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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保安团训练的逐步深入,根据计划,月底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
对军事演习许鸣有着赵忍他们不一般的看重,后世因为没有战争,军队只能靠演习保证战力。在这个时代,演习特别是贴近于实战的演习能查找出各种问题。
这个方面,日本人有着重视演习的传统。早在日俄战争期间,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在训练和演习花掉了国内一半的储存弹药,最终在对马海峡将俄舰队全歼。卢沟桥事变也是因为演习而产生,与中国军队偶尔为之不同,日军的军事演习频繁且极其模拟实战。
而中国方面简直就是军事演习的反面教材,许多军队连训练都舍不得用实弹,演习更是敷衍塞责。许鸣记得明年唐生智将要在南京举行兵力多达数万人的军事演习,模拟南京保卫战。抗战中唐能担任南京卫戍司令,1935年的演**指挥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考虑因素。
实际演习结果怎样呢,结果令人哭笑不得,担任进攻的是东军(模拟日军),担任防御的是西军(模拟国军),结果未到决战地点,西军就痛歼来犯东军。
以日军的凶悍善战,怎么会一开始就被围歼,这种演习还有多少军事意义。演习更多的要考虑敌方所能制造的一切困难:通讯无法联络,交通被切断,对方掌握空中优势,火炮被对手压制,部署失误造成对方成功的突进,甚至败退后的转移。演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应对这些困难!
10月28日,许鸣期待已久的保安团实战演习开始。许鸣任裁判长,赵忍、彭聪副之,上官敏负责南军,陈会之负责北军。
演习可以说是成功的,因为找出了许多问题。也可以说是不成功的,因为出现了许多问题。
30号早晨,军营的会议室内,保安团诸军官和部分班排长,为这次演习举行会议。
许鸣、赵忍、陈会之、彭聪、上官敏甚至担任书记员的邱林枫一脸严肃。
坐在会议桌中间的许鸣首先开明宗义,“本次演习主要面向技术和单兵技能方面,战术及协同的问题不予考虑,从前天的演习过程来看,显然问题多多。”
“好的方面是问题多多,差的方面也是问题多多。”许鸣点出主题。
彭聪先说起南军,“首先是运动行进的问题,问题多且严重。从熊罢岭到陵山不过35里,一连在规定时间内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到达!剩下四分之三的人在干嘛!以后打仗还用他们干嘛!”
赵忍跟着说到,“一连机关枪排,穿插的时候跑哪里去了?迷路了3个小时!“说到这,赵忍气的站起来,”这是在我们的家乡呐!要是在山西,还不跑到热河!”
负责北军的陈会之气得站了起来,“除了和南军的问题一样,我们还玩出了新花样!图上作业要从香河渡河,结果不是渡河,而是游了过去!事前不知道这里有河?为什么不准备船只?到跟前还想饶过去,香河不到50公尺宽,能游能绕,以后渡长江渡黄河怎么办!”
这个问题比迷路更严重,反映了图上作业和实际行动的脱节。对这个问题,许鸣非常重视,说到,“野外行军的问题,平时的教练都不会出错,但一旦模拟战时就不行。归根到底,这是我们没足够的重视。教官没参与,大家事先就不做规划,战前也不侦察。大家事先在准备什么我都知道,更多的在检查各项技能,可是技能真要出了问题不过是部分士兵出现问题,不可能所有人的机关枪都打不响!但这个问题出现就不可弥补!难以想象,四分之一的士兵到达后遭遇敌军主力怎么办!游河的我军被敌人猛烈射击怎么办!这些都是战史的反面教材,历史记录过无数次的反面教材!”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出现的咳嗽的声音,尤其是犯了错误的军官更是头都抬不起来,许鸣见气氛有些消沉,只能缓和一下,于是说道:“各军技能掌握方面还是令人满意的,尤其是机关枪兵,射击指挥、射击军纪、射击操作、火战行动各方面都相当不错。许鸣说到这,对这赵忍看了一下,”这里应该要感谢赵连长,他为了你们机炮兵可谓付出了心血。“
“这是分内之事。”赵忍脸上并无自得之色。 “我们团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各兵在操作上已经合格。但也仅此而已。”说完这个,他继续严厉指责道:
“阵地选定问题,选定阵地前班长没有详细侦察就进入阵地!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 ”
“阵地隐蔽及伪装,我们在500公尺之外都可以看清楚,对空伪装更不用提。难道诸位以为日本人都是睁眼瞎!”说到这,许鸣一撇眼,邱林枫将拍摄的照片依次发放给会场的军官。
柳俊生也拿到照片,脸立刻红到脖子跟。照片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双方的重机枪阵地,还特地用红笔被打着大大的红叉。
这是许鸣非常担心的,抗战时,中国重机枪兵存活时间极短,日军这方面确实做得比较成功,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测量并锁定中国重机枪阵地。不过,如果他们没有摧毁的话,就会给日军带来极大的阻力。他记得马当要塞的长山之战,日军波田支队利用李韫珩开会喝酒发起突袭,眼看要塞不保,结果中国军队阵地上的两个碉堡猛烈射击。日军死活突破不了。最后,第二天用飞机才将其炸毁。
不过当时负责增援的师长薛蔚英行进缓慢,20公里走了两天还未到。
这是抗战史上经典的马当之战,一般认为此战薛蔚英“畏敌如虎、贻误战机”(蒋介石语)是失利的重要原因。但中国军队之所以还能拥有战机,恐怕也离不开那两个碉堡重机枪的缘故。甚至可以这样说,两挺重机枪曾经给了中国军队保住马当要塞的机会。
这个战例现在许鸣没办法说出来,但重机枪对中国军队尤其是防守一方的我军实在太过重要,可以想象,当日军大举进攻,突然阵地上隐藏的几挺重机枪猛烈开火。这绝对会给日军造成重大伤亡。
想到这,许鸣说道:“重机枪杀伤范围大,火力猛,正因为如此,是敌人优先考虑的打击目标。保持一挺重机枪射击的话,可能压制一个步兵中队的进攻。事实上日军没有制压我们的步兵重兵器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冲锋的。他们会用步兵炮、掷弹筒甚至重炮、飞机来摧毁我们的重机枪。我们不仅要考虑射界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要做好工事和伪装,尤其是伪装,比工事建设更重要!”
