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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飘渺鉴、舌文两位道友的赏;东东酱祝所有的《凉城》书友元宵节快乐!)
记得有一次,门中有位五叔父“黑僵”言伯喜,当众指责父亲倒行逆施,言辞激烈,父亲只是挥了挥手,那位耿直的叔父,就被兽奴扑倒在地,撕咬得粉碎,做了晚餐。
我一直认为这个怪物是没有感情的,一直到某一天晚上,我看到兽奴一个“兽”躲在花园里哭得很伤心,哭得泪流满面,我感到很意外,我不明白它为何要哭,我只记得我当时看到它的时候,它好像很害怕,也很畏缩,我看到它那只血红色的独目里有一点邪恶的妖,又有一点卑微的暖。
好像它血瞳的深处,就是它那颗血红的心。
突然之间,不知为什么,我觉着它很可怜。于是,我打手势,示意它“不要害怕”,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后来就不再往后退了。
我当时想,兽奴就算不是人,就算是个动物,那也该有感情,就向爱晒太阳的“洛正熙”、偶尔吐泡泡的“云端”、可爱的“布烟卿”、怪脾气的“辰源”、安静的“冷北城”、爬来爬去的“龚小邪”、还有喜欢尥蹶子的“奥巴”马和没羞没臊的“鞍赔进山”,小家伙们都有各自记的性情和感情,兽奴这个“大家伙”一样也该有。
我这样想着,就采了一朵花,送给了它。
红色的花,鲜艳的红。
兽奴乍见那朵由我递上过去的红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用两张毛茸茸的大手掩住丑脸,畏畏缩缩逃避似的直往后躲闪。
我瞪了它一眼,轻叱:“乖,不许躲!”然后不避腥臭异味,还替它戴上了那朵鲜艳的红花。
兽奴完完全全怔住,看到它又丑又钝的傻样儿,我不觉“噗嗤”一笑,就转身回房去了。
庭院里,只剩下月光和带着红花的它。
我含着心酸的眼泪睡去,天明醒来后,才发现兽奴竟在我的窗外站了一夜,霜寒露重,头上依然带着我给它采的那朵红色的、鲜艳的花。
还有那憨憨傻傻的一笑。
从此以后,兽奴就一直戴着我送的那朵花,即使不久之后凋谢了、枯萎了,它也没丢弃;即使它被同伴耻笑、嘲笑、讥笑,甚至“青衣”龚邪和言青鬼责骂和暴打,它还是没有扔掉。
兽奴虽然力大无穷,凶狠勇猛,屡诛强敌,建功无数,但对“主人”的命令却只知服从,从来不懂反抗,就算是责打凌辱,它也只是默默承受,吃的是猪狗食,睡的是牛马圈。
就算“主人”要是发起火来,一刀把它宰了,它也只好乖乖的送死了,死得连一只鸡鸭都不如。
我还清楚记得有一次,四叔“白僵”言伯寿另一个不肖儿子“尸出有名,无德无行”言斥诉,就因动了兽奴头上那朵干枯的花,被激怒的兽奴当即咬破喉咙,生吞下饭。这下他闯了大祸,四叔几乎没把兽奴活生生打死,还加入了言青鬼,用钳子把兽奴的手指和脚趾,一只一只的拔下来,再叫它自己吞到肚子里去,它只护着那朵已经不成形状的花儿“呜呜”低叫,默默承受。
我挺身护着兽奴,甚至贴俯在它身上,好让这些疯狂的族人住手。
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保护兽奴,我只知道,当时若不是我出面拦阻四叔他们痛下杀手,可能兽奴当场就给杀了、宰了、废了!
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恍然间我好就再没见过娘亲了,元宵节那晚,村里有些惆怅的热闹,监视我的言小耳和言小目都跑出去看那满空寂寞的烟花,我趁机蹑手蹑脚的出了“汞体堂”,我要去“堵怨堂”寻找娘亲。
结果,我刚一进“堵怨堂”,就被人点倒了,那个人近年在”僵尸门”里逐渐坐大,已位居“红煞堂”刑堂堂主要津的“青衣”龚邪!
