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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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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如我们就从这首歌开始吧!”裴菁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岔开话题。

    “好、好啊!”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裴菁对着地上的字一个一个辨认,这才发觉字数好象对不起来呢!“咦~~这字数怎么不对呢?”

    难道是她记错了吗?可是她的记性一向很好,连半年前卖出去的马匹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

    “宇数不对?”君贻笑的思维还在持续短路中。

    “是啊!你看长、忆、观、潮”她一个一个对着数下去,数来数去字数都对不上嘛!

    “是、是”这首是诗,那首是词,怎么可能对得起来?!君贻笑心里全然没了主意,只有汗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很热吗?你都流汗了呢!”看见他满头大汗,裴菁很自然的就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去额角的汗。

    “我呃”君贻笑呢喃道。

    他早就对她心存仰慕之情,此时两人的距离更是近得几乎一伸臂就能将她拥入怀中。当下,他不由得有些心荡神驰起来,一双手一会儿伸出,一会儿缩回,反反覆覆。

    “你怎么了?一副怪怪的样子。”裴菁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这字数不对,是因为我还没有写完啦!”情急之下,君贻笑终于掰出一个理由来。

    “那回去你再写给我看好不好?”她不疑有他。

    “好、好啊!”他才刚刚偷偷揩掉一把汗,就听到有个声音在身后轻佻的吟道:“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芙蓉帐暖度春宵风流好似鱼游水,才过东来又向西”

    听到第一个字时,君贻笑的脸色就变了。蓦然转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已经站着一个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青年男子。

    “妙呀!好一首淫诗艳词,好一对苟合男女,呵呵呵呵”青年男子抚掌大笑。

    “什、什么淫诗艳词的,李斌你胡说些什么!”裴菁气得发抖。

    “这不就是吗?温泉水滑洗凝脂、芙蓉帐暖度春宵、风流好似鱼游水”李斌摇着折扇,踱着方步,指着地上的字慢条斯理的念道。

    “你、你给我闭嘴!”虽然裴菁听不懂什么“凝脂”、“恩泽”但“帐子”、“风流”什么的还是听得懂的。

    “怎么?裴三小姐喜欢听,还想要我多念几句吗?”李斌假装没听清楚。

    “你不要含血喷人!”她勃然怒道。

    “哦~~这幕天席地的事你们都敢做了,我难道还不能说?”李斌刻薄的目光掠过一些仍胡乱堆在地上的湿衣服,毒舌的道。

    “什什么幕幕天席地的?!”君贻笑气得舌头都打结了。骂他也就算了,可是侮辱到他的救命恩人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这始是新承恩泽时、芙蓉帐暖度春宵可都是你自己写的呀!”李斌鄙夷的道。

    “我、我”君贻笑好恨自己的不检点,居然拖累他的仙女跟着受辱!

    “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你们还不够尽兴呀?”李斌得意的目光掠过他双腿之间的异样隆起。

    “我”君贻笑又羞又愧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哦~~终于没话说了,也不敢再辩解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从来不是李斌的座右铭,他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没错,诗是我写的,但但我是真的喜欢她啊!”终于君贻笑控制不住,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喜欢?呵呵~~你以为一个死囚的喜欢很让人希罕吗?呵呵呵呵”李斌一向以打击别人的自尊心为乐。

    “我”他不禁语塞。

    是啊!就算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又能怎样呢?对世人来说,他终究只是一个死囚而已。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更谈不上能给她带来幸福了!

    君贻笑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虽然身旁正燃着熊熊的火堆,可是他竟觉得这温暖的夏夜比任何一个飘雪的冬夜都更冷。

    “李斌,闭上你的臭嘴!”裴菁生气的叱道。

    “我有说错吗?他不就是那个你用一匹马换来的死囚吗?要我说呀~~别说是一匹马,就连一条狗都比他值钱多了呢!呵呵”李斌极尽恶毒的道。

    “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你的,我”君贻笑的自尊碎了一地。

    “谁说不可以的,我就是喜欢你嘛!”他的样子让裴菁心痛极了,她不假思索的挽住他,大声宣布道。

    “你、你也喜欢我?”他大为惊喜,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点血色。

    “是啊!我很喜欢你呢!”裴菁毫不犹豫的道。

    “谢谢、谢谢”很想沉醉其中,但理智却及时清醒了。

    君贻笑很清楚,她说喜欢他只是因为同情他,不希望他在李斌面前出丑罢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就算是为她赴汤蹈火,他也愿意呢!

