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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故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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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黄昏时,小酒肆来了个老人,一顶旧斗笠下须发花白,待他摘下斗笠,却见他的脸异样的白,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不健康的白。

    老人坐下,说:“来,女娃儿,给我上一坛陈年好酒。”

    我依言给他端去一坛陈酒和几样小菜。

    老人喝着酒,说:“女娃儿,你开这店多久了?”

    我说:“在这儿有十多年了。过去我父亲也开酒店,不过不在这儿。”

    老人说:“那这附近还有什么人家吗?”

    我说:“这方圆几十里就我这独门单户,再远些有几个村镇;西边出关就是大漠了。”

    他说:“是吗?看来十几年都没变啊?”

    我问:“听老伯的话,难道老伯以前在这住过?”

    他抬头看我,说:“不,没有。我只是来过。”

    我见他略有些紧张,也不再多问。    夕阳西下,对面的青山在余晖瑰色的映衬下,显得妩媚而神秘。老人站起身,踱到门口,望着不远处的那座青山,像望着多年不见的好朋友,露出沉浸在往事中的神情。他突然问道:“女娃子,你上去过那座山吗?”

    我随口答道:“去过啊。”

    老人回头道:“你发现了什么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我有些诧异,说:“没什么啊,只是一座山而已,最多几只野兽。难不成还会有什么秘密宝藏吗?”

    老人闻言,大惊失色,竟窜过来,抓起我的手,声色俱厉地问:“宝藏?你发现了?你发现了是不是?你把宝藏怎么了?快说!”

    我忙扳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说:“老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宝藏,不骗你老人家。”

    老人竟似迷失了心窍,自言自语道:“宝藏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动。三十年前,就在这一带,从我千辛万苦得到那张藏宝图起,宝藏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可就在要去寻宝之时,我被官兵抓捕了。我在牢里等了三十年,才有了机会逃出来。三十年哪,三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记挂着我的宝藏。我已经老了,但我还活着,和那些死了的,和已经疯了的弟兄们比起来,我是多么幸运啊!只有我有资格来提取这份宝藏,它是我的。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没有人!”

    我见老人如此痴迷,心里只觉得他可怜。老人从怀中摸出一张又旧又脏的黄纸,像至宝一般轻轻抚摩着。突然回头瞪着我,仿佛我正准备抢夺它似的。

    我说:“老伯,不管你信不信,我啊,对什么宝藏根本没兴趣。这藏宝图,您老人家好好藏着吧。”

    老人仍十分谨慎地看着我,突然嚷道:“不行,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上山。我不能给任何人机会!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老人冲出门外,一径去了。

    我也不向老人收酒钱,随他自去了,只是在心中还同情他,可怜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对面的青山渐渐隐入暗夜中,已辨不清轮廓了。

    背对着传说中有宝藏的那座青山,我在酒肆后山的小土丘上洒上几杯“他”生前爱喝的酒,说:“世上的宝藏,有哪一样能比得上心灵上的财富?你说呢,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