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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福七年六月,朱凤国秋水河锦洲段暴发大规模瘟疫,疫情以野火燎原之势向四方城镇漫延,导致其正西面的蜀州,西北的都城,东北方的盱洲,东南的二水洲和绿源等地大量百姓出逃,部分城镇几乎十室九空。朱凤的中部大地上,原本繁华富饶稻谷飘香的秋水河两岸,只两月间便成了荒村野地,千里之地尸横遍野,随处可见森森的白骨。又因江南天气湿润温暖,朝庭未对疫情做出有效的控制,致使死在荒郊野外的人们无人收尸,不用两天便腐烂发臭了。尸臭远飘万里,引来大量因人类逃离而倏然失去食物来源的老鼠,田鼠,野狗等动物。这场人为的天降大灾成就了它们难得的盛宴,这此动物成了变像的收尸“人”,同时也将这场大灾难不可避免的以更快的速度向四方散播开去。恐慌的百姓四散逃亡,大批流民,以及跟随流民而动的鼠蚁、野狗带着瘟疫病毒向各方扩散,让疫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朱凤最高的权力中心干清殿上,轩辕孝天此时的脸色绝对可说是狰狞的。他最近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宠妃小产以致他有火无处发泄还是小事,盱洲矿山被人动了手脚,以致矿工暴动延误了对各国的矿石交期也不值一提,让他差点没活活气死的是,短短两个月,锦洲水灾后却因地方官员非做好后继处理,以致如今瘟疫漫延朱凤大半江山;让他差点愁白头的是,因盱洲矿山与国内瘟疫一事,伏丘与秋泉会不会在他国内动乱之时,过来趁火打劫?若就只是这样还好了,偏屋漏还逢连夜雨,他“敲打”了柳玉书,招了轩辕信宇回京,原想招他回来处置了好一绝后患,可如今这弄得天下大乱的两件事不但让他空不出手来处置这个让他他忌讳了半辈子的兄弟,还让他“敲打”柳玉书一事演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的天下第一大蠢事。如今他处境被动,这边要焦头烂额的处理瘟疫和民乱,那边还要防着这两人私下里给自己下绊子,差点没有一夜白头。
宏伟的干清殿上如今可是民间的菜市还热闹,文武百官分成了几派,个个争的面红耳赤,你怨我来我挤对你,吵了一个早上除了喷得殿中到处是口水外,就没有人提出一个镇灾的好办法。轩辕孝天太阳穴上青筋跳动,脸色铁青的高座在大殿之上,两眼几欲喷火的瞪着这种个个像斗鸡似的文武大臣,心中愤恨的几欲杀人。
如今原本为天下粮仓的锦洲,蜀州,二水三地,百姓大量逃亡导致赤地千里,瘟疫疫情难以控制,各地出现大量山匪贼寇,烧杀抢掠之事多不盛数。更有甚者,大量流民冲入城镇,屠杀百姓占城为王的事情都有发生。
离秋水河水灾也不过两月时间不到,只不过一个月金月啊,就让堂堂朱凤的半壁江山陷入动荡不安、风雨飘摇之中。他继位七年,这个皇帝做的也算兢兢业业,眼看朱凤在他的治理下慢慢变得繁华富裕,国力日强,可才能一转眼,天下繁华尽去,大好江山成了千里赤地,叫他怎能不吐血?
“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吵!再吵下去,我朱凤百姓都死绝了。”
龙颜震怒,顿时让一班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大臣们噤若寒蝉。
轩辕孝天怒瞪的眼刀狠狠的杀向站在左下手的柳玉书,心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若不是他养的好儿子,锦洲又怎么可能洪水绝堤,无论此事背后有无黑手推动,罪魁祸首还是他柳家子弟。
柳玉书怡然自得的低头数蚂蚁,对头顶飞来的眼刀视而不见。轩辕小儿翅膀都还没长硬就想动他柳家,真以为他柳家一族好欺负不成。不过他倒要感谢他的冲动,若不是他轩辕孝天事先大张旗鼓他抄了柳家,他如今还真不知道如何给那不孝子善后。
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悄悄瞥向右侧首位的轩辕信宇与轩辕毅,眼中若有所思。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锦洲的事情闹得这般大,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人所为。如今看来,他那倒霉儿子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当了出头鸟,那支真正的翻云覆雨手倒底是属于他们谁的呢?正当他想的入神,龙椅之上的轩辕孝天一声阴沈沈的你叫唤,让他猛的回过神来。
“左相大人,锦洲之祸源起于令郎,你先来说说,这事要如何处置方为妥当。”这几句话几乎是从轩辕孝天的齿缝里挤出来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
柳玉书暗自咒骂一声,面上却是一副羞愧自责的悲情样子,“皇上,臣自知孽子罪恶涛天,万死难恕,臣派出了府中所有的家丁四处去寻找,致今也没发现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臣的所有家财都已交予国库了,臣如今就算是想捐献粮银,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请皇上明鉴。”说着便猛然往地上一扑,“舒舒服服”的跪下了。