    “呵呵~~裴家姊妹的目光越来越差了呢!老大嫁了个蛮子,老二嫁了瘸子,现在到了老三更是饥不择食,连死囚都要了呢!呵呵呵呵”李斌刻薄至极的道。

    “死囚又怎么样?总比你没人喜欢要好得多了。”比刻薄,谁怕谁呀!想当年她还没被大姊捡回裴家牧场时,好歹也在道上混了好多年呢!

    “你”这回轮到李斌气结了。

    “你什么呀!嫁蛮子、嫁瘸子,就算是嫁给死囚,都比嫁给你们李家兄弟好多了。”她连珠炮似的骂道。

    “我、我们兄弟有、有什么不好的?”李斌气极之下,连话都说不好了。

    “?怼你裁炊?髀铮 古彷监椭?员恰?br />

    “你、你说我们兄弟是什么东西?”李斌气得胡涂了,竟然忘了自己是人而不是东西的事实。

    “坏东西!”

    “我们兄弟才不是坏东西呢!”李斌忿忿的道。

    眼看他的仙女在替他力拒强敌,他君贻笑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又怎能畏缩在心爱女子的裙裾之下呢?

    “是啊!你们兄弟俩不是坏东西,只是真不是个东西就对了。”君贻笑插嘴讽刺道。

    “不是东西,说得好!哈哈哈”这下轮到裴菁来抚掌大笑了。

    “你你们这一一对狗狗男女”这下子,李斌气得全然忘了自己试图维持的儒商形象。

    “狗男女又怎么样?就算狗也比你们兄弟俩忠诚多了。”裴菁冷笑道:“至少狗还懂得知恩图报,更不会踩着我家小外甥的尸骸爬上田家小姐的床。”

    她说的是李扈设计害得裴清流产,并借机攀上当时沙城知县的往事。

    “我们裴家的土地不欢迎你,你马上离开这里!”裴菁出言赶人。

    裴家牧场和李家牧场的土地接壤,自从多年前李扈的野心暴露出来后,两家就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只是好心来告诉你一句,下个月你不必去胡大户那里了。”李斌幸灾乐祸的道。

    “胡大户和我们裴家牧场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裴菁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多年的老交情?哈哈哈哈”李斌放肆的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裴菁怒道。

    “可惜多年的老交情也敌不过婉仪姑娘的几句枕边蜜语。”想起自己的苦心之作,李斌就忍不住得意洋洋。

    “婉仪姑娘?”她听说过这翠晴阁的婉仪姑娘是关外第一美人,色艺双全,虽然堕落风尘却仍是追求者众,但——“这又关她什么事了?”

    “你难道不知道胡老爷子已经是婉仪姑娘的入幕之宾了吗?这居间的介绍人正是区区在下呢!”李斌折扇轻摇,嚣张得不得了。

    “那又如何。”她很是不屑。

    “承蒙胡老爷子不弃,刚刚已经和我们李家谈好了一笔一百五十匹马的生意,”李斌存心刺激她“所以你们裴家牧场现在可以靠边站了。”

    这一百五十匹马正是裴家要卖给胡大户的数目。

    “你、你们两兄弟果然一样的卑鄙无耻!”裴菁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好不容易才争出一句。

    “承蒙赞赏。”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李斌才不管用什么手段呢!

    “滚出裴家的地界!”裴菁吼道。

    “好说、好说,”眼看目的已经达到,李斌又刻薄的你下一句:“哦~~顺便说一句,你的身材真是没什么看头,比起婉仪姑娘来~~伤眼哪!”

