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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南下,直接开往港城,开过跨海大桥,驶进机场商务机专用停车场。叶昔按下车窗,让一缕冬日的残阳伴着海风进入车里。
她和元昱即将从二人世界走出,踏入现实的世界。
现实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在这里,集体高于个人,飞机可以私有,但航线却不能,民航航线的优先级远高于私人飞机。
在湾城,想飞就飞,需要的不仅是大量的金钱,更需要服务团队卓越的协调力量和一定的运气。
而元承和这次回国便是缺了点运气,原本定好直飞湾城的航线被临时取消,好在钞能力到位,总算能落在与湾城一水之隔的港城。
港城的机场繁忙得像蚁巢,载着元家父子的私人飞机将在夜晚降落。
而距离到达的时间明明还有好几个小时,元昱却带着她赶来,这让叶昔不得不对重视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元昊。
方才在车上,尚未完全康复的元昱阖眼休息,她则一直在翻找关于元昊的消息。
关于这个元昊的消息几乎不在媒体上出现,叶昔甚至只在一两篇报道里面看到了元昊的大名,整个人处于游离在外的极低调状态。不过考虑到元昱在大学毕业之前也是不露面的,她无法判断元昊的低调,到底是由元家授意的掩盖,还是由谢家主导的抹杀。
叶昔掏出手机,想让卫师查一查元昊。
对话框里,有卫师发给她的未读消息,【你在哪?】
叶昔才想起本来下午的行程,要去公司同卫师汇合的。
想到卫师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她两个小时,她立刻道歉,【抱歉,忘记跟你说行程改变了。】
卫师秒回,【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港城。】
【哥来找你。】
【暂时不要。我有事呢。】
【就是有事才得带上哥吧?】
叶昔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正打算发定位,一直在休息的元昱突然动了动。
她才想起找卫师是要干什么,和卫师说话太过放松实在容易跑题,得先拉回来,【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元昊,阿昱的弟弟。】
【元家小弟?他的资料哥上次跟你一起看过了,忘啦?】
【我想查得深一些,好知道他在家中的分量。】
卫师突然变得不干脆,好一会儿才回了她,【没必要吧。他常年在外国,年纪又小,跟玫瑰没关系。】
“玫瑰”是她和卫师的暗号,意思是那颗名为“蔷薇之心”的钻石。其实卫师和她并非雇佣关系,他有他自己的执念,算起来卫师愿意听她的,只是恰巧同路。
只不过这些年卫师从未对她的要求说过一个“不”字,他就像公主身边的骑士,有求必应,使命必达,她都养成习惯了。
突然被他拒绝,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好吧。】
【况且,元昊是金主的弟弟,若想了解情况,你直接跟金主问两句就得了。】
【嗯。】
叶昔放下手机,担忧地看向元昱。
她也不好问元昱。
刚才只稍微提了提元昊,元昱看起来心情立马不好了。
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欢迎这个弟弟,否则不会到了最后一刻,才决定到港城来接机。
甚至两人在来港城之前,元昱还特地带着她回了一趟双珑湾,换上了全套的新装,打扮得精致又高雅。
仿佛上战场前擦亮铠甲一般。
也不知道等下见面,会是怎么个火星撞地球法儿。
更不知道元承和最心爱的儿子回国以后,会对这场候选人之争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车子停下,元昱睁开眼睛。
/
等候室里已经有人。
谢清月的轮椅十分显眼,背对着大门也能感受得到落寞。
“母亲。”元昱走上前,挤开了站在谢清月身边的男人。
“阿昱。”谢清月转过脸,那一身落寞消失得突然,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他怎么敢?”
元昱蹲下身子,扶着他母亲的手臂,柔声道:“谢女士,他一直敢。一个男人无情起来,以我们单纯的谢女士的想象力,是不够的。”
谢清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母子低声说话,不再留意其他,但也看得出元昱是在劝谢清月离开这里。
被挤走的男人苦笑,几次喊“夫人”想插话而不得,只能悻悻地退下来。见了叶昔,难得地收起了一身轻浮,喊了句“叶小姐”。
“陈先生。”叶昔回应陈文九,视线离开又回归,“谢谢你上次送的花。”
虽然那花最后被元昱“请”了出去,但终究是送礼人的一份心意。
陈文九笑得随意,并不像往常那样见缝插针地同她调笑:“喜欢就好。”
但叶昔提起花,可不是为了这个。
“不知那花朵上的道歉,是否具有时效性。”叶昔向远离元昱的方向走了两步,歪了歪头,是征询。
陈文九会意,跟上她,避开谢清月的角度,低声道:“叶小姐想私下跟我说什么?”
叶昔单刀直入:“是元昐吗?”
陈文九有一瞬间的愣神,眼神下意识避开:“...那个道歉没有时效性。是永久的。”
意思是,关于那天抓回去的人,他永远不能说。
“那我不接受道歉。”叶昔直视着他,“我要你履行承诺,‘有了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文九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闷声笑了一阵,道:“叶小姐有些难为人了。不过,你可以相信元董做的决定。家庭的和谐是元董的首要考虑。”
那就确实是自家人干的。
固然上次她在电话里问过了陈文九,但那时她不能看到陈文九的表情,她心里其实拿不准。
但到了这会儿,她还是看不出。
叶昔沉吟一瞬,再抬眼已是嘲讽:“这也算元董对家庭和谐的考虑?”
陈文九随她看向谢清月,低了头,好一阵才道:“夫人和元董已经不能算是一家人了。”
“那你喊她‘夫人’合适吗?陈先生的立场,到底在哪一边?”
陈文九失笑:“是我错。看来下次和叶小姐说话,得更注意一些才行。”
“陈先生之前好像还喊我'弟妹'的?”
“我更喜欢喊你‘昔昔’。”他终于恢复了原来那副不羁的模样,不再袒露真心。
看样子,直球争取陈文九失败。
也许他对谢清月有些不同,但并不代表他就支持元昱和自己。
叶昔也不气馁,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歹徒,最后怎么样了?”
“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陈文九干脆地结束了话题,直接抛下叶昔走向谢清月,温声道,“夫人,该吃晚饭了,我们回去吧。”
“阿九,连你也劝我?”
陈文九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元昱,后者的眼光冷淡而疏离,但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是,阿九也希望夫人回去。元董这边的事情,您就放心交给小昱。他大了,担得住事情的。”
谢清月转向元昱,抖着声音,满怀期望:“阿昱,等飞机落地,你一定要把人赶走!要元承和遵守承诺!绝不能、绝不能让那个女人的贱种,染指属于你的东西...”
元昱点着头:“母亲放心,回去吧。”
他站起身,望着陈文九,冷漠脸色之下还是泄露一丝温度:“我母亲,就拜托你送回去。”
“没问题。”陈文九亲自推过了谢清月的电动轮椅,边走边柔声安慰,叶昔目送两人消失在等候室门口,深深呼出一口气。
要是谢清月在这里,事情就很不好办。
送走了不可靠队友,接下来该打硬仗了。
叶昔看向元昱。
元昱正巧转回身,见了她脸上一下子亮了:“好了,我们走吧。”
走?
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