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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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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路转身往麦当劳走去的同时,人在家中的秦子胤正换好了衣服,准备下楼用早餐。

    才一下楼,他就看到大妈、大舅和一帮亲戚已经聚集在大厅里,七嘴八舌地商讨著,一见到他出现,却又忽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秦子胤从容地走向一旁的餐厅。“一大早的,什么风把舅舅都吹来了?”其实这帮人在紧张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子胤,这是怎么回事?”大舅曹大元首先发难,手里拿著今天的报纸往他走去。“你看看这报纸上写的──”大舅摊开报纸,往餐桌上一放。

    秦子胤懒懒地瞥了报纸一眼,神情自若地端起一杯咖啡,浅啜了一口。

    “没什么,只是和朋友吃个宵夜而已。”他淡淡地说,嘴角甚至有著微乎其微的笑意。

    “没什么?”大妈曹大兰也站起身来。“子胤,你要知道你可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跟朋友吃个宵夜会被登在报纸头条吗?”

    “是啊,子胤,你要知道,你才刚接掌亚尔格集团不久,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

    曹大元义正辞严,正要开始训话,秦子胤却冷冷地回了他一枪──

    “最关注我一举一动的,应该是大妈和大舅吧?”

    说穿了,那些狗仔记者还不是曹大兰派去跟踪他的,为的就是希望能拍到一些他的负面新闻,即使是和女性友人共进晚餐的画面,也能操作成是企业小开的桃色绯闻。

    要是能抓到他的什么小辫子,最开心的,也莫过于他们曹家的人吧。

    “你”曹大元一时语塞,被自己的话噎住,只好转头给曹大兰使个眼色。

    “咳、咳子胤啊,大妈、大舅也是为了你好,自己的生活要注意一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老传绯闻,这样对集团的形象不好。”曹大兰梳著高雅的包头,穿著贵气奢华,虽然年纪已届半百,却仍然艳光慑人,尤其那双锐利的眼神,掩藏不住她深沉的心机。

    子胤冷冷勾了嘴角,对这样虚伪的客套话已经懒得回应,迳自拿起刀叉享用丰盛的早餐。

    “你大妈说得对,交朋友是没关系,但要慎重一点才对”曹大元乘机接话。“子胤啊,你年纪不小,也该认真考虑婚姻大事了,俗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嘛!上次大舅已经跟你提过,佳琪真的是最适合你的对象了”

    “是啊,”说起这档婚事,大妈显得兴致勃勃。“佳琪人长得漂亮,聪明又懂事,家世也和我们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她也姓曹,是他们瓜分亚尔格经营权的最佳媒介。“人家佳琪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可别辜负人家,要好好跟人家交往才是,再说,双方家长也都很满意这桩婚事──”

    “双方家长?”子胤扬了扬眉毛。

    餐厅忽然变得安静,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我的家长也很满意?请问我的家长知道有这回事吗?”子胤的口吻不再客气。

    秦淮南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一个多月来,都是妈妈陆以凡在医院里照顾他,而这帮亲戚不但几乎没去探望过,还只会乘机搞小手段,为自己攫夺利益。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的大妈,难道我的意见就不算数吗?”曹大兰冷下一张脸,不悦地说道。

    她从来没把秦子胤当作自己的孩子,自然也知道子胤不曾打心底敬重她,不过,为了秦家的产业,她现在也只好低声下气巴结他。

    “是啊,子胤,你大妈也是关心你,希望你早点成家立业,所以才替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对象,你应该谢谢大妈才是啊!”大舅在一旁劝著。

    秦子胤漠然一笑,这些人一搭一唱,戏演得还真好。

    “那倒是,谢谢大妈大舅的关心,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结婚这种小事还让大妈操心就太不应该了,我看上的对象报纸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他抬起头,面带微笑。

    曹大元和曹大兰一愣。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曹大兰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指照片里那个女孩?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和秦子胤传过绯闻的女人不算少,可从来没见他对哪一段感情认真过,别说论及婚嫁了,就连承认过的都没有。

    “子胤!别胡来,那种女人玩玩就算了,千万别认真啊!”大舅这下紧张了,一切都计划好了,没想到半途竟然出现这个绊脚石?

    “很抱歉,我从来没那么认真过。”秦子胤放下餐具,起身往餐厅外走去,看来,这顿早餐已经吃够了。

    “子胤──”大妈放下筷子,大声叫道。

    他停下脚步,冷冷回过头,锐利的眼神和曹大兰在空中交会。

    “你也太天真了一点,以为随便找个女人就可以进我们秦家的大门吗?”曹大兰拿起报纸,冷笑道。“想要当我们秦家的少奶奶,再怎样也要我点头同意,像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怎么可能进得了秦家?在我眼里,只有佳琪才是最适合的人──”

    “我想跟什么人在一起,应该由我的父母点头同意就够了吧,是吗?大妈?”秦子胤可不是被吓大的,对曹大兰那副嘴脸,他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你别忘了你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曹大兰恼羞成怒,一时口不择言。

    “您不必担心,爸只是在医院里静养,还不至于连这种事都不能作主。”子胤眼神锐利地瞪著曹大兰和曹大元。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变得那么自私无情?

