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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一个拥抱

作者:道不尽红尘奢恋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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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后,我离开家乡,独自来到了广州这座城市。每天,都象个拧紧的发条,日子过得匆忙紧张。辗转在人才市场、马不停蹄地投递个人简历,充满信心地参加一次次的面试。

    怎奈失败如影随形,前途依旧渺茫着。眼看着生活费用所剩无几,自己就象一条离开水的鱼,将要窒息。

    2个月后,在一家大型商场的招聘会上,我终于过五关斩六将,谋得经理助理一职,有如神助。好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连日来的阴霾与颓废,统统一扫而光。不禁感叹:人生总是充满了希望。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一天上班,临行前,刻意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深色的套装掩去了些许青涩,眉宇间初具职场风范。工作来之不易,一定要全力以赴啊。快要到公司了,惊觉街边的风景,原是如此宜人。其实沿途的好风光,从未改变。只是,自己忽略了。

    我就象一块海绵,虚心地钻研业务,为人相当低调。默默地做着事,企盼尽快成熟,很努力的规划自己的职场生涯。

    通常,午餐时间,我都只吃泡面,利用点滴时间充电。

    这天,同事们都去吃午餐了,诺大的办公间,一下子空落落的。正当我如常般拿出方便面时,突然看到行色匆匆的严经理。一身玄衣的他,眉微蹙着,象遇见很棘手的事情。

    在我看来,他不光玉树临风,举手抬足都散发着一种独特魅力。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向办公室张望着,好象在找人。

    你好,小连去哪里了?他问。

    您好,她出去用餐了,有什么事吗?小连是公司的骨干,非常受上级赏识的。

    他略微沉吟,道:“这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马上打印出来,最好在一个小时后,送到我的办公室。你可以胜任吗?”

    “好的,我尽力而为吧!”接过文件,随手将方便面放在一边。

    一切尽收他眼底,他怔了一下,充满关切地问:“还没有吃午餐吗?”

    “不要紧的,工作比较重要。”

    他眉宇间线条突然变得柔和,我知道,他笑了。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湖仿佛被投下了几粒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久久的不能平静。厚文件上,仍残留着他的气息,温暖的、男性特有的气息。

    隐藏在心里的,那些微妙的情感啊,有时候爱让人变得傻傻的,暗笑。

    当我把文件按规定时间送到他办公室时,他微笑着,满眼赞许。他的目光如深邃的夜空,令人沉醉不知归路。心莫明地慌乱,逃也似的离开了。

    在过道里,遇见了同事们餐毕归来的情形,个个表情兴奋、神采飞扬。这时候才觉得饿了,肚子开始高亢地唱着空城计了。

    站在28层高的写字楼里,欣赏着城市的风景,天空蓝莹莹的,仿佛伸出手就能触摸到温柔的白云,那一刻心中有个坚定的声音:人活着,要靠自己。工作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最重要的是工作。想到此,不禁笑出声来。

    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撩乱情丝愁无限。

    日子行云流水般波澜不惊,我如童话里的小人鱼般迷恋着严浩。私下里,有要好的资深同事告诉我,严浩离异3年了,他妻子绝决地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与旧爱结合了。他也是独自一人来这里打拼的,当时,选择留在这个城市,只因有深爱着的她。

    童话里的小人鱼,为了心爱的王子,毅然剪去了海藻般美丽的长发,失去了天籁般楚楚动人的声音,换回一双人形的腿。行走时,每走一步就仿佛走在刀尖上,痛彻心扉。这会是爱给的痛吧,一旦爱上,纵然换回的只是王子的背叛,仍然义无反顾。

    有一种爱,是沧海月明珠有泪的不计回报,是蓝田玉暖日生烟的痴情弥漫。在情感的天空中,我愿意做小人鱼,默默地爱着我的王子,严。

    转眼便临近圣诞节,公司开始着手新一轮的装修策划方案,举办一系列的促销活动。临近岁末,各大商场都开始了激烈的竞争,百联盛世、wes商厦均瞄准圣诞、元旦这两大黄金购物时机,大打促销战,渐与我公司形成三足鼎立局面。

    严经理,更是事无巨细,悉以咨之。凡事亲国亲为,力求在细节上取胜。我所在的助理组,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走出写字楼,参与调查问卷方式,以亲民姿态与各阶层市民聊天,接触。了解调查意向。每人一天至少要完成30份不同阶层的调查问卷。下周一交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事不宜迟,我立刻带着问卷出发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知该怎样开始,有些羞涩。当看见街道对面那个干练的女白领时,我欣然上前,她不太配合,象是在赶时间的。我不在犹豫,放弃了。又发现下一个目标。天桥下面的人行道上,有个老人,满脸沧桑。一身黑衣看上去精神很好。

    我微笑着迎上前去:“老伯您好,请问能耽误您一分钟的时间吗?”

    “可以啊。”他非常和善地说。原来他是个教师,希望促销期间日用品价格能再降一些,装修突出温馨感觉,令人仿佛在自己的家一样。

    随着目标的锁定,我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越是身份卑微的人,越配合调查,反之白领老板们则不屑一顾。我又在公公司规定的人数上多加了20个随机调查。一方面是为了工作,另一方面,在潜意识中,是希望严能关注到我,这只丑小鸭吧!

    霓虹灯将这个城市装点的如此璀璨,望着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内心涌起一种欲语还休的漂泊感,每天疲于奔命,努力的工作着。心中始终记得,工作是最重要的。一个人行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听见的,只有自己孤单的脚步声,暗恋着的爱人,近在咫尺,心灵上的距离却隔着天涯。人如被风吹散了的蒲公英,漂泊着,何处是归宿?

