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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步流星的名字,但也知道一句话‘步流星,不留行’,见过他脸的人除了死人就是瞎子,他与人对敌从来都是背对对手,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却没有人不惊叹于他的剑,那是一柄冰蓝如夜空的剑,舞动起来仿佛繁星闪烁,又如银河飞瀑,让人死得时候都丝毫没有痛苦。”花白陆依旧仰头看着星空,仿佛陷入了繁星的迷幻之中。
“你见过?”十渡心定定地坐在起伏的马背上,低声问道。
“当然没有,我是听师父说起过。据我师父沈海月说,他二十年前曾经亲眼目睹宋剑神和步流星在英都定鼎门城楼之上交手,当时二人大战了一天一夜,猛烈地剑气将整座定鼎门撕扯得七零八落,楚王派了十万禁军包围了现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飘然离去,当时二人的绝世风姿,实在是让人神往啊!”花白陆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一日,我也能如两位前辈一样睥睨江湖,如仙人般来去自如,视千军万马如草芥,便是让我受再大的苦我也乐意啊。现在想起来,达到二人的境界,又仅仅是吃苦就能行的?”
十渡心低头不语,心里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照花白陆的说法,他的师父邢飞流很有可能就是如今的剑道魁首,星昀剑步流星,只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他又想起了身后背着的游龙剑,这柄以前被称之为紫霄神剑的神兵,如此说来,很有可能是这柄剑勾起了步流星的兴趣,使他煞费心机的扮演一位神秘剑客来教习他剑术。
师父临走时曾经说过,等十渡心的修为足以让他感兴趣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却不知道如今他在哪里,正在干什么,这一切的疑惑也只好等到师父出现的时候才能解开了。
……
楚国英都,东宫飞香殿,一名黑衣人静静地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殿之上坐着太子妃阮心凌,此时她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就如一尊雕塑一般,众人都知道,只有太子妃动了杀机的时候才会如此表现。
不知过了多久,阮心凌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着殿外洒进来的阳光:“鹰十二,今次我耗费了如此大的心血策动了这次袭击,居然失败了!我想听你给我一个解释。”
黑衣人依旧跪伏着,低声说道:“属下无能,这次派出的五十名刺客以及柳长子黄满江二人尽数被杀,而且除了柳长子被保留了全尸,其余诸人的尸身都是残破不全了。”
“混账!你是说我派的人手不够?柳长子是什么身手我不知道吗,那可是足以排进天下前十的高手,再加上一个堪堪就能进入凝神境的黄满江,即使杀不了十渡心,能宰了陈素素也行啊!你们呢,人家毫发无损,你们全军覆没,一群没用的东西!”阮心凌大怒道,顺手抄起身边的铜烛台就扔将过去,砸在了黑衣人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可是黑衣人仍旧是一动不动。
阮心凌看都没看此人一眼,随即吩咐道:“来人,我要去太师府!”然后一甩长袖,大步走出了飞香殿。
英都绿柳巷,乃是官宦府邸云集之所在,三省六部的尚书侍郎有八成的府邸都坐落在绿柳巷之中。绿柳巷中有一座宅子,虽然不是尚书侍郎的宅子,却依旧是气派非常,此宅院占地四十余亩,房间上百间,门口两座狮子乃是由上好的玄铁制成,外面涂了一层金粉,纵观诸大臣府邸,就只有阮太师的府邸能与之媲美了。
此时,在大宅子的西厢的一处书房之内,东方玉树正依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茶,窗外绿树成荫,流水潺潺,不时传来阵阵鸟啼,甚是幽静。他放下茶杯,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信,看了半晌,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修长的眉毛微微挑动着,煞是迷人。
“十渡心,果然是个狠角色,阮家如此大的手笔居然输的血本无归,呵呵,看起来,花白陆是留不下活口了。也罢,这倒是证明了十渡心的确与阮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不知道其他世家是否乐意推波助澜了。”东方玉树笑了笑,将此信撕得粉碎。
绿柳巷东边一座大宅子里,吏部侍郎周乃方正拿着一封书信,抚着颌下一缕长髯,静静地思忖着。不一会儿,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疾步走了进来,对着周乃方一揖道:“礼川见过家主。”
周乃方回过神来,看了看周礼川,沉吟了半晌道:“礼川,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个关乎我家族兴衰的大事要问你。”
周礼川闻言顿时惶恐道:“礼川才疏学浅,家族的大事怎么会轮到我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呵呵呵。”周乃方笑着将他双臂扶起来,说道:“你也不算小了,今年就要及冠了,而且上次去寒铁域管理奴隶营,你表现得很出色,家中对你很是满意啊。这次来是要向你问一个人,你可要如实作答,不可有隐瞒。”
周礼川闻言,心里心思急转,也没猜到家主要问的是谁,便说道:“家主尽管放心,礼川定知无不言。”
周乃方满意地点了点头,便道:“大王一个月前下旨召一个寒铁域的奴隶到英都来,此人叫十渡心,我听说你和此人相识?”