    虽然父亲对感情不专一的态度,让妈妈受了不少苦,但毕竟他们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而他只是这半年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全家人竟开始为了争夺家产而反目,人性难道真的那么丑陋吗?

    “我我的意思是说,你爸爸身体不舒服,就别拿这些事让他烦心了。”曹大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解释。

    “是吗?”秦子胤冷哼一声。“我的想法刚好相反,我想他应该会觉得开心才对。”

    “你──这是故意跟我唱反调?”一向精明狡黠的曹大兰,竟拿这个晚辈没办法。

    “事实上,如果您不要想插手干涉我的事,就不会觉得我在跟您唱反调,不是吗?”子胤完全看穿他们的心思,那轻蔑不屑的眼神,简直教他们无地自容。“不好意思,我要去上班了,你们继续用早餐吧。”

    子胤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  *  *  *  *  *  *  *

    秦子胤开著黑色朋驰跑车,一路飙到公司门口。

    他早预知昨晚的约会势必会引起一些喧腾,果然,才一下车,一票媒体记者就如潮水般包围上来。

    大家所关心的问题,就和曹大兰及曹大元如出一辙──

    “执行长,请问您对今天报纸的新闻有什么看法?”一堆记者围著他,七嘴八舌问著昨晚约会的事。

    “没什么看法,就像报纸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从不跟记者打交道的秦子胤,今天竟然反常地微笑以对,态度坦然自若。

    “这么说那篇报导是真的喽?请问您跟那位黎小姐进展到什么阶段?她有机会成为亚尔格集团的少东夫人吗?或者她和过去那些绯闻女主角一样,只是传闻而已?”

    女记者表情紧张地拿著麦克风,摄影机镜头也对著他俊俏的脸庞。只见秦子胤勾著嘴角,摇摇头,神秘一笑──

    “不其实,她是我认真想要结婚的对象──只要她愿意,我会立刻娶她。”

    喀嚓!喀嚓!在场的记者顿时一片哗然,相机快门更是按个不停。

    “各位观众,这实在是太浪漫了,亚尔格集团的执行长秦子胤先生刚才在镜头前宣布了他的喜讯,相信一定有许多喜欢他的粉丝心碎了,不过大家一定更想知道,能够征服这位万人迷企业家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记者拿著麦克风,对著摄影机说道。

    而此时正在麦当劳的黎小路,才刚咬下一口汉堡,就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新闻,竟出现了秦子胤的脸孔和她的名字,她的表情立刻完全陷入呆滞──

    她嘴里咬著汉堡,眼睛睁得跟金鱼一样大。

    天啊,怎么会这样?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才不过跟他吃顿宵夜,今天就害她上了报纸头条,现在还出现在电视上,更扯的是他还说要立刻娶她?!

    有没有搞错啊?她跟他一点也不熟耶

    *  *  *  *  *  *  *  *

    不行!一定要找他弄个清楚。

    怎么可以没经过她同意就在电视上随便放话?

    就算要追她,也要按部就班的嘛!怎么能一开口就说要娶她呢?

    虽然自己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啦,可是这样实在是太突然了,会让她很困扰耶!

    小路决定亲自上门找他理论,只不过来到了亚尔格集团,却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这间公司规模也未免太大了吧!装潢实在是有够气派豪华的,而她一早出门买报纸、吃早餐,身上只穿了件小背心、运动裤,再随便搭了件连帽运动外套,看起来简直就像来扫地的清洁工。

    没办法了,她只好硬著头皮走向服务台,正烦恼著不知该怎么对柜台小姐说时,柜台小姐已经眼睛一亮,主动招呼她──

    “啊!黎小姐?你是黎小姐吧?”

    显然,小路的担心是多余了。

    那篇报导想必已经流传开来,全集团上下大概已经没有人不认识她了吧?!

    “呃是的,我、我想找”小路显得有些腼?。

    “我知道,您要找执行长吧,没问题,请跟我来。”柜台小姐亲切地微笑,热诚地带路。

    “噢谢谢。”柜台小姐热情的态度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客气,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柜台小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拜托,这可是未来的少东夫人耶,不巴结一点怎么行?

    小路有些尴尬,只好低著头,跟著小姐往前走。

    这么大的公司,简直像迷宫一样,要是没人带路,肯定会迷路的。

    “黎小姐,到了,这就是执行长办公室,请进。”柜台小姐替她敲了敲门,作势请她进去。

    小路不安地犹豫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刚刚举起手准备敲门,门却忽然被打了开来,秦子胤的脸孔蓦地出现在她眼前,小路又是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人,竟会有种无法呼吸的紊乱感。

    “太好了!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秦子胤一把抓住她停在空中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进办公室。

    什么叫她来得正好?他居然还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轻松模样?