接下来,许鸣将其他问题一一讲明。
“二连三排三班对射击目标的侦知与协调问题……。”
“武器故障排除问题……。”
“三连一排一班的轻机枪射击目标和射击方法的选定问题……”
“机枪的阵地变换不及时……。”
“火线手语不熟练……。”
不知不觉,会已经开了4个钟头,许鸣看了看赵忍,又看了看其他的教官,宣布散会。
人慢慢散去,但许鸣坐在会议室里懒的动身。陈会之看他闷闷不乐,“还为部队不成器担心。”
许鸣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天的要求高了,但想到日本兵,又想到我们有那么多问题。”
许鸣虽然实际带兵经验没有,但眼界一向是他们公认的。上官敏问道:“那你认为今天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与日本兵能差不多?“
这才是许鸣最担心的,即使做到极致,许鸣也认为仅仅在轻武器的使用上和日军差不多,而对手的参谋作业、炮兵火力、工兵通讯等则是绝对的领先。
许鸣有点棘手,以前是糊涂胆大,好听点的就是无知者无畏,但真正领兵才知道这个时期的中国军队和日军的差距有多大。但如果不好好练兵差距岂不是更大。哎,还是先吃饭吧, “太白”已经在脚下转个不停。
团里养了五条狗,四黑一黄,许鸣给他们起了相当拉风的名字。分别是“小白、大白、李白、太白”,黄的叫“皇军”。不知道唐代的大诗人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忽然“太白”叫了起来,这个家伙见到生人就会有此反映,许鸣只觉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烈平”。许鸣高兴的叫了起来。
秦烈平看起来胖了一些,而且也白了不少。但整个人呈现出的是生气勃勃的状态。
许鸣双手重重拍了他的两肩,“看起来腿没问题了,伯母的眼睛怎么样了?”
秦烈平笑着点了点头,“母亲的眼睛好多了,临走还说纳几双鞋底给我,哪天给你也一双。”
“烈平”
“致远”
“克勤”
……
其他人看见秦烈平腿脚完好兴奋异常。许鸣见大家兴致很高,喊住邱林枫,“叫食堂老孔烧几个菜,把昨天县教育局送的大黑鱼烧了,多放些辣椒不要花椒……。”
大家七言八语把近来的情况说明一下,许鸣也将刚才担心的问题说了出来,秦烈平问道:“千里,你觉得部队战力比不上日本人?”
许鸣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灭自己威风之嫌,但事实不会因人的理想而改变,不正视差距不行。
秦烈平想了想,“千里,如果在平原上和小鬼子干一仗咱们不如他,但要是在山地上呢,在树林里呢,鬼子的大炮和坦克能那么好用?而且他们的补给也不好保证。再说,他们会不会像曹操在赤壁那样水土不服?”秦烈平确实有水平,一下说到关键处。
的确,中国军队有着主场优势,平时看起来不觉得什么,人在自己家里是不会感觉异常的,但日本人远道而来就未必能适应了。中国幅员太大,什么地形气候都有,平原、沙漠、丛林、江湖……可以说世界上所有可能的地形地貌中国皆有。这在战场上会有很大的优势。几乎可以肯定,日军难以适应中国南方尤其是西南潮湿密林的环境。日本有优势,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有不可避免的逆势。
秦烈平这么一说,许鸣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但秦烈平又继续说道另一个问题。“千里,强军不是练出来是打出来的,你有没有想过解决办法?”
“哦、烈平有何高见?”许鸣忽然笑了起来,眼睛看着他。
“四明山…”话未说完,上官敏、赵忍和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秦烈平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彭聪笑道,“不是不对,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就把许鸣和县里商量的结果告诉他,部队打算在训练半年以后出兵,当然,这个计划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秦烈平也笑了。“这叫软柿子所见皆捏。”
许鸣笑完后,突然想起一事,对卫兵说到:“叫代排长柳俊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