元宵佳节,对我来说,那是一个耻辱的痛苦之夜。
“青衣”龚邪三两下点了我的“麻穴”和“哑穴”,他三两个起落就将我带进了“阎罗塔”的地窖内,他三两下就剥光了我的衣服,他在我身后的动作优雅而享受,而我,只感觉到羞辱、麻木和撕心裂肺的疼。
在受辱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毕生难忘、至今犹不敢置信,可耻、可恨、可怒、可悲的龌龊惊悚一幕。
潮湿腐臭的地窖里,几盏青绿色的幽火明明暗暗,我见到了我最熟悉的亲人,我的娘亲戈婷婷,还有我的父亲“尸王”言伯案,以及几个族人和七、八只“尸兽”。
娘已经死了,她赤条条的躺在高台上,她白嫩嫩的肉被父亲用斧头一块块的剁下来,分给案板周围的族人和“尸兽”啖食。那些人与兽一面鲜血淋滴的噬啃着娘亲的肉块,一面还发出“喀呲喀哧”的嚼食刺耳声响。
父亲“尸王”言伯案自己也吃得意兴风发,青口白牙,恶形饿相,大快朵颐,肆无忌惮。
除了那些“尸兽”,我认出了其他的人,有一向德高望重的大伯“紫僵”言伯福,有罕少露面的“十拿九稳”蔡谱,还有三叔“绿僵”言伯禄和他才过门不久的小妾蔡花。
天!
难道我又是在做噩梦吗?
我都看到了什么?我都经历了什么?
幽昏的火光中,我被一个我并不讨厌的男人给强暴了,我看到我那给剥光衣服的漂亮母亲,被我那疯狂变态的禽兽父亲肢解分尸,与一群禽兽不如的恶魔饕餮分啖,我看到,我最敬重的大伯言伯福和三婶婶蔡花滚在了一起,后来蔡花的堂哥蔡谱也加入了,三叔言伯禄在一旁拍手助兴,喜笑颜开,高兴得忘乎所以,欢喜的热泪盈眶。
难道,这个世界疯掉了吗?
我想叫!我想喊!我想挣脱!
可是,我叫不出,喊不出,挣脱不出。我只能默默的承受蹂躏,眼睁睁的接受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亦不得。
身后的“青衣”龚邪一阵抽搐,他脱离了我的身体,他提起裤子拍了拍我冻得发紫的股肉,他施施然的走到父亲身边,他邪笑着向我那个禽兽父低语了几句话。
然后,父亲的眼睛亮了,疯狂而淫邪,疯狂而泯灭人性,淫邪而乖逆伦常。
我的耻辱和不幸还在继续。
接下来,我又不得不面对禽兽般生父的蹂躏……
后来,听言小耳和我讲,言青鬼偷偷把娘亲戈婷婷的残渣剩骨收集起来,悄悄地埋葬在了“言家村”村后的荒山中,那座荒山本无名字,不知何时起,一些族人都开始偷偷叫它“亵婷峰”,大概是那些还没有丧失人性的族人们,为了纪念惨死的娘亲和对她不幸遭遇无声地反抗吧。
言青鬼对母亲,还是一直尊敬和爱戴的,自始自终,青鬼都没有参与那些禽兽对我和娘亲的暴行和兽行,虽然以前我很讨厌他,但对于这件事,我至今还念他的好。
父亲将我当作了他的发泄工具,他脾气粗暴,动作粗鲁,每一次我都感觉一万分的痛苦,十万分的羞愤。
记得那次,他和往常很不一样,他趴在我身上只蠕动了几下就草草收兵,垂头丧气,烦躁反常。我知道他一定有事,一定有很大的事。
我猜想的没错,他很泄气、很不甘的问我:“‘京师’李相来信催了,你心里到底想不想嫁给蔡鯈那个小王八蛋?”