    “对了,你吃过早餐没?我们楼下有一间咖啡厅的早餐还不错,我想去喝杯咖啡,你要不要一起去?”他关心地问道。

    早餐?一听到早餐,小路才忽然恢复了神智,想起刚才在速食店的电视墙上看到的新闻,她忍不住发起脾气──

    “谁还有心情跟你喝什么咖啡啊?昨天只不过吃了个三明治而已,今天居然就被登上了报纸,我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在电视上说那些话?”小路瞪著他。

    秦子胤望着她,原来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啊!原本,还想一边喝咖啡一边跟她解释的呢。

    他不发一语地走到旁边的沙发椅坐下,一手斜倚著沙发扶手,幽深的眼眸睨著她。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一些困扰。”子胤敛起原本轻松嘻笑的表情,认真的说著。“我想,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小路紧张了起来,他到底要说什么啊?好像很严重似的不然,她的心怎么会怦怦乱跳,眼皮也跳个不停呀?

    “几个月前,我才接掌亚尔格集团,家族里一直有些人不服,打著先成家后立业的理由,要替我安排婚事,其实不过是想找机会争夺家产”子胤淡淡地说著,这些不为外人道的家务事,他从来不曾对人提过。

    小路张著嘴,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天刚好遇到你,所以才临时决定,拿你来当挡箭牌造成你的困扰,希望你别介意。”他脸上是歉然的表情。

    别介意?这么严重的事怎么可能不介意不过,她却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不对啊”小路想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个道理说不通,干么拿我当挡箭牌?我跟你又不熟,更何况,你身边的女人应该不少,她们应该会很乐意为你做这件事才对吧?”小路想不通,为什么是她?他们只是碰巧认识的啊!

    “我身边的人,对我当然都是另有目的,我不会傻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因为我们的认识完全是巧合,所以我才能信任你。”

    事实上,他们的确是不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上她。或许是因为她一脸的单纯,或许纯粹只是一种直觉,他就是信任她,或许,还有一种藏在潜意识里的喜欢

    “怪了,怎么说得我好像应该谢谢你才对喔?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当你的挡箭牌啊?”小路的脸一阵红,真是莫名其妙,被他信任算哪门子的好事?她干么需要他的信任啊,干么那么倒楣替他挡箭啊?

    子胤耸耸肩,淡然一笑。

    “我当然不会让你白白当我的挡箭牌。”他笑得好神秘。

    “嗯?”小路眨了眨眼。什么意思啊?

    “你可以开任何条件,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答应你。”他眼神中有一种笃定和自信,仿佛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情难得倒他似的。

    “这么好?”小路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毛。“那我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我们不一定要立刻结婚,可以先宣布订婚消息,三个月之后,等集团内部稳定,就可以取消婚约,当然,或许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他云淡风轻地说著,口气平静得好像是购物频道的售货员,向客户解释商品鉴赏期,如果不满意还可以退货。

    他对自己的能力颇有自信,相信不需要三个月,就可以把家族内的权利斗争摆平,现在的他,只是需要一点喘息的空间,别让他们有机可乘。

    订婚?!

    三个月?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跟你只见过两次面耶!”小路眨著大眼睛,分不清现在乱到不行的心跳是为哪桩。“就算想追我也要按部就班吧?哪有人像你这样,一见面就说要订婚的啊?”

    “你说对了一件事,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子胤深邃的眼眸瞅著她,害小路的心又猛地跳了起来。“只不过现在刚好没时间,所以必须跳过交往的阶段,很抱歉,这样听起来或许是有点风险,不过,三个月后如果不满意,还是可以退货啊!”他觉得这样的规划还算完善啊。

    秦子胤自在地坐著,全身散发著一种迷人的优雅,仿佛在对她施著魔咒。

    这种男人,明明在跟你说一件很危险的事,却让你相信他可以很安全。

    “另外,我会拨一笔钱到你户头”子胤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对你的背景稍微了解了一下,听说你们家在台东的杂货店发生一些困难,这点,我想我可以帮得上忙。”

    “你──”小路杏眼圆瞠,开始觉得他实在有点可恶了。“你别乱说,我们家的杂货店好得很,哪有发生什么困难!”

    “是吗?现在新型的超商满街都是,旧式的杂货店势必是要逐渐被淘汰的或许,你爸妈只是不想让你操心而已。”

    小路低下头,咬著唇,他说的是真的吗?家里的生意确实是大不如前了,只是她真的不知道有到出现危机的地步啊。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这是事实,也不需要你来操心!”小路嘟著嘴,生气了。

    这种事如果是两情相悦还说得过去,但如果只是利益交换,那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她总不会因为家里经济发生困难而嫁给他吧?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用这个来威胁或利诱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而我当然也应该有所回报。”秦子胤说话很诚恳,让人想生他的气都很难。

    小路咬著唇,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状态,脑袋里轰隆隆地响著,让她完全没办法思考。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转身拔腿离开,可是她却忍不住好奇地想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样?愿意帮我这个忙吗?如果你答应的话,我马上就宣布这件婚事!”子胤眼神认真地等著她的回答。

    “ㄟ”小路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一步。“我才刚刚起床,头脑还不是很清醒,你这么突然提出订婚的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好”拒绝啊!当然是要拒绝啊!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她说著,可她偏偏就是说不出口。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么重大的事是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这样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好好想一想,我会打电话给你。”秦子胤拿起她的手机,很自动地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他很“大方”地给了她二十四小时,让黎小路好好考虑这个即将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