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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想了想,抛却当时跌宕起伏的心情,努力记忆着每一个细节。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啊,不可能只是一句无凭无据的嘱咐的。
她突然想到,似乎平姨娘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左边的袖口……那里,是她还没回过北苑时,无处可放、藏那些武书的地方!
这样的话,平姨娘是意味着暗示她练上面的心法和招式吗?但若是这样的话,为何平姨娘没有从小教她?如今她已经是十二岁的年龄了,虽说还未到发育期,但武功可是要有童子功的啊。没有底子,真的来得及?而且,上一世呢?上一世她未能见平姨娘最后一面,那么这些东西去哪了?被平姨娘自己处理掉了?还是最终落入了他人之手?
“小姐,东西准备好了。”佩霜敲门进来,打断了周沐蓁的思绪。
“嗯,过会儿我就去。没什么可怕的,我一个人就好,不必跟着。”她早就这样吩咐过,只是丫鬟非要跟着,她再强调一遍罢了。
见周沐蓁神色仍旧是平静的接近于冷漠,佩霜不由得开口气道:“今儿是头七,夫人竟连个话都不递一句,真是伤人。”
似乎是欣慰于佩霜话中的担心,周沐蓁竟是轻轻笑了,道:“原就不是什么大事。”
刘氏没有提平姨娘的事,就像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周沐蓁便也没有请求去佛堂给她上香。她只是叫手下的丫鬟准备了些酒水和纸钱,想要自己给平姨娘烧上一烧。
她的北苑太过偏远,因此院子后便是一大片竹林,里面没什么人去,幽静雅致,倒是个好地方。她觉得,在这儿跟平姨娘说说话,或许更自由些。佛堂内灯火通明,又有何用?隔墙若是有耳,她也是拿不出真心来拜祭的。
天擦黑之后,周沐蓁便悄悄出了院门。她一身粗布麻衣,左臂挎着篮子,右手提着一盏灯笼,朝后边的竹林走去。送她到房门口的姜妈妈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府中私自拜祭是违反规矩的,一般会在夜里偷偷烧纸的都是些丫鬟小厮。这样一个堂堂的国公府小姐,竟然连拜祭娘亲都要如此偷偷摸摸,怎么会不让人觉得心酸呢?
周沐蓁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这几日她无心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她一边走着,思绪依旧是乱飞,倒也没有什么独自一人的恐惧感。这里若是有人,那也必然是下人,见到她便会立即溜走了;若是鬼,那她便更不用怕了,毕竟自己就是重生而来的一缕魂魄啊。
前世,她只觉得这竹林荒芜而无趣,没有进去过几次;就算进去的话,也就是随意散散步罢了。但她今日偏生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去,就只是提着灯笼,随着路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竹林有些稀疏了,抬头却发现,这里竟是有一大片空地,旁边有几个长条的石凳,已经被岁月侵吞的不成样子了。
想必是以前的哪任国公,甚至是更久以前住在这儿的贵人想要寻个雅趣吧?周沐蓁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样的地方,若是再修个八角亭,或许是个品茶作画的好地方。
放下篮子和灯笼,周沐蓁翻找着里面的东西。平姨娘只是个妾室,牌位自然是入不了祠堂的,对于府中来说,就跟死了个奴才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只能由周沐蓁自己出了些钱,托外边的店铺做上一块来,写着“母平姨娘之位”——依旧是,她连自己亲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啊。
拿出酒和果子,她先是做了一番祭拜。然后想着反正只有自己一人,不必在意俗礼,于是干脆又点燃了一小簇火堆,直接坐在了旁边,随意地朝里面撒着纸钱。
平姨娘是已逝之人,她是死而重生之人,这么看来,魂魄也是有些相近的吧?这样,她想说的话便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中宣泄着,似乎这样更能让平姨娘听见似的。她这样坐着,无声地细说着前世的种种,从儿时、到出嫁、到死亡,再到重生之后的疑问……
思绪太深,她甚至将那壶酒拿了起来,倒一杯撒入火堆。看着与酒相遇之后蹿高了些的火苗,她轻轻笑了笑,似乎上一世被焚烧而亡,没有让她畏惧火焰啊。然后又到了一杯,灌入了自己的喉咙。
就这样倒一杯喝一杯,这壶酒倒是见底了。夜也渐渐深了,似乎是要下雨一般,这时候的风刮的也有些冷了起来。被风一吹,周沐蓁清醒了些,见柴火已经不多,火苗也小了些,她便把篮子里最后的一点柴火和纸钱全都扔了进去。
将酒壶和酒杯放回篮子里,周沐蓁站起身,拍拍粗布裙子上的灰尘,重新提起灯笼,笑了笑。她低头静静看着再次蹿高的火苗,许久,才飘出一句话——
“或许没有你,我能后顾无忧些。”
说罢,她一脚将那并不精美的小牌位连带着果子一起扫进了火堆中,然后照着原来的路大步离开。
这样似乎大逆不道了些?但她不在意,已经钻了这么久牛角尖了,她还何必再拘泥下去?为了不走前世的路,她自然是要有些改变的,若是平姨娘活着,她就要事事顾及她;但若是没有后顾无忧,她便可放手去做。若是成功了,那边能改变命运;就算不成功,也算是换了种死法,总也惨不过前世被人折辱啊。
她的脚步很稳健,就像飘飘忽忽的魂魄终于安定了下来。
风刮的更冷了一些,雨滴终于噼噼啪啪的落下,闷热了几天,下了雨倒是能让人感到舒畅些。
那堆火燃了一会儿,变得有些微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一旁探进去,将那还没有怎么受到侵害的牌位捡起。就着那暗淡的火光,只能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角飘了过去。
竹林深处的空地里剩下的灰烬和烧焦了的果子,被风雨带到泥土当中,或破碎或腐烂,最后归于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