周礼川闻听家主向他打听十渡心,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周若兰和十渡心的关系如今在周家这一辈中已是尽人皆知,虽然人家十渡心没有接受,可是大小姐那柔情似火的拥抱可是赤裸裸地表明了心意,要是家主问起他来,他该怎么回答呢?要是家主因此大发雷霆,搞不好会将他发配到寒铁域去也说不定。
周乃方见他面露难色,略一思忖,便说道:“你不用害怕,若兰跟这个十渡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此人是个奴隶,但是不日就要进京面王,而且是太子殿下举荐的,此人摆脱奴籍封官拜将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倒是不介意他和若兰的事情。这次我要问你的是,依你的看法,这个十渡心是不是一个可靠地盟友。”
周礼川闻言心中大定,又听说家主要与十渡心结盟,想起傅小双那明媚如春光的俊俏面容,不禁心里大喜道:“十渡心此人数年前与我等结伴行了数日,此人宅心仁厚古道热肠,而且做事果断,临危不乱,很有大将之风。那次我们遭到五百多马贼围攻,此人一人一剑震慑群匪,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还让那匪首对他感恩戴德,此等手段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再加上若兰姐姐对十渡心的一番情意,若是与他合作,以礼川只见当是非常稳妥的。”
周乃方听了他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这次我找你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不能告诉若兰。好了,你下去吧。”周乃方叮嘱了他几句,摆手道。
周礼川出了门,周乃方立即在书案上奋笔疾书,然后他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放到信封里,吩咐道:“来人,将此信送给东方府上的玉公子。”
与此同时,许多中小世家的家主都收到了东方玉树的来信,信里的内容都跟十渡心有关。一时间,绿柳巷的东方府成了中小世家竞相拜访的对象,真可谓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
太师府里,阮心凌和阮太师正在客厅里交谈,太师阮值听着阮心凌的陈述,眉头不禁拧了起来。这几日朝内的中小世家联络频繁,他从探报中已经知晓了原因,十渡心已经成了中小世家眼里的一柄利剑,就等着磨锋利了割他阮家的喉咙。
阮家已经屹立朝堂数十年,早已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若是只是这几个中小世家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十渡心有着很大的特殊性,此人不但是新晋的绝世高手,而且他是太子的结义兄弟,与敬国公陈玄正的女儿交情很深,更要命的是,他深受大王重视,且与他阮家有着血海深仇,这一切都注定了十渡心的到来对于他阮家是一个巨大的危机,若是处理不好,阮家这棵大树甚至可能迅速枯萎。
阮值心里很清楚,此次十渡心入京百分之百是要受到重用的,如今世家大族占据了朝廷的很大一部分,这对楚王来说一直是个心病。十年前破格任用风无二已经开了个头,如今大王非常乐意使用这些出身卑贱的人来制衡世家大族,这些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只要大王稍微给点恩赐就会肝脑涂地,不得不说是弹压大世家的一剂良药。
只是他没想到,连同朝廷里备受阮家欺压多年的中小世家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
东方家的那位玉公子,果真要挟着这一股东风,来摇一摇阮家这棵大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