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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认得凌霄花,是前年夏天在南大上公共营养课的时候。那时候,每天除了上下课,其他时间都是在校园闲逛,傍晚在校园球场看少年踢足球,听对面窗户里飘过来孩子的练琴声,早上在教室对面的小花园闲坐,那里有许许多多我喜欢的植物:结着红色果实的构树,长长的凌霄花架。和凌霄花相处了二十多天,这是近距离看的时间最长的一种花。七月末的时候,南昌的室外非常得热。总是在早晨坐到上课时间才舍得离去。那是第一次见凌霄花,以前没见,也许见过,但不知道名字。
在心底时常怀念前年的夏天。怀念花架下读书的一些简单时光。在某个不谋而合的瞬间,总会回头望一望那些走过的痕迹,怀念过去走过的光阴,怀念那些光阴里看过的花,怀念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连着好几个夏天看了木槿看了美女樱,也看了夏荷,其实在心底,有轻微的遗憾,在我们这个小城,我没有在夏天偶遇到凌霄花。
今夏的某天在牯岭,远远的就望见一座古旧的砖墙上,一团火红的花簇探出墙外,那一刻,凌霄花在心里的记忆浮出水面,有异样的心动。却因为匆忙,只是遥远的看着,未靠近,所以在心里,也未曾远离。那簇探出墙外的艳红,她始终开在那里,在七月的牯岭街上,在某座古旧的砖墙之外。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喜欢攀援爬藤植物,四月的紫藤,五月的蔷薇,八月的凌霄花,这些在阔绰的庭院里常见的绿植,总是让我对有围墙的院子有着特别的向往。
看见凌霄花,就会想起夏天南大短暂的校园时光,毕业后还能走进校园,专学自己向往而喜欢的专业,而那个夏天,我的健康并没有完全恢复,对有孩儿负累的我来说,花二十几天去听听营养课,是一个未曾想去实现的梦。这个愿望期许了多年,终已成行,梦不再是梦。所以也格外珍惜短暂的校园时光,珍惜校园里遇到的一切,珍惜所有的记忆,珍惜在那里认识的花,而花也不再是花了。
我在这个逼仄的小城转悠,总是希望能在七八月,会遇见一两树凌霄,在我想来,用她装扮的砖墙,会分外妖娆。别人家的砖墙上,攀爬的凌霄没有,有的是带刺的蔷薇,在八月的阳光下,只剩下光秃秃的蔷薇的枝条了。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炎热的天心血来潮去杭州,正当被酷热煎熬得郁闷至极之时,在西溪湿地的船桨上,泛舟水面,水面偶尔有野鸭戏水,水岸种满了再力花和梭鱼草,紫色和浅蓝色的花装点水岸,让那条河流无止境的流向京杭大运河,心里有蜜一般的甜蜜,周身游人如织,空中烈日骄阳,岸上是拜谢的木槿、向日葵和野蔷薇,她们和古旧砖墙上的凌霄花迎面相逢。
脚步在看见凌霄花的那一刻停顿。思维打结。不言而喻的欢喜,无以名状的悲壮。那些匆忙的游客行人里,有谁会停下脚步和我一样,在凌霄花下流连。凌霄花附木而上,高数丈,故名凌霄。年少时读到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一时间让“攀援的凌霄花”成为攀附高枝的代名词。印象里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凌霄,其实,她是有木则依,无木自强。她自己也可以成长到扶风掠云的高大,虽然有些艰辛。
回到杭州城里,在西子湖畔,我没有遵循常规乘船游览西湖,西湖已经来过,我更愿意用闲暇的时光来打发,坐在遮荫的梧桐树下,让斑驳成为印记,让时光倒流。
在停车场等车,目光停留在四周爬满凌霄的墙垣,举着手机拍了两张花,发了一条微信,杭州让我最忆的。我真的很喜欢那片屋顶,被风吹得飒爽抖动,绿意昂然的凌霄花。告诉她们那叫凌霄花。我们于是同时想起舒婷的致橡树。屋顶上美丽的不是那些橙红色的花朵,而是默默仰头的绿色叶子们。我有时会走神,看上好久。
这个夏天在看完凌霄后圆满收场,七月半过后,天悠地凉快了许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内心不再焦虑忧伤。在微雨的天气,我总会选择性的听听侃侃唱的歌,心曲相合。
那条微信是我互动最热情的一条。不是所有人都对花儿感兴趣,她们只说好看,求花名。我却是带着情绪,带着柔肠百转的情感,在心里赞赏,感恩。而向往一个有院子的小屋,在栅栏下种上凌霄花,是我的一个梦想。我想有一座院子,那里种满我所喜欢的所有花草。日夜相对。未朝大海,也是春暖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