大,爱和甘甜的井水

    于我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因此生养我的母乳

    也矿物质贫乏,我只有走向田野、麦地、山林

    到那里去为骨骼吸收力量,让翅膀能够飞得更远

    让眼睛有机会见识井泉四溢的境界

    后来我们的院子里掘了一口井,有一天我忽然明白了

    我就是来自于一口这样的井:空洞而幽深

    充满了世俗和平庸,没有青苔和水草

    没有星光的照耀和白云的倒影

    在那里俯身,我将跌落于一个空洞的回声

    自从我在人生的路上见到另一口井

    我才知道大地充满了爱和力量,以源源不断的井泉的

    形式喷涌,在那里,尘埃落定,喧嚣平息

    一颗蒙尘的心重新回到清澈的水里

    回到蝌蚪和鱼的状态,回到一种简单的真实

    一种博大的境界。我在那清澈的镜子里

    捧回了在外部世界失去的身影

    洗净了满面的尘土,重又感触到苔藓的潮润

    鲜花的芬芳,水草的灵动

    和美的光影动人心魄的摇曳

    我曾听一个年轻的政治家说

    要让一个新城的大街小巷泉水丁冬

    我想那是一个美丽的梦想,但我也的确见过

    一个美丽的村庄,在群山环抱的高原上

    它的街巷终年泉水淙淙

    所以它才那样的宁静,那样的和谐

    才有闪亮的足迹和淳朴的爱情

    才有英雄的故事和美丽的传说

    才有灵动的雾和迷离的意象

    哦,爱人,长久以来

    是你让我明白了井之于人的重大意义

    不管井畔的小草青葱或枯黄

    你就让它们青葱或枯黄着,也不要

    拔掉那些羊齿植物,让它刺一刺探询的手又何妨

    一点血影,一阵小小的疼痛

    让一种爱更加深刻

    铭记于永不腐烂的骨殖

    一个女人的两个意象

    在床上

    如开屏的孔雀

    在床下

    如匍匐的蛇

    我对此颇感惊异

    一个女人本应有另一些意象

    比如鸽子

    比如蝴蝶

    但是我不能想象

    那些华美的羽毛

    居然可以令一幅没有思想的骨架坍塌

    今天,居然和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一样

    一条蛇

    仍然可以进入一个农夫的怀抱

    现在

    这些不可思议的意象昭示了实质:

    虚荣的野蔷薇花下

    爬满了欲望的蜥蜴

    祖屋

    人的归宿是冬夜的炉火,瓦檐下

    亲切的叮咛,是春天归燕的呢喃

    是落在房顶上的刷刷的雨声

    是牛的一声长哞和猫在黑暗中的一声轻呼

    可是,就在昨天,祖屋拆除了

    在一片瓦砾中,你再也找不到

    俯拾即是的记忆

    一片贫瘠的土地上

    升起了一座小洋房,你不能否认

    它的确是一种幸福生活的象征

    闪亮的门窗,落地的帷幔

    玫瑰色的波纹瓦勾勒的斜坡

    无不为主人的脸增光添彩

    但是燕子再也没有容身之所,如果能容许牛

    也必须放逐到更远的地方,最主要的是

    太多的房间和墙

    隔离了不应隔离的事物

    比如说一束金银花的香味

    比如说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当你在它的院墙外漫步

    专注于一朵野蔷薇花或一只蝴蝶

    突然听见墙内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一种游离于血液之外的声音

    你的面庞无论如何摆脱不了一种虚幻的空茫

    就象在你的目光里升腾的雾

    哦,爱人,这还是我们的祖屋吗

    这里有太多的门窗,象警视的眼睛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

    这里有太多的帷幔,遮掩着本不应有的秘密

    这里有太多的是非,象沤池的气体

    在血液里鼓泡

    一枚嫣红的石榴

    本是包藏着晶莹剔透的子实

    它太象人的结构:鲜红的血液,透明的肌肉

    但是这里只徒有石榴的外壳

    一些和血液不相容的伪善

    一把弯曲的尺子

    毁坏了它的内核,它的廊柱

    已经不能撑起正义与崇高

    消逝的石阶

    对于石阶的去留,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原本是一桩小事,却延伸到

    观念和权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发言响亮

    最后大理石和水泥取得了胜利,把青石和苔藓

    放逐到生活的范畴之外

    这石阶是祖父的石阶

    是祖父的祖父的石阶

    是生命初始的支点

    是现在和未来的出发地

    是质朴和谦卑的基石

    是生命和精神沿着血脉绵延的存在

    它和花草毗连,是时间的

    一个鲜明的标记。这石阶

    除了苔藓和青草,一贫如洗

    但是它有欢乐的雨点的舞蹈

    有欢快的流水和小鸟的足迹

    有纸钱的灰烬和逝者的路径

    有愿望的香烟和灵的荫护

    我记忆的长廊始终挂着

    一幅明丽的画:一个老人和一群

    纳鞋底的妇女或坐或站

    在这冬天的石阶上,一阵阵笑声

    和小鸟的歌声交织着温暖的阳光

    在雪霁的时刻,远处

    一只岩鹰在翱翔

    哦,爱人,石阶消失了

    连同质朴和谦卑,那些木质结构的

    建筑物的正面。现在的华丽坚硬的表面

    窒息了种子的发言,使几棵哲学的胚芽

    无从出土

    芍药和丹皮

    它们早已在故乡的视野消失

    却在一个人记忆的花盆里嫣然绽开

    那些美的花蕊

    现在蒙上了悲哀和孤独的阴影

    它们原本是春天锦绣中的锦绣,是花的王后

    尽管人们更关注它们实用的根

    那些手指一样的根的重量和色泽

    但是芍药花,丹皮花

    我记得那富丽的色泽,华美的花蕊

    我记得那里聚集了众多的美的访问者

    儿童和蜜蜂

    单纯的心和翩翩的蝴蝶

    一个春天的早上

    一些人在阳台上背着阳光,面向

    秋天的落叶和果实

    进入孤独和死亡,从此远离了

    蝴蝶和蜜蜂。也许没有那些什么花的王后

    生活依然,如眼前的世界

    人们依然遵循着时间,保持着节奏

    坐在玻璃茶几前观赏

    一朵塑料花,捧着

    一杯热咖啡

    脸庞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那当然不是芍药花

    更不是丹皮花

    而是发黑的核桃或布满斑点的苹果

    巨蟒的声音

    每到黄昏时分

    巨蟒的声音便如期而至

    据说单纯的鹌鹑,天生不能抵御

    那一阵阵缭绕的长音的诱惑

    沿着土沟,麦地,丛林和一条人所不知的

    隐晦的路径,坦然走向死亡

    黄昏,敏感的时刻,混乱的时刻

    那诱惑的声音煽动了阴影

    我走过田野,那里的土地龟裂

    收割之后,干草横七竖八

    象硝烟散尽的战场。那欲望的声音在回响

    我走到城市,街道一条连着一条

    人群和汽车发出不同的声音

    它从更芜杂的声音的海洋里浮上来,犹如

    一个巨大的气泡,泛着暗绿的垂死的光泽

    我试图走进更深的地方,比如地铁站

    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女倚在站台的柱子上

    嘴上的烟蒂点燃了寂静的时间

    我赶忙上车,那声音居然跟了上来

    在地铁的速度里

    若隐若现

    我开始寻找这声音的症结

    一种更明净的声音,比如小鸟的歌声

    流水的歌声,象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或许可以斩断巨蟒的喉咙

    2003/10

    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编者按 平和笃定,娓娓而歌,故乡就这样成了一首优美绵长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