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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国都晋城笼罩在一片浓重的乌云之下,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一阵阵冷风也悄然吹起,吹进了晋城皇宫内,坐在金銮殿上的一个胖子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大太监连忙递过来一杯热茶:“陛下,今儿天转凉了,不如回转御书房吧,莫要染了风寒。”
“嗯,那好吧,你去传朕的旨意,叫太子到御书房找我。”随即,他摇了摇他那满脸肥肉的脑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在一班太监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地踱下了台阶。
西晋的皇帝叫司马惠,这个人不仅仅没有什么才能,而且连智商都有点问题,只是因为先皇子嗣单薄,就他这么一个独子,虽然知道他没有才干,也只能无奈的让他接了皇位。这个皇帝年轻的时候闹过一个笑话,有一年夏天,司马惠与随从到御花园去散步。他们走到一个池塘边,听见里面传出咕咕的青蛙叫声。司马惠觉得很奇怪,于是便问随从这些咕呱乱叫的东西,是为官或是为私的?随从就说:“在官家里叫的,就是官家的;若在私家里叫的,就是私人的。”
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妻子,皇后裴南风。裴南风是望族裴氏之女,为人工于算计,早年便已经执掌了后宫大权,后来将那些与她有嫌隙的嫔妃统统害死,终于登上了皇后之位,她与司马惠有一子,名叫司马端。所幸此子没有遗传他老爹的蠢笨,反而继承了母亲的聪明,这倒是让朝中诸臣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虽然司马惠为帝,实际上朝廷的决策大权全部落在了太子司马端手里,司马惠倒也乐得清闲,除了祭祀和每年一次的大朝会,其余的时间鲜有露面。
只是今日,皇后听内侍总管说起大将军刘穆之子刘阵武离家出走,惹得刘穆大怒,连宫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刘穆侍奉过两朝君王,一直是西晋军中的头面人物,此时其长子失踪,作为皇帝若是不过问一下实在是于理不合,于是皇后裴南风便叫司马惠召太子过问一下,以示恩宠。
此时,太子司马端已经来到了御书房,司马惠坐书案之后,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太子,打了个哈欠道:“太子,刘穆家里出了事,你母亲叫我过问一下。不过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亲自召见刘穆了,你替我去看看,若是能帮上什么忙就帮帮。”
司马端虽然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父皇,但是表面上的功夫依然要做足,闻听此言,长揖一下应道:“父皇保重龙体,此事儿臣这就去办。”
司马惠很满意儿子恭敬地态度,软绵绵地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去吧,我要歇息了。”
司马端垂着头直到司马惠转到了屏风之后,这才站直身子,轻轻挥了挥衣袖,脸上挂着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情。
不一会儿,内侍总管李贽从屏风后走出来,对其施了一礼道:“陛下这几日的安神丹一直按时服用,殿下不必多虑。”
司马端嘴角冷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嗯,那就好。传我的旨意,我要摆驾大将军府。”
……
西晋大将军刘穆府上,此时沉浸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之中。数月前,恭王司马克手下的大将裁鸿弓波兴来到府上,说是刘穆的长子刘阵武从寒铁域离开了,此后再也没有下落。刘穆大惊,虽然波兴告诉他儿子没有受伤,但是儿子已经失踪了如此长的时间,着实让他寝食难安。最近他连军务政务都无心处理,安排人手到处打听刘阵武的下落,只可惜人海茫茫,更何况刘阵武多半是找了无人的僻静之处躲了起来,如何能够让人寻到?
刘穆长的相貌堂堂,剑眉星目,颌下胡须浓密整齐,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个美少年,只是如今他整日愁眉苦脸,一张额头上平添了许多皱纹。这也怪不得他,刘阵武是他所有儿子中最有习武天分的一个,刘穆对他寄予了厚望,甚至连神兵鱼符刀都传给了他,如今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不让刘穆心焦?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高叫:“太子殿下驾到!!”