    说完正要走人,没想到“啪”一声,一个大巴掌正好打到了他的脸上。

    “你、你这该死的死囚居——”居然敢打他?!李斌气急败坏。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随意侮辱人家姑娘的清白,难道就不怕遭受天谴吗?”君贻笑愤怒的嘶吼“这巴掌是你该得的!”

    “你”李斌抬起了手,作势要还他一记耳光。

    但君贻笑目光凛然、胸膛挺直,毫无怯意的瞪着他。

    也许是他眼中的正气震慑住李斌了吧!李斌竟然缓缓放下手臂,只丢下一句“走着瞧”就悻悻然的离开了。

    君贻笑还没来得及体会赶走强敌的得意,就听见一个疑似啜泣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他火速转过头,这才发现裴菁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小脸埋在双腿间,背部还一抽一抽的。

    “菁,你怎么了?”君贻笑轻抚她的背,柔声问道。

    “我我是不是很失败呢?”裴苦抬起头,脸颊上还挂着两串长长的泪珠。

    “失败?”他很是不解。

    “大姊和二姊将裴家牧场交给我时,我答应过要将牧场经营得轰轰烈烈,但但现在连最后一桩生意都弄丢了,我”她越说越伤心,泪珠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胡大户是这一带最大的马贩子,也是裴家牧场最大的买主,牧场一整年的收入基本都维系在跟胡大户的交易上。裴菁不敢想象失去了胡大户的生意之后,裴家牧场还能拿什么来立足?

    李斌的举动根本就是要断了她裴家牧场的后路嘛!

    “我们能不能试着去争取——”她的每一滴泪水都在他的心里砸出了一个窟窿,君贻笑无法坐视她如此的伤心。

    “没用的,胡大户一向都很喜欢婉仪姑娘。”裴菁摇摇头“只要她说一句,胡大户绝不会不听的。”

    “婉仪姑娘?”这又是何方神圣?君贻笑一怔。

    “婉仪姑娘是翠晴阁的花魁,也是这边境五城的第一美人呢!”她介绍道:“前几年胡大户听说她喜欢什么明钺先生的字画,还特地花了大钱托人去京城里买了他的字画回来呢!”

    “明钺先生的字画?”君贻笑一怔。

    “是啊!有很多人都喜欢他的字画呢!听说他一幅画比我们牧场的十匹马还要贵呜”她越想越觉得绝望,忍不住又抽泣了起来。

    “不要哭了”她的哭声让他的心也要碎了呢!君贻笑犹疑的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肩头,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呢?”裴菁柔顺的靠在他的肩头,任他一点点擦去脸颊上的泪痕。

    “不,你是我遇见过最坚强的女子了。”他在她耳畔轻诉。

    “其其实我一点也不坚强”她声若蚊蚋。

    “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会好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他的保护者,但这一次君贻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也能保护她呢!

    夜色更深了,心力交瘁的裴菁终于枕着他的肩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肩其实窄窄的,她的个头也没有想象的高大,她的手心还有劳动的硬茧

    借着天上星月的光辉和身边火焰的亮光,君贻笑贪婪的吞噬着怀里心爱女子的睡颜。

    “你知道吗?我爱你呢!”他无声的告白。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灼烧的情火,俯下身去在她粉红色的唇上偷偷的浅啄一吻。

    “唔将军别闹了”裴菁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唇瓣上有些痒痒的,还以为是将军在戏弄她呢!

    对着天上的星月,君贻笑发誓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帮她。因为她不光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此生此世唯一的爱人。

    *  *  *  *  *  *  *  *

    一大早,裴菁抱着最后的希望赶到了宿城,在门外苦苦守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胡家大门开了,看到的却是胡大户和李斌谈笑风生的场面。

    这下子就算她再迟钝,也能看出李斌所言不虚,这胡大户确实站到他那一边去了。

    之后,裴菁又去拜访了其它商家,但结果也同样令人沮丧。

    他们大多是一口拒绝了她的提议,即使有愿意和裴家建立生意来往的,开出的价格也低得惊人。他们的理由是既然李家牧场都能以这个价格卖给他们了,裴家牧场为什么就不可以。

    裴菁算了一下,这样的价格连保本都很勉强,她也曾想过和李斌打价格战的,可是李家家大业大,玩得起;而裴家牧场好不容易才走出赔钱的泥淖,根本禁不起这种自杀式的价格战。

    应战是死,不应战也是死,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天哪!难道天要亡她裴家牧场?!

