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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由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牵着走在前面,柳氏则和温向东落后半步在后面走着。温婉偶尔回头的时候,看到柳氏用帕子轻轻地拭着泪,温向东则在身旁扶着她的肩,低低地说着什么话,看神情,十之**是在为方才的事情道歉并劝慰。
安排给她们母女三人住的小院坐落在温家大宅深处的幽僻角落,一路走来,温婉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从外观看起来,这个院子还算体面,主屋、上房、下房,厨房、浴房一应俱全,倒也没有寒碜了她们。
进了院子,就有两个年轻的丫环迎了出来,恭敬有礼地拜见了新夫人,自报姓名,分别唤作采青和采红。进屋后,温向东轻抚两个女儿的头,柔声说:“娴儿和婉儿以后就跟娘亲一起住在这里了,看喜不喜欢?”
“有爹爹在,哪里都喜欢!”温娴欢快地说着,说得温向东会心地喜逐颜开。接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摸摸桌子,坐坐椅子,然后爬到床上躺了会,随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似的,欢喜地唤着“爹爹,床好大、好软”快步奔了回来。奔到近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温向东慌忙上前,把她抱了过来,用食指和中指轻叩着她的脑袋轻责说:“也不留神着脚下,这屋里是石地,磕到了可有你疼的了!”
温娴抱着温向东的手臂腻到他的怀里,撒娇说:“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娴儿的!”
“唉,你呀!”温向东轻抚她的脑袋,轻叹了一声,忽而像是想起什么,转头朝温婉看了去。已经顾自在桌前坐定,正捧了杯茶慢慢地喝着温婉怔了怔,见温向东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蹙,不由心中惊了惊,暗忖是不是自己这样的表现太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了,于是连忙一脸委屈地说:“这茶不能喝么,但是,婉儿好渴”
温向东连忙说:“能,当然能,婉儿想喝多少都有。”
“谢谢爹爹。”见温向东轻蹙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温婉颇觉得无奈,她在现代都快三十高龄了,哪里还记得九岁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转念自己琢磨了下,自度也就是安静了点,不爱说话了点而已,其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让人怀疑的地方。不过,她不是被誉为神童嘛,那稍微有些异于常人也完全可以解释的嘛!
温向东陪柳氏母女三人用了晚饭,略坐了片刻,就起身走了。说为了能接到她们母女,他已经接连几日从工部早退了,现在她们母女平安到达,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所以要加到工作岗位上看看这几天是不是有疏忽了什么要事。
听说是与政事有关,柳氏自然不敢多留,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院门。回转来看一对女儿并肩坐在桌前,不由轻叹了口气。吩咐丫环们去烧些热水,开始张罗两个女儿的洗澡大业了。
温娴向来谦让妹妹,都是让温婉先去洗。等丫环们陪着温婉去了,柳氏掩上门坐回桌前,忧心忡忡地对温娴说:“方才你父亲问我,这回见着婉儿,怎么看上去呆呆的?”
“婉儿应该是被吓到了吧?”温娴缓声说。“自打她作了那两首诗之后,今天被这个叫过去,明天又被那个叫过去,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她刚溺了水,然后马上就是这事,我觉得是受惊过度了。”
柳氏叹了一声,说:“我也知道是难为了婉儿了,她还这么小,能懂得什么?只是,你们父亲已经打定主意送她去京学了,京学里,个个身后都有大背景,也不知婉儿应不应付得过来?”
温娴沉默了一会,说:“母亲,要不,我去求父亲大人,让他准许我跟婉儿一起去,也好有个照拂!”
柳氏连忙制止说:“这事千万莫提,你没见老夫人已经在不满婉儿要进京学这件事情了么,我们初来乍到的,可千万别自己往刀尖上撞。”
“娴儿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倒也风平浪静的,只是从奴仆们口中隐约听说温媛还在闹脾气,不肯吃饭,不肯去上学。不过只要没有闹上门来,温婉母女三人也落得个清静。柳氏时常教诲两个女儿,这府里,无论是谁,都要好好地相处,尤其是王氏夫人和温媛,无论她们再冷脸相待,都要客气地面对,而且一定要耐心,这是急不来的事。
温向东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陪她们坐一会,偶尔也会留宿在这边,嘘同时也不忘告知柳氏温婉入学京学的进展情况。京学三年开科对各州学举荐上来的学子进行考审,考作文,作诗,博古、通今四科,择前三百一十名录入京学,以排名录为天、地、人三榜,天榜十人,地榜一百人,人榜两百人。
由于温婉没有进过州学,是直接从乡学上来的,所以并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温向东只能到处找关系,托人情讨名额,因为京学除天地人三榜之外,还有专门留给京中贵族们的四十个名额。
温婉的名额批下来,是在到了温家的一个月后。据温向东所说,其实通过得非常顺利,他直接找了主管全国学府的司徒大人,给他看了温婉“写”的两首诗,司徒大人当场就点头了。只不过,因为是去年才开的科,京学的人员满额,无法再新进人员,所以一直做为备选搁置着。不过温婉的运气也算好,只等了一个月不到,就有人因为家中老母病重,辞学回家,温婉就正好填上了这个空缺的名额。
终于到了入学的日子,早早地起来,吃过早饭,柳氏就捧了个崭新的书袋过来,斜斜地挎到温婉身上。摸着温娴给她梳的两个小辫,柔声叮咛说:“京学里的人,不是贵族之后,就是将来有大出息的人,所以一定多交朋友,不要树敌。”
“嗯。”温婉乖巧地点点头,其实心里那个郁闷啊!在现代的时候,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再大学,上了十几年的学,好不容易混毕业了,悠闲了,没想到居然又要重新开始上学了!
“功课要认真学,先生的话要好好听,但无论是平时,还是考审,都不要太引人注目,免得遭人忌恨。婉儿只要跟上课业的进度,不要落后别人太多,不要被先生责骂,不要拂了你父亲大人的面子,就可以了,知道吗?”
“婉儿记住了,娘亲。”
柳氏叮嘱完,温娴又从外面匆匆地进来了,唤了声“婉儿”递给温婉一个花笺小册:“这是我托采红出门的时候帮我带的,你到学堂后,尽量多跟人说话,然后把碰到的人的名字都记在这个册子上。”
温婉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于是就用天真的口气问:“记下来做什么呀,姐姐?”
温娴笑盈盈地说:“这样你就不会忘记同窗的名字了呀!”
“嗯。”温婉点点头,虽然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但觉得温娴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用意,于是就应诺着,收到书袋了。
辰时一刻,温向东过来接温婉,由于是第一天入学,所以他决定亲自送女儿过去。上马车前,温娴还拉住温婉的手,提醒她千万不要忘记在册子上记名字,还说她晚上要看,看温婉在上学第一天里就认识了多少朋友。
同行的,除了温向东之外,还有堂兄温克恭。这个美少年,看起来是很养眼的,只是话太少,而且自从刚来的那天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来露过面了。不知道她对温媛那个堂妹是什么样的态度,反正在温婉看来,是冷淡的可以。
温婉瞅了两眼正身安坐在对面的温克恭,心里琢磨着,如果是温娴的话,肯定会亲热地去打招呼吧,但是她温婉的性子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好,别人对她爱理不理,她也照样爱理不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