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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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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赞美,倒像是批评,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却又那般温柔,让人羡慕动容。

    慕容婉不笨,一看就知道眼前的男人爱得极深。

    如果还有丁点胜算,以她的个性绝不会认输,只是他已经豁出去,不怕清楚的让她知道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既然如此,再执着下去就显得她愚蠢了。

    再说,她身为公主也有必须维持的尊严与傲骨,来到这里却依然和他当不成夫妻,那她宁可做朋友,也不会傻得与他这样的男人为敌。

    罢才想整治他心上人,毕竟是她一时气愤的念头,她明白若真下手也不会让他爱她,只是会令他彻底与自己翻脸,她没这么无聊。

    “好,既然你已心有所属,为何还要接受表姨的安排?”这是她不解的地方,要不是以为自己有希望,她怎么可能跑来缪府作客?

    而这个男人若是如此的倨傲专情,又怎肯任凭旁人操弄?

    “公主,你想听故事吗?”

    缪成载的心思是何等灵巧,一听慕容婉的话,他就知道她放弃了。

    聪明的姑娘一向让人欣赏,于是他稍稍卸下心防,开始缓缓道出他与炎雨阳之间的纠葛

    一千两?

    缪夫人面容惨白,作梦也想不到有今天,她堂堂一个缪家大夫人,竟然落魄到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只要一想起方才管事们个个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她就气闷不已。

    这阵子,缪家铺子的营收状况早已一日不如一日,可在这只出不进的情况下,缪家人还得维持一贯的排场与享受,就算是金山、银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回到房中后,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珠宝匣,知道如今大势已去了。

    崩计再不用三天,缪家事业一蹶不振的消息就会如火如荼往外传出去,届时若她不能搬出大笔银两稳住镑商家的人心,那么缪家势必无东山再起之日。

    “可恨!”她狠狠低咒,都怪缪成载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明明她都已将大好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却愚蠢得不知把握,磨磨蹭蹭的不晓得在等些什么。

    再任由他这么蘑菇下去,她只怕自己的处心积虑就会全成一场空。

    哼!丙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母子一样没用!

    唯今之计,看来她只能一个做、二不休,逼着他和十七公主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了,只要公主成了他们缪家人,她就不信皇室会不顾颜面,眼睁睁地瞧着缪家败亡。

    当然,更别说公主一颗心早已落在他身上,这样的手段就算不光明,应该也算如了公主所愿吧。

    只不过事关皇家清誉,得小心为上,她左思右想,却一直琢磨不出一个适合下手的人选。

    半晌后,她蓦地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早已派人买来的药粉放进怀里。

    既然没有好人选,那不如就由她自个儿来吧,反正她是公主的表姨母,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没多久,缪夫人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进灶房,她人才一进来,炎雨阳便注意到她,暗自吓了一跳。

    幸好趾高气扬的她习惯高抬着头,根本不瞧窝在灶边的小婢女一眼,炎雨阳顿时松了口气。

    这倒好,刚好让她可以不着痕迹地观察,看缪夫人这么纡尊降贵来到灶房有何贵事。

    只见缪夫人冷着一张脸东摸西碰,不一会儿就跺到专管缪成载吃食的灶前,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一包药粉,趁着大伙都在忙活没时间理会她时,悄然将药粉全都倒入了正焖着的烧肉中。

    哼,果然是不安好心!

    炎雨阳心中嘀咕,当再瞧见缪夫人又蹭至专管公主膳食的炉子前时,她已大抵知道对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显然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决定下猛药了。

    唉,缪成载这招真是个阴招,他进到缪家看似什么都没做,可光让她两位大哥在外动手,就已逼得敌人无路可走,只能艇而走险,最后败得一塌糊涂,搞不好还不知找谁算帐。

    问她同情吗?

    不!只要想到他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受了多少苦,她就觉得对方是自作自受。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炎雨阳自顾自地给炉子加柴添火,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自个儿真的来了缪府。

    否则,缪成载要是真着了道被迫与公主成亲,她该上哪儿讨夫君去?

    慢条斯理地预备下榻,缪成载还有心情朝炎雨阳的颊畔偷了个香。

    “你小心点”明知他早安排好一切,可望着他下床着衣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忧心。

    “别担心。”似是看出她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安,他笑着安抚。

    昨天傍晚看见缪夫人下药的举动后,她没多久便溜出灶房向他通风报信,他倒也不紧张,很快想出对策,晚间便假装心情特好地邀公主上炎家所经营的饭馆用餐,免去在缪府吃食被下药的危险,同时避开了缪家耳目,顺便将缪夫人的诡计告知公主。

    他与公主晚饭回来后,她因为担心便去他房里找他,被他留下又共度了一夜,所幸他说公主虽然有点骄蛮却并非不讲理,不相信了他的说词决定调查缪夫人,也愿意成全他俩的爱情。

    眼看天色已亮,她几乎一夜未眠,下床着好衣裳后和他对视一眼,心知在缪府了结一切的时候终于到了。

    两人出了房门,首先一同去到公主所住的院落拜见,于情于理,她都该当面对公主道声谢。

    “公主千岁。”进到小厅里,炎雨阳躬身行礼,抬眼望着面前娇艳的十七公主,准备好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启口。

