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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零”闯进来一个黑衣人,门外随即“轰隆隆”一阵狂风暴雨。
“客倌快请进。没淋着雨吧?”
黑衣人不答话,径自走到桌子前,搁下手中的包裹,坐下。看那包裹的形状,是一柄长剑。黑衣人表情肃然,口中吐出两个字:“上酒!”
我也见多了这样冷漠的人,毫不介意,端出一坛酒,说:“客倌请用。”
黑衣人伸出手,我才发现他的手肌肤白腻,手指纤长,我想她原来是个女的。
我又多了句嘴,说:“要不要烧几样小菜来下酒?”
黑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端起酒坛来猛吹,像个酒鬼。
我回到柜台后,习惯地揣测她的故事。
雷阵雨小了些,阴沉的天也开朗了些,只是亮得有些刺目。
黑衣人把一枚银子掷到桌子上,拿起包裹,站起身来就往门外去。
我在后面喊道:“嘿,客倌,外面还在下雨,等天晴了再走吧!”
黑衣人站在雨中,似应答我,又似自语:“等?我已等够了。”说完,望望天边的阴云,义无返顾地融入雨中。
我倚在门口,回味着她那句话。
雨幕中现出一个人影,直到他走近,我才看清他的模样。
与先前那个黑衣人相反,新来的年轻人表情很灿烂,虽然浑身被雨湿透了。
“客倌快请进!”
“哇,看这雨下的!老板娘,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弄干衣服?”
“当然可以。楼上有客房,我先给客倌烧桶热水。淋了雨要洗个热水澡,才不会着凉。”
“多谢老板娘了。”
等他洗完澡,烘干了衣服,我给他温了一壶酒。年轻人很热情地给了我一锭银子。
楼下似乎又来了客人。今天可真热闹,好久没有一下子来这么多客人了。
我下楼一看,却是先前来过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很狼狈地湿透了。我照样地招待了她;黑衣人见我这样忙活,态度缓和得多了。
夜了,我自己去歇息了。楼下,黑衣人还坐着喝酒,像一个离不开酒的酒鬼。
我一贯睡地很沉,那夜却被吵醒了。
我疑惑地走下楼,却见黑衣人与后来的年轻人正在打斗。黑衣人手持长剑,年轻人却是空手格斗。然而年轻人略胜一筹,他分明有意在让黑衣人一、二招。
我刚要探出头看仔细些,黑衣人的手却因年轻人一架,长剑顺势冲我刺来。我忙向一旁闪避,那剑刺中天花板。
年轻人边与黑衣人拆招,边歉意地对我喊道:“老板娘,抱歉打搅你了。你放心,这店里砸坏的东西,明天我一概加倍偿还。”
我说:“那要是出了人命,也是件麻烦的事。”
黑衣人喝道:“命是我自己的,不用你多废话!”
我笑了笑,回房蒙头大睡。
次日早晨我下楼来,只见年轻人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堆破桌烂凳中喝茶。
我忍不住笑道:“客倌真是随和,在一堆废墟中都能若无其事地喝茶。”
年轻人哈哈大笑,说:“这就叫做自作自受,老板娘见笑了。”
我说:“得,把我房中的桌凳拿来用吧。” 我问:“客倌,恕我多嘴,昨晚那个黑衣人”
年轻人笑道:“老板娘不必担心。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敢连累老板娘呢?其实那黑衣人与我”
“闭嘴!”不知什么时候,黑衣人已站在楼梯口,向年轻人喝道。
年轻人笑着喝茶,不再说话。
黑衣人也不坐下,右手抄起一坛陈酒,仰头就喝。
我虽然开了十几年的酒肆,什么酒鬼没见过,但这样嗜酒的女子却少见,又十分好奇她与这年轻人之间的关系。
昨儿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天气清明了许多。
这两位客人毫无离去之意,我当然也不会往外赶客。可是两个人明明相识,却不交流,不知是敌是友。黑衣人昨日大雨也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可天气晴了,又赖在这里了。年轻人则一杯续一杯地喝茶,随意问我一些问题:什么这山叫什么山,这关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开了多久酒肆,附近的人物风俗。
我随口应答着年轻人,不时瞄瞄黑衣人,心中纳闷。
“哐啷”一声,酒坛碎了。
黑衣人砸了手中的酒坛子,冲到年轻人面前,说:“你还不走,在这等死吗?”
年轻人却似未闻,慢条斯理地说:“这里的酒很好,茶也不错,我为什么要走?”
黑衣人“刷”地拔出手中的长剑,直指年轻人的咽喉,说:“你不走,我杀了你!”
年轻人笑了,很轻松,仿佛根本没看见眼前的长剑,说:“你本来就是来杀我的,你忘了吗?你不杀了我,又怎么回去交代呢?”
黑衣人睁圆了双目,咬咬牙,把长剑往前一送。
我正擦拭着一坛好酒,见此情景,用手中的抹布将剑刃一卷,把长剑从黑衣人手中夺了过来。
两个年轻人似乎并未料到这一变故,楞住了看我。
我把长剑递回给黑衣人,笑着说:“两位客倌哎,说好不要在我小店里出人命案子的嘛。何况,你杀了他,店里的损失谁赔啊?年轻人你可是答应过加倍赔偿店里的桌凳的,别想一死了之。”
年轻人也笑了,说:“老板娘放心,你这么精明,我怎么敢赖呢?”他牵起黑衣人的手,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酒肆后的小土包上,我洒上几杯“他”生前爱喝的酒,说:“只要能活着彼此相爱,还有什么遗憾呢?你说是吗,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