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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谁的儿时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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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村一直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极有规律。

    小号子扛着锄头,走着田埂间,屁股后面跟着一个三四岁粉嘟嘟的小男孩儿。艳阳高照,却并不燥热,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阿爹,我走不动了。”小男孩蹲在了地上。

    小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你这小子。想当年你老子我才两岁就跟在你林叔叔屁股后面乱窜,你小子现在这才走了几步就不行了。”

    嘴上这么说着,小号子还是将锄头的一头放在了儿子的面前,后者立刻紧紧地抱着木杆,两人慢慢悠悠地向着西山村走去。

    此时,两道长虹从天际划来,小号子先是一怔,旋即便露出狂喜,撒开脚丫子就往村里跑。

    “爹!你慢点儿!爹!”

    眼前的这座村子没有丝毫的变化,绿水依旧绕着青山而出。

    韩彩灵立在林泽的身侧,神情忐忑,马上就要见到和林泽生活了十几年,而且还是儿时十几年的人们,怎能不忐忑。这些人,可都是小林子的亲人啊,只有获得了他们的认可,韩彩灵才能算是真正成了林家的人。

    “走吧,我们进去。都是淳朴的农人,没那些有的没的。”林泽宽慰了几句,拉着韩彩灵正要往村子里踏。

    “林泽,是你吗林泽!”小号子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哈哈哈哈,果然是你!”

    小号子眼含泪水,冲过来就给了林泽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泽拍着他的背,也显得非常激动:“这才几年没见啊,你小子这连儿子都有了,还胡子拉碴的,硌死老子了!”

    林泽狠狠地捶了捶小号子的肩膀,极度高兴的小号子这才发现林泽的身边立着一位绝世的丽人,正微偏着脑袋,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小号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脸顿时就涨红了,不敢直视韩彩灵的眼睛,拉着林泽支支吾吾地道:“她……她是……”

    “我老婆!”林泽特自豪地道,“今日专门带回来见见大家的!”

    林泽一把拉过韩彩灵,后者有些害羞地缩在林泽的怀里,大家说说笑笑地走进了西山村,立刻将整座村子沸腾了。

    ……

    村长的屋子,也就是西山村最大的屋子,人头攒动,所有在家的村民们都挤了进来,上下打量着韩彩灵,年长一些的婆婆们,则是直接把韩彩灵拉进了内屋,不知道说着些什么,满屋子的欢声笑语。

    “你这小子,还舍得回来啊!”村长老泪纵横,在林泽身上东摸摸,西揉揉,“你小子这身子骨还是单薄得很啊,就是这模样,倒是越来越像个姑娘了!”

    村长一番话,立刻引得哄堂大笑,林泽从小在西山村长大,在村子里可以说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西山村的每一个人,都是林泽的亲人,不可分割的亲人。

    “林小子,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赵诺言的父亲赵构拍着林泽的肩膀笑道,但林泽却可以感受到其眼瞳之中的一抹黯然。

    “嗯,会住一段时间的,这次回来,主要是带彩灵见见老头子,见见大伙。”林泽回答道,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开口问道,“赵叔,诺言呢?”

    “她呀,在村外的河里洗衣服呢,已经叫人去喊了,你小子是不知道啊,她可是整日地念叨着你,今天知道你回来,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赵构勉强一笑,林泽带回的韩彩灵他看见了,那真的是仙子一样的人物,自家的女儿这辈子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林泽没有看懂赵构神色间的异样,四周围的众人七嘴八舌地道:

    “林小子,既然都带着媳妇回来了,怎么说也得办个婚礼吧?”

    “说的对,办,一定要办。这可是咱们西山村百年不遇的喜事,咱们村子里出了一个仙人,这是多么的光荣!想当年老夫还打过仙人光溜溜的屁股,这说出去,哈哈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确定了林泽和韩彩灵的婚礼就定在了三日之后。说干就干,大家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

    不知道婆婆们给韩彩灵说了什么,只见她满脸羞红的跑了出来,躲到了林泽的身后不敢见人。

    “各位叔叔爷爷婆婆,先饶了我们吧,我们先去见见老头子。”

    在众人的簇拥之中,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林泽和韩彩灵才勉强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呼~!”林泽深舒了一口气,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大家太热情了,这可比打一架还累啊。

    “刚才她们都给你说了什么?”林泽见到身旁的韩彩灵面色微微熏红,踱着小步子,非常高兴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啊!”韩彩灵抬头望天,嘴里支支吾吾的,眼神闪烁,但红霞却是爬满了她的脸颊。

    “嘿!你说不说!你说不说!”林泽揽住韩彩灵的腰,咬着牙道。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韩彩灵不断挣扎着。

    “林哥哥!”

    一声清脆的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伴随着木桶落地的声音落在了林泽身前。

    数年不见,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穿着粗布麻衣的赵诺言难掩其天生丽质,一头垂腰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卷动,她眸中噙着热泪,立在了林泽三尺之外,本想一头扑进林泽的怀里,但踏出两步之后,看见了一旁的韩彩灵,眸子深深地一颤,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她低着头,双手揉着衣角,低声道:“你……你回来啦?”

    林泽看了一眼身侧的韩彩灵,见她一脸坦然的表情,于是向前一大步,直接将赵诺言揽在了怀里,柔声道:“嗯,哥哥回来了。这几年诺言乖不乖?”

    “乖,诺言很乖,诺言一直听着林哥哥的话,一直按时吃饭,照顾着爹爹,一直……呜呜呜呜……”

    赵诺言说不下去了,早已经泪流满面。

    韩彩灵向林泽轻声传了一道音,便飘然而去,身后的一众村民这么多年怎能看不出赵诺言的心思,立时作鸟兽散,将此地留给了林泽和赵诺言。

    泣不成声的赵诺言捂着脸,林泽劝慰了几句之后,她擦了擦脸,觉得似乎哭得太丑了,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铜镜,看了几眼,想到刚才那仙子一般的女子,心中顿时升起了浓浓的自卑。

    林泽干咳一声,问道:“诺言都这么大了,成亲了没有啊?”

    话语一问出,林泽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见赵诺言双目一红,刚刚止住的泪水马上就要落下来,但却被她强忍住了。

    “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诺言身子弱,从小又没有母亲,我爹也是个粗人,宁爷爷就让你来照顾我。那时天好蓝,阳光好烫眼睛,我们躺在屋顶数云朵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呢,这辈子都不会忘的。”林泽轻声呢喃。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帮宁爷爷晒草药,一起挽着裤腿在河流踩水,一起给爹爹做饭,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到老。我们不是说好,要这样一直到老的吗?”

    林泽默然,命运的手在那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里,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于是天旋地转,于是星移物换,于是有了接下来的故事,以及故事里的悲欢离合。

    赵诺言揉了揉自己哭得有些麻木的脸,眼睛红肿着,她踮起了脚,然后在林泽的侧脸亲了亲,旋即义无反顾地踏进了身后的夕阳中,没有回头,没有停顿,非常地决绝。泪珠铺撒进了烫金色的天空之中,串成了一只箭,射进了林泽的眸子里,像是在与自己儿时的那十几年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