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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荣升“纪委书记”还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尽管书记是她,委员也是她,典型一个光杆司令,但她满不在乎。她这个书记管的“党员”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她有一句名言:严防死守,警钟长鸣。她对她的这一事业可谓兢兢业业,孜孜不倦,真让我哭笑不得。但是我有时候也回敬她: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怕什么?
记得四年前,我们两地分居,闲时寂寞,远水又救不了近火,我就另辟蹊径,在工作之余潜心研究起文学来。老婆对这一情形,全然不知,每天用长途电话查岗,——她必须牢牢掌握我每天的情况。一天夜晚,天气太热,我睡不着,就找了几本托尔斯泰的书来研读。午夜时分,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我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啊?我在这里蛰居了大半年,可从来没有人光临寒舍。我站在门口,听了听动静,心里还真有点紧张:若是半夜三更遇上几个“瘾君子”那可是件麻烦事。试想,我一个文弱“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岂能与人抗衡?我喊了一声谁啊?外面没有动静。我又喊了一声,还是一片杳然,心想准是敲错门了。刚刚转身,砰,砰,敲门声又响了。我大喊一声,谁啊!又不敲了,真是活见鬼,一气之下,我啪的一声,把门打开了。
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亭亭玉立立着一个美女,啊,这不是我可爱的“纪委书记”!
一年之后,我买了房子,夫妻二人团聚,老婆也暂时卸任,——就是再当这个“纪委书记”也是个闲职了。可是为了尽快还清购买房子欠下的债务,我四处寻找项目。其时我已经“下海”有年,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也对不住多年和我一起漂泊的老婆大人啊。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我又找到了一个新项目。创业伊始,我无力携家带眷,便又开始了两地分居的艰难生活。老婆也责无旁贷,再一次走马上任。
好友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人生得意须尽欢啊。短短两年,我的事业的确大有起色,但是寻欢作乐,仍是不敢,耳畔的警钟长鸣啊。随着事业的发展,应酬也与日俱增。应酬,就难免涉足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纪委书记”的工作难度也大大增加了。她给我做了两条硬性规定:一,夜晚应酬时间不得超过11点;二,去歌厅或夜总会不得找小姐。我满口答应,说一定遵守“书记”大人的圣旨。但是,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只好瞒天过海了。有一次,大约是夜晚十二点,我和一帮客户在夜总会唱歌,突然听到手机响,打开一看,竟是老婆打来的电话!我心想,坏了,这一回要挨批了。走到走廊里,反拉上包厢的门,按下接听键,我说“老婆啊。”她声色俱厉,甚至有点气急败坏,说“我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在干什么?”我敷衍她说“我的手机没放在身上,才听到。”她追问“你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夜总会?”我说“没有。和几个客户在喝茶。”她几乎是作河东狮吼:“你讲鬼话,我明明听到有音乐声!”那该死的音乐声漏了戏,我知道这回是瞒不过去了,只好承认。但是她真正关心的是我有没有违反第二条。这可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我不承认,她现在就是调美国的侦察卫星来也是枉然。不管她在电话里是如何穷追猛打,我还是宁死不屈。这时候“纪委书记”十分不幸地暴露出她的一颗女儿心:软。她终归还是宁可信其无,不肯信其有啊。
“纪委书记”对我严格要求,在人前,却给予高度评价。这一方面证明她这个“纪委书记”领导有方,工作卓有成效;另一方面也反映她懂得男人都爱面子。笑容象花一样挂在我的脸上。她立即作补充说明:你可不要骄傲。