呵,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沉住气,附和着呢声笑道:“您对我做了这种事,我现在还嫁得出去吗?”
父亲狠狠地啐了一口,恨恨的道:“都是青鬼这兔崽子多事,妈的,蔡鯈率领高手已到‘湖南’境内,‘权力帮’在朝野中财雄势大,我们如何也是得罪不起的。”
我冷静下来,立刻用最坚决的语气道:“我才不嫁呢,人家……人家舍不得爹爹。”
说完这句恶心的话,我恶心的直想吐。
然而,我不能吐,坚决不能吐。我要活着,我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我才有机会为苦难的娘亲报仇。
父亲愣住了,定定的望着我,然后他抚着我的脸颊道:“难得……宝贝你一片孝心……别怕,别怕,只要你不学你那个不通情理的娘,好生服侍爹爹,得了天下后,爹爹好好待你!”
说话间,他用手在我胸前上狠狠掐了一把,夸张地咳笑了起来,像尸,像兽,唯独不像人。
自从这次和父亲表白对话之后,父亲对我的看管稍微宽松了一些,我被允许可以到“汞体堂”的院子里走走,只要不出“汞体堂”,我的行动还算是自由的。
“汞体堂”的里里外外,都是监视我的人。
看守我的人,有时也会换班,有时候是“青衣”龚邪“红煞堂”的部下,蔡头、蔡心、蔡叶、蔡花、蔡根,那时候我就寸步难行;有时候是言青鬼“旱魃堂”的亲信,言小眉、言小目、言小口、言小耳、言小鼻,我就相对“轻松”些;偶尔,也会是兽奴和那三个“尸兽”,狗熊,猩猩,野猪,兽奴很霸道,从来不让三个同伴接近我,只是远远的守护着我。
我知道,父亲见我听话,才没有杀我;我也知道,蔡鯈就要来了,她就要面对这个出了名无行的“京师十秀”之一的纨绔子弟,也要面对父女不伦的这桩丑事。蔡鯈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权相蔡京,纵然蔡相他贪婪淫糜,秽妄自恣,他也绝不会容得下自己未过门的儿媳、有这等败坏伦常的劣迹丑闻,一旦“权力帮”追究起来,“言家”必定灰飞烟灭。我更知道,父亲为了不让丑行败露,一定会杀我灭口。
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决定逃走!
我看看四下无人,我轻手轻脚的出了“汞体堂”,我弯着腰,手里拎着绣花鞋,我来到后院的角门,我刚要去抓那冰冷的门环,一只毛茸茸的手,就搭在了我的肩头上,我吓得她跳了起来,回头看时,月下,是兽奴一张丑陋至极的脸。
兽奴一见我受到惊吓,五官立刻扭曲,像是要比我还还要骇怕、还要痛苦。
它手忙脚乱,更手足无措,它显然惊恐我惊恐,害伯我害怕,但又不懂如何表达、怎样表示,它只知捶胸顿足,只会呜呜嘶鸣。
忽听脚步乱响,鬼影呼啸,无数的族人擎着火把叫嚷着向这边闯过来,显然,他们已发现了我的走失。我心知完了,爹爹这次终于要下毒手了。
就在我闭目待死之时,我料不到,我万万料不到兽奴做了一件事,它猛然将我扛上肩膀——
越墙。
狂奔。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拼命的擂打它满是脓水的后背,它不反抗,它一拳打飞了迎面接过来的蔡头;我狠命的扣抓它冒着血汁的怪目,它不挣脱,它一肩顶倒斜刺里冲上来的言小口;我不要命的咬住了它蛆虫爬进爬出耳洞的烂耳,他不抵抗,它一脚翻了从后面举刀赶上来的蔡叶……
我感觉山风在两耳旁呼啸而过,愕惶无主,我听见喝斥追逐声离我越来越远,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