    在周一的例会上,严对我交的问卷分析报告大加赞赏。同事们都追问我制胜法宝,只有自己明白,当别人将时间用在休闲聚会时,自己只是匆匆吃路边摊的。甚至抓住每一个时机与身边的人随意聊天,不经意间完成调查。我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调查问卷上。

    正当公司新一轮促销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我接到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严经理,在装修现场,不慎从长梯上摔下,经诊断为粉碎性骨折。天呐,这、这对我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于是,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赶去医院探望。

    望着病塌上,那张熟睡的脸,泪,悄然滑落。脑海中,竟然闪现出,与他初见时的情形。

    要不是那次面试的因缘,若不是那个明媚的下午,他穿着一身浅米色西装,座在5人的中间。目光深邃,眼神清澈如行云流水。即便只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内心里仍然有个羞涩的声音:这样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的。

    正沉浸在如烟的往事中,他醒了。诧异的眼神,凝望着我。疑惑着说:“小梅,怎么是你?”

    “你还不知道吧,公司专人来照看你,我自告奋勇,拔得头筹。”脸颊上该有一朵红云,在轻轻飘着吧!

    “你才度过试用期,升职的潜力很大,不要因小失大啊?”他语速缓慢,如长者般语重心长。

    我不禁莞尔道:“放心吧,工作与生活,我私下里分得好清楚。现在的当务之及是养好你的伤啊。”

    他始终紧蹙着眉头,想来伤腿一定痛楚异常。真想替他,当你深深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有这种强烈的念头。

    严,象是个大孩子,输液时,紧闭着双眼。我将提前灌好的热水袋,上裹一层厚毛巾,轻轻地塞入他的手肘下方。搀扶着他穿梭在理疗室、牵引室。每天都过得充实美好。

    渐渐地,他不再拘谨,已经能神色如常的极其自然地唤我端一杯水给他。阳光晴好的下午,我会推着轮椅上的他,在小花园散心。就这样只是简单的晒着太阳,就是这样平凡的幸福着。有时,我念杂志上的文章给他听,或读幽默。听他笑,我亦宛然。

    这样的日子,很美。严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也恢复的很快。彼此之间,心与心的距离,近了。

    1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我也回归职场。开始面临新一轮工作挑战。

    不久,公司传出绯闻,尽是些影射我与总经理严的。有人说,我不过是在利用严,为了长久地留在公司。有人说,我只是想借严上位。面对纷纷扰扰的留言,我选择沉默。清者自清。为什么,在这样八卦的职场,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爱情呢?

    每天依然按部就班,匆忙地工作着。脑海中,不断掠过错综复杂的财务报表、零乱的滞销数据。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纵然开着28度的中央空调,仍旧驱不散,隐藏在心底的寒意。

    下班后,我经常带着煲好的药膳排骨汤,给严送去。现在,他已能架着单拐走路了,虽然从床头到门口不过2米的距离,却连额头上的青筋与汗珠都那么明显。

    看着他举步维艰,我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啊,傻丫头?”严笑着说。

    “我是在高兴啊。”我端着排骨汤,开始准备碗筷。又自言自语着念叨,可要多吃一点啊,人都瘦了。

    “好啊,想把我养胖啊,有何居心?”他眉毛轻扬,表情夸张,令人忍俊不禁。

    看着严认真地喝着汤,一脸安祥。

    我终于鼓足勇气说:“严,我喜欢你。”

    他身体略向后倾斜,象是怔住了,又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我是认真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做我今生唯一的爱人。”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依然语无伦次着。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几秒钟的时间就够了。当然,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样的道理我懂。

    严深情地凝视着我,他的目光深邃悠远,半响才幽幽地说:“真是个傻丫头,你会找到人生中的另一半的。我只是个离过婚的病人而已。”他顿了顿,嗓音低沉,又说:“他会出现的,在未来。”

    一时间,竟无语。那些美好的过往,如电影镜头般浮现在眼前,却只能哀怨地叹: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当晚,月色朦胧如旧,一颗落寞的心,与一条温暖的棉被,就收容了我所有的失意。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第二天,一切都是新的,天还是那样的蓝,年轻真好!

    两年后,我已升为公司企划部的经理。举手投足,尽显高管魅力。当年青涩的丑小鸭,已经变成白天鹅了。这大概是,努力工作与失恋重创所带来的奇迹吧。

    只是,有些事情终难释怀。午夜梦回,严浩的身影不断地在脑海中出现,成为我生命中,封存已久的叹咏调。

    又是个莺歌燕舞、桃红柳绿的人间四月,这一天,我正在商场巡视,一个好听的女声叫住了我,请问是萧梅吗?

    蓦然回首,为她驻足,原来是紫清,骨科负责给严浩输液的护士。

    “你怎么没再去医院看严浩呢?”不等我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其实你不明白,他一直逃避着这段感情,怕耽误你。心里仍然是爱你的。”

    两年了,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自己对严的思念。

    “他还好吗?”话才出口,便泪凝于睫。他仿佛不曾离开过,一直静静地,住在自己的心里。

    紫清眼角低垂着说,他很孤单,时常一个人,目光呆呆地,望向远方,神情黯然。经主治医生会诊得出的结论是,他后半生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请你再说一遍?”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听错,他恐怕永远都不能站立起来了,这也是当初决定放弃你的原因。”

    是吗,他是爱我的,原来爱从未远离,只是缺少发现。我立刻奔向严所在的医院,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入口好咸,心却如蜜样甜。

    我亲爱的,我要告诉你,无论你是否能站起来,我的情感兰舟,永远都为你停泊。你欠我一个久违的拥抱,今生我只想紧紧的拥抱着,不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