“书记”大人说,她找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个命,说是我有三十年的好运。我说“有没有桃花运?”她说“你就是有桃花运也休想!”其实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什么宿命论。但是,这几年,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好象在不经意间,有那么点前呼后拥,门庭若市的意思了。其实只有“纪委书记”知道,我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但是她也深切地感觉到形势的严峻,必须从源头上防腐拒变。我听从尊命,把她和孩子接到了一起。我在外闯荡江湖,她在家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其乐融融。即便如此,她也不敢丝毫有所懈怠。我的事务多了,出差的日子也多了。在公司,有如花似玉的秘书相伴;在外地,有伺候左右的车马随行。形势严峻,情况复杂啊,她也感到必须与时俱进,不断改革。我很快发现,她开始关注我的手机。每天回家,只要我的手机一放到茶几上,她就立刻拿起来翻查短消息。情人节那天,我不断地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短讯,她看到几条象是女人发来的短讯,就一一地审查。我看她那样子,总是有点任忍俊不住,想尽力地合拢嘴巴,它们偏偏裂开。她说“你不要笑,笑就有假。”我说“有什么假吗,我就是觉得你好笑。”她干脆说“你笑啊,笑啊,今天手机没收了,你用我的。”我说“没问题。身正还怕影子斜。”“纪委书记”的工作态度是十分认真的,果真把我的手机没收了一天,直到晚上睡在床上,才把手机交还给我。我说“这下你放心了吧。”她说“放心不放心,主要还是靠自觉。但是你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你。”
公司新招了一个女秘书。女秘书报到的第二天,老婆就出现在公司的办公室。她一走道门口,公司的人就迎上去。一个说“书记你好。”一个说“欢迎书记亲临指导。”老婆说“你们不要嬉皮笑脸,我告诉你们,你们干的坏事我都知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说“当然,当然,书记骂的有理。”一个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老大(他们背后叫我老大)不也一样。”老婆义正词严地说“老大可跟你们这班色鬼不一样。我问你,昨天新来的女秘书呢?”我就知道她是专门冲这个去的。晚上回到家,她见面就说“你们新来的女秘书不错嘛,妖娆动人。”我说“你累不累啊。”她说“不累,一点都不累。就是要掌握第一手材料。”
在msn里,我偶然发现了老婆和她的一个姐妹的聊天记录。她说我最近每天回家都说累,没有性欲,一回来倒头就睡。她的姐妹说,那不正常噢,你要注意他的手机是不是铃声调振动,是不是很注意放在隐蔽的地方?她说,那倒没有。她的姐妹说,总之你要警惕。她说,是啊我暗自想,我这个“纪委书记”还真是有两板斧。
日子象流水一样,平静地流淌,但是有一天,一条短消息却使我们的生活起了波澜。那是一个星期天,我把手机扔在床上,突然响起短讯的铃声,老婆打开手机,在那里看。我在客厅看书,也没有在意,她不是爱查就让她去查吧。可是过了好一阵,我瞄一眼,她居然在那里发信息。我走过去,只见她脸色都变了,一对凤眼闪着泪光。她说“你好啊,干得好”气得说不出话,我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把手机抢过来,打开短消息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明眼人一看便知,发信息的是一个三陪小姐。高明的“纪委书记”和三陪女对话的短消息原文如下:
“你好,好久没有你的消息呐。你还在这(我不久前出差的城市城市)吗?”(三陪女)
“你是谁啊?”(“纪委书记”)
“你不记得呐,我是兰心,前几天不是陪你在夜总会唱歌。”(三陪女)
“哦,兰心啊,记起来了。你好啊。”(“纪委书记”)
“你来这里可一定要来点我噢。记住,我是六号。”(三陪女)
“一定。”(“纪委书记”)
我大惑不解:这小姐是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了呢?我确实没给她留号码啊。我一个劲地回想当晚在夜总会的情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面对老婆,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纪委书记”和我大吵了一天,整整三天没有理睬我。我是百般解释,好话陪尽,威风扫地,尊严尽失,只差跪搓衣板了。“纪委书记”还真是“纪委书记”她第四天说“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念你初犯,忽略不计,下不为例噢。”
我差不多是感激涕零,三呼我的“纪委书记”万岁,万岁,万万岁!
2005-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