刘穆闻言脸色顿时一凝,连忙起身出门迎接。只见大门外,枪戟林立,华盖摇动,太监宫女一百多人将门口前的道路都堵死了,太子司马端乘着御辇来到了刘穆门前,刘府诸人纷纷到门前跪拜迎接。
司马端踩着太监的背下了御辇,见刘穆已在门前迎接,淡淡地说了句:“都平身吧!”待到众人起身,他一手拉着刘穆的手说道:“我听说阵武失踪了,特地来看望你,不知道可有阵武的消息了?”
刘穆感激地到:“多谢殿下关心,臣教子无方,如今犬子仍是杳无音信,实在是无从找起。”
司马端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将军不必多虑,阵武武艺高强,既然没有受伤,料是有些私事去处理了,估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将军要多保重身体,一切以国事为重才是啊。”然后他思忖了一下,又说道:“我会让皇叔在边境广撒眼线,一有令郎的消息即刻告知你。”
刘穆闻言连忙施礼道:“臣惶恐,殿下圣恩,臣感激不尽。”
……
月夜,西晋北部山脉之中,茫茫林海之内,一座不毫不起眼的草屋之前,一个高大的魁梧青年正在仔细地擦拭着手中长刀。
此刀造型古朴,刀身细长,刀刃很窄,从上至下洁白无瑕,仿若上好白玉,又如上等白瓷,刀柄为黑色,直来直去没有丝毫点缀装饰。
青年将手中长刀擦干净,站起身来,右手持刀,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舞动起手中宝刀。长刀随着他的身形划着各种图案,时而浑圆如满月,时而纷飞如雪花,地上的野草也随着他的动作有规律地飒飒作响。
“刀如满月,圆转如意,月圆月缺,其劲绵绵……”高大青年一边感悟着刀意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他虽然动作缓慢,可是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粒粒汗珠。
“刘阵武,所谓圆满,你还是没有悟透啊……”一个白衣身影突然出现在青年身边,他的到来无声无息宛若鬼魅,刘阵武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缓缓收刀,转过身来,脸色郑重地对来人施了一礼。
“晚辈驽钝,还请前辈指点。”
只见白衣身影身材瘦削修长,一头长发随意披着,腰间插着一柄纤细的蓝鞘长剑,手里拎着一壶酒,背对着刘阵武,仰起头来咕嘟咕嘟灌了一口酒,吧唧了一下嘴,平静地说道:“若想要招式圆转,必须保证刀势绵延不绝,而此中真意就如天上的月亮,要有虚虚实实,不能一味的光明,又不可过于昏暗,只有虚实结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力道欲发还收,招招留有余力却又暗藏沟壑,才算得上是上乘的招式。”
说罢,此人将酒壶递到右手,左手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只见此剑纤细异常,通体冰蓝,在月光下透着神秘的蓝光,仿若点点星辰汇聚其中。只见他扭动身体,脚下轻轻一歪,手腕仿若灵蛇探路,长剑随着他的手腕舞动起来,长剑挟着淡淡剑气,搅动着周围的空气滚滚流动,剑身泛着的幽蓝光芒,在刘阵武眼里仿若天上的银河倒挂而下,其气势并不霸道,却如潺潺流水连绵不绝,让人难以生出抵抗之感。
刘阵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奇妙的剑舞,仿佛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眼里充满了欣喜和渴望,他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星辰,在他面前急速地闪动着,演绎着宇宙苍穹亿万年来的故事。
“剑意与刀意相通,正所谓殊途而同归,异曲而同工,武学上达天意下通民意,若要刀意圆满,必须感悟自然之奥妙,体察凡人之苟且,才能以天道为己用,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白衣身影缓缓走出自己所营造的冰蓝世界,长剑缓缓收入鞘内。
他身形一闪跃到了一棵大树之上,沉声对刘阵武道:“你败在十渡心手上并不丢人,此人已经悟透了武学之至理,境界远在你之上,只要他能勤耕不辍,以后成就难以估量。然而潜龙在渊,若要飞升须有磨砺之石,我此番点化你,就是让你追上十渡心,成为他的劲敌,此后你二人互相砥砺,就是以后达到天人之境我看也不无可能。”
白衣人又灌了一口烈酒,夜风吹起他长长的黑发,露出他遮了一半的瘦削脸庞,只见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自上而下,给这本来英气的脸上平添了一丝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