    这个女人曾经觊觎她的男人,可奇异的是,一见了面,她却不讨厌这个真性情的金枝玉叶。她看出公主也是个骄傲的人,若非缪夫人给了错误的讯息,公主不可能来到这里找缪成载。

    况且,当公主得知她与缪成载之间的深刻感情后,居然也就释怀地成全了他们,不得不让人佩服其性格的果决和睿智。

    “这个男人真的很爱你。”一见到炎雨阳,慕容婉立刻开门见山的说。

    为了护这位炎家大小姐周全,缪成载不惜大赞周章的兜上这么一圈,先是坦白自己对做驸马爷无意,后来更完全不怕死的说出她表姨母的诡计,请她秉公处理。

    要知道,她可是个一呼百诺的公主,若她真如外传那般刁蛮任性,只怕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刻,就会砍了他们的头保全自家人,让表姨母下药这件事死无对证。

    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宁愿置生死于度外也要维护自己感情的这分心意,着实让人感动。

    “我知道,民女还要谢谢公主的成全。”炎雨阳恭敬的又朝慕容婉真心行了一个大礼。

    “免了,快起来吧。”慕容婉连忙弯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炎雨阳,终究还是忍不住实话说道:“我倒也不是多么乐见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过一想到缪成载这个男人心机之深沉,我的头就疼了,我怕要真逼他做了我的驸马,他会像孙猴子大闹天宫似的将我的公主府闹得鸡犬不宁。”

    “咦?”听到这番话,炎雨阳不禁诧异地扬眉,从来不知道在公主眼中的缪成载是这个样子。

    在她眼中,他从来都是老成持重、深谋远虑,从没有离谱到任性的地步。

    “这男人爱惨了你,为了你,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正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慕容婉才会毫无犹豫地放弃他。

    “嗯”一声叹息的轻应吐出来,如果炎雨阻本来还对缪成载的执着存有一丝不确定,此时也都消失无踪了。

    如果一个男人都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着她,那么她凭什么否定他的心意,说他只是别有所图对她没有爱呢?

    转头望向身旁的他,她柔美脸庞勾勒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美得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慕容婉都忍不住被吸引。

    最后,慕容婉叹息般的说:“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公主坐拥荣华富贵,又是金枝玉叶,为何羡慕民女?”

    “就算锦衣玉食又如何?我身边的阴谋算计从来没少过,就连亲如表姨母,也会为了保全自身的财富陷害设计我,你说,做公主难道就真的好吗?”

    听公主语气自嘲,万般慨叹,炎雨阳于心不忍,不顾礼数蓦地张手将她给抱个满怀。

    对于这个充满温暖的怀抱,慕容婉先是一惊,之后倒也不闪不避,大方接受。

    欣慰之余,她又转而出言调侃“等到你们再次拜堂别忘了通知我,本公主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这是什么状况?

    瞪着眼前一字排开的阵仗,缪夫人只能用傻眼来形容,还来不及回过神,就又听见十七公主冷声喝斥。

    “表姨,你太胆大妄为了吧,竟敢对我和缪成载下药?这等下流缺德的勾当,你也敢用在本公主的身上!他们已经识破你的伎俩并且都告诉我了,我也派了手下去查,如今罪证确凿你真令我失望。”

    一见公主凝重的脸色,缪夫人便知自己大势已去,原本被传唤进大厅时还有的傲然姿态顿时颓靡。

    “公主饶命,小的知错了”她双膝一软,立刻跪地磕头,只求公主能饶她一命。

    突然间,她眼角瞄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这个人她认得,不就是那个被缪成载和离的下堂妻吗?

    炎家大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困惑地顿住自己磕头的举动,怔怔瞧着正皱眉瞪着她的炎雨阳。

    正眼一瞧,她更觉对方有哪里很面熟,除了上回在炎府的一面之缘外,她隐约察觉自己似乎曾在府里的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啊!灶房婢女的衣服这女人就是那个毫不起眼的灶下婢!

    原来如此,怪只怪那时她太心急下药,没有注意灶房下人们的模样,才会百密一疏。她只记得有个婢女的脸上总是乌漆抹黑,让人瞧不太清楚真实的样貌。

    是炎家大小姐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可是这炎雨阳不已成了缪成载的下堂妻,为何又会跑到他们缪家当个灶下婢?

    见缪夫人一脸不解,不想她不明不白的接受惩治,炎雨阳于是好心说明。

    “你当真以为我夫君随你回府,是贪图你们缪家的富贵与权势吗?你错了,他会这么做是因为知道你心狠手辣,为了想达成缪家与皇室联姻的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的伤害我,所以他才委屈自己回到缪家,暗中布局。”

    “那你又为何而来?”缪夫人不甘心的问道,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换得这样狼狈的下场。

    想她这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手便可遮天,就连丈夫娶了个如夫人都能让她不着痕迹地弄死,谁晓得如今会栽在这群小辈的手里。

    可虽然输了,但她就算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那是因为,我含不得他为我只身犯难。”炎雨阳自然的道,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忍不住望内身旁的缪成载,四目胶着,无限的情意尽在其中。

    是呀,既然他这般不舍她遭难,她又怎么可能让他一人涉险?

    “缪成载,既然你与她还有当年杀母之仇及拐骗遗弃的恩怨,要如何处置这个有狼子野心的女人,就由你来决定吧。本公主累了,也是时候该回宫了。”慕容婉故意道,再把缪夫人其它的狠事说出来后,随即唤人摆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