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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一静,一阴一阳。
那边是极尽华美的动,这边则是刚强坚忍的静。
华美处仿似登山临海,旭日东升霞光万道的炫丽缤纷;坚忍处恍如危峦奇峰松柏傲岸的沉凝浩然。
这青衫大汉与殷天正比拼内力,较之白衣剑客剑舞的华美,显然失色不少,便是天鹰教众中,也有极大一部分人众的眼球为之吸引。
殷野王目带忧虑,无视白衣男子精心打造的剑舞,只望着定定站着不动比拼内力的两人。
原本只消趁着这青衫大汉手足不能动时,轻轻一掌拍在他后心大穴上,便能助父亲取胜。但他若这般做了,殷天正第一个杀他。
唯有静观其变。
殷天正头上袅袅升起缕缕白雾,额头大汗淋漓,显然比拼内功到了关键时刻。
相比之下,那青衫汉子却是略显从容,但他瘦骨嶙峋的大手上,青筋毕露,微微颤抖着,显然也并不好过,头顶丝丝冒出的雾气业已汇成一缕,只是不及殷天正浓郁罢了。
若是青书瞧见这青衫大汉此刻站立姿势,以及腿部若有若无的微屈轻颤,定然能猜出他的身份。
这是张三丰传下的“松静挺拔”四字要诀。
乃是比拼内力的不二法门“欲行而又止,欲止而还行”松根深入青岩泥土之中,躯干微颤,便将来劲卸去泰半。
除非真有大高手能迫得你半分也动弹不得,否则,这“松静挺拔”的心法,在功力相若的两个高手比斗内力时。便能让你占足上风。从而蓄势待发,一举制胜。
而这青衫汉子,便在等待一举制胜的良机。
且不说这二人。青书目光依旧凝在场中白衣的男子绚丽的剑招上。这大违他冲淡本性地剑舞,在悄无声息地上演,唯有呼呼风声,似在为之伴奏。
每一剑挥出,都藏着无穷无尽的勃勃生机,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有一种叫做生的壮丽。轰然上演。
纪晓芙忍不住又流下泪来。这场为她精心准备地剑舞,以她的背叛徐徐开幕。却未必会为她而结尾。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的从少年蜕变成为男人的他。依旧俊朗的面容中多了几分惆怅的沧桑,甚至于颔下都有了胡子拉渣。但他最初的那份水晶一般地情感。依旧不能放开,不能忘却。
这一场舞剑,固然是为了她而舞动,但剑招步伐之间透出地决绝,却昭示着他欲求解脱的决
往日里如江南绵绵细雨般地天真随和忽然消失不见,展现在她面前地他,表现出了波澜壮阔地华丽,与莹润无暇的耀眼,以及坚韧傲岸地果决。
这份依恋,以及这份决绝,让光明顶上数千人为之侧目,为之屏息。
不知何时,苏若雨业已悄然走到青书身边,泪痕满面,轻声道:“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
青书伸袖为她逝去泪痕,轻轻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光明顶山门口茂盛的草丛中,一对少年男女俱是目眩神驰,那少女仿佛先回过神来,低声道:“不知道那个她是谁呢。”
少年一怔,回过头来,沉吟半晌,也是小声说道:“我记得六叔当年曾与峨嵋派的纪晓芙姑姑订婚,但纪姑姑这些年芳踪杳无,莫非她在这光明顶上么?”
少女眉头皱成一个粉嫩的川字,俄顷又舒展开来,叹道:“六师叔这剑舞的,可真好看。”
少年微微一笑,道:“爹爹时常说六叔勤修剑术,当为我等楷模。抑且大加赞誉其修为高妙。而太师傅说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能将自身情愫感悟融入剑术之中,我瞧六师叔剑法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华美,又蕴藏着一种想要努力挣脱枷锁的生机。但却不知那波澜壮阔的华美,带着怎样的情愫?”
少女目光凝在翩然舞剑的白衣男子身上,嘴角喃喃的道:“那是他倾尽一生的浓烈所谱写的悲伤的壮丽。”少女的眼神悠远,带着淡淡的哀伤,竟是不忍再看下去,她微阖双目,心中默默的道:“那个她可真幸福呢。若、若将来也有人能为我舞这一场剑,我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少年定定望着对面的她,神色微带痴迷,阳光照射下,她的侧脸优美而干净,仿佛镀了庄严肃穆的莹莹一层宝光,倍加圣洁。
杨逍渐渐难能抵挡,他只觉身处广袤花海之中,对方每一剑刺来,都仿佛有天外浩瀚一般的奇瑰,明明来得正大光明,却能让自己化解不开,左支右拙。
白衣的男子微微笑着,带着些许傲然的意味,他自来谦和随意,仿佛无所可无所不可,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从心底起了争胜之心。
不求你青眼相顾,不求你温言细语,不求你倾心相待。
只是单纯而干净的想证明,我并不比他差而已。
男人骨子里的尊严,铮铮不屈的傲骨,这一刻峥嵘的凸显开来。
或许你心中仍然不屑一顾,或许你眼里容不下他人的身影,或许你选择避而不见的悄无声息。
我仍是倾注全部心力默默的为你演绎这一场华美的剑舞。
你曾跟我说你喜欢雍容华贵的牡丹,纵是在武后淫威之下也绝不屈服;你曾跟我说你爱煞昙花乍现的风姿楚楚,即便知晓最后的消亡也是义无反顾。
龟蛇山上,黄鹤楼畔。这一次论花,是咱们最近的一次见面吧。
他嘴角噙着笑意,微阖双眼,仿似神而明之,随手挥舞着断剑,这些剑式在他脑中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一伸剑便能使出来,熟极而流。
七年的苦工,雕琢出这样浓烈璀璨的剑舞,如何不令人心颤。
即便是丝毫不知情者,也是为之动容。
杨逍束手束脚,似乎完全被对方的光芒所掩盖,骨子里的狂傲发作,他冷哼一声,左手蓦地垂下,只余