    裴菁的心里乱糟糟的,整个人也委靡不振,回程的路上就连胯下的将军也感染了她的黯然,不复往日的精神。

    看见裴家牧场已经在前方了,她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

    唉~~这件事能瞒一刻就先瞒一刻吧!她不希望光叔他们也跟她一起提心吊胆的。

    “我回来了!”她疲惫的跨下马来,进屋子前还特地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些。

    “哦!你回来了啊”出乎她意料的是,留守在牧场的众人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难道是消息走漏了?

    裴菁正在下安的揣测,却听到光叔的嘴里蹦出一句“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别担心,就算胡大户不要我们的马,也会有其它办法的——”她不假思索的安慰着。

    没想到才说了一半呢,就看见光叔的眼睛越睁越大,她这才知道原来是鸡同鸭讲了。糟糕了!她的心中暗暗叫苦。

    “呃~~光叔,你不要误会,事情不会这么糟糕的呃”就在她语无伦次的试图安慰光叔时,却看见光叔笑了。

    难道他受不了这么重大的刺激,神志不清了?裴菁惶恐极了。

    “三小姐别担心,我经历过比这更惨的事呢!”光叔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反过来安慰她道:“裴家人才不是轻易就能被打败的,光叔还能陪着你和那李家的兔崽子大战三百回合呢!呵呵呵呵”“哈”裴菁被他逗笑了,沉重不堪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可是轻松之后,又有一丝疑惑浮上了她的心头“那又是什么事情完蛋了,死定了呢?”

    “那小子跑了。”说起这件事,光叔还是气呼呼的。

    “小子?大力、小九他们不是都还在吗?”她不解道。

    “不是大力他们,是那个死囚啦!”听到君贻笑失踪的消息,光叔已经坐立不安好久了呢!

    “君贻笑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会不会看错了?”囚犯私自逃跑可是很要命的事呢!裴菁非常着急。

    “昨儿早上我去找笑哥哥时,发现他不知怎么的变成棉被卷哥哥啦!”第一个发现君贻笑失踪的小九说道。

    “更可恨的是那小子还偷走了白云。”白云是裴家牧场除了红棉、将军之外跑得最快的一匹马了,只是脾气不太好而已。

    “老天有眼,摔死他!”光叔恨恨的补一句。

    这没良心的死小子,白白花了他们三百两银子不说,还偷走了他们最有价值的一匹马,简直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裴菁心里很清楚,以他那拙劣的骑术,别说是白云了,就连最温顺的豆豆都有可能会摔死他。按理说她应该要幸灾乐祸才对,可是一想到他有可能正躺在哪个角落里等死,一种陌生的疼痛袭上了她的心头。

    “该死!”裴菁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外奔出。

    “三小姐,你去哪里呀?”光叔扬声问。

    “我要去找他!”裴菁头也不回,眼见就要冲出大门去了。

    “你能去哪里找他呀?我们根本连他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大力在后面忿忿不平的道。

    “我”她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我看这事儿要瞒也是瞒不了的,我们还是报官吧!”光叔叹口气,提议道。

    “不!不能报官!”裴菁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他的提议。

    “如果再不报宫,只怕连我们牧场都会受到牵连呀!”光叔晓以利害。

    根据朝廷法令,服役期间的囚犯如果逃跑,主人必须在第一时间报官,否则就会以同谋逃狱之罪论处。

    这是朝廷为了杜绝囚犯家属重金赎人的有效办法;也因如此,有的买主为了防止囚犯逃跑,甚至在他们的脚上锁上沉重的镣铐。

    “可是!”“马捕头,您看我说得不错吧!”就在裴菁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令人听之生厌的声音插进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