当下便呼啦啦冲出一大群左相一派的官员,引经据典的又是一顿口水,大致意思便是左相功在社稷,虽儿子犯了错,罪却不在左相,如今家都被皇上抄了,这事也就已经过了,让伟大是左相宽心等等。
轩辕孝天一双大手握的死紧,指节“咔咔”做响,一口鲜血几乎要被气的喷涌出来。这该此死的混蛋,竟然敢顾左右而言它的推脱了个一干二净。轩辕孝天恨的牙痒痒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移向右下侧自己的另一个眼中钉,“先皇在世时最是赞赏信王的才智,不如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方为妥当,也好让朕早日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轩辕孝天的一翻话说的夹枪带棍,说到“烂摊子”三字时,更是狠狠的瞪了柳玉书一眼。
轩辕信宇一脸恭谨转身向着龙座弯腰,语气无比诚恳的道:“信宇也只会卖弄一些小聪明而已,比起皇上的雄才伟略实难登大雅之堂,各位臣工皆是年年三榜之英才,臣就不这殿上出丑了。皇上为英明贤德之明主,超世之才无与伦比,臣想皇上腹内定是早已有了定案,臣以皇上马首是瞻任评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皇上明监。”
轩辕孝天差点儿没晕厥过去,轩辕信宇这一翻话说得冠冕堂皇,字字漂亮,一听便知是奉承拍马的优秀代表作。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番话背后的讽刺喻味也是明显无比。这满朝的文武,大家面上不说,可谁不知道,先皇在世时最衷意的皇子就是轩辕信宇,连遗召都改立了他为皇位继承人,若不是他轩辕孝天先下手为强,如今这天下谁做主还真两说。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个个皆禁若寒碜,皇上与信王之间无声的刀来剑往,他们可插不上嘴。这此人都是官场上混出的人精,见风使舵查颜观色最是在行。关于这轩辕两兄弟的事,他们心下都有数,如今信王话中有话明褒暗讽的,也不知是不是预示着朱凤的风向要变了。
轩辕孝天阴霾的微微眯起了眼,心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发作不得。
“既然如此,那朕就下令了。”
他眼神凌厉的扫过满朝的文武大臣,口中冷声道:“自即日起九门加强防守,除京都商户外及货物外,百姓一率只准出不准进,以防流民将瘟疫带进都城。商户由九门提督发放入城帖,一人一帖,无帖者一率不准进城。城内守军彻查外地难民并,户部着办难民的人口造册事仪,于离城门三里处设难民营,将都城的难民皆迁入其中,离城二里处设民市,方便不能进城的百姓易货。朕拨一万都卫营兵力给你们镇守难民营,以防骚乱发生。”
户部尚书朱子豪快步出例往地上一跪,一脸为难的道:“皇上,这建难民营、民市皆需不少银两,这……”。
能混到一品官位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沈浮官场数十年,又怎么会看不出秋水河水灾和盱洲矿难之中的深浅?户部管着天下赋税与国库,本就是个让人龃龉的地方,此时皇上将事情都推给他户部,他怕自己在这场角逐中性命难保啊。
“所需银两由朱爱卿你上报右相……与左相复议,再予朕审批。”轩辕孝天眼神深邃的扫了柳玉书一眼,才看向朱子豪。
朱子豪一听皇帝大人将事情皆安排好了,不由放下了一颗心,欣然领命道:“臣领命!”
轩辕孝天又道:“抽调德洲,荆洲,紫沙洲,金洲等地兵马各两万,兵分两路发往百骑洲与蜀洲,协助当地衙门,将难民驱逐出这两洲,二水洲,绿洲,盱洲三洲全境实施城禁,但凡病者一旦确诊为瘟疫,当场格杀,尸体就近焚烧掩埋。陈爱卿,这事就交予你办了。”
众臣闻言皆是大惊,有人进谏道:“皇上,如今锦洲一带得瘟疫者十有八九,不派医官就诊就地格杀,是否会引来民怨,有伤天和?”
轩辕孝天冷笑,“你也知道锦洲得病者十有八九,试问锦洲百姓有多少?八十万还是一百万,你让朕下拨多少银两,派遣多少医正前往方为合适?瘟疫有无办法根治?若不能根治又当如何?如今疫情已漫延到了周围各个洲,若是再不一刀斩断,难道你想让全朱凤都被瘟疫吞噬不成?”
众臣闻言皆是一颤,的确,如今要治疗的人数已不是一个村或城了,而是数个洲,这样庞大的人数,就算是掏空国库,也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得到治疗,更何况,医治需要时间,他们拖不起。当下满朝文武再无人敢有异意。
吏户尚书陈建斌肃容跪伏在地,郎声道:“臣领命。”
轩辕孝天的目光越过轩辕信宇,落在轩辕毅身上,“闲王,朕知你平日里闲散惯了,只是盱洲矿难引发了百姓暴动,此时又有瘟疫肆虐,近日你就多尽些心力吧。”对这个闲散的弟弟,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轩辕毅低头一步跨例而出,盯着脚尖的眼里满是讥诮,口中却是毕恭毕敬的道:“臣弟定当尽快处理好盱洲之事,请皇上放心。”
轩辕信宇眼角微挑,斜睨了眼高坐龙椅上的轩辕孝天,眼中寒光幽冷,嘴角因凝重而紧紧的抿了起来。几年的帝王生涯轩辕孝天确实没白过,处事越发的狠辣果决了。只不过筹备了这么多年,真当他就只有这么点儿手段了吗?
等着看吧,轩辕孝天,你从我身上抢走的一切,我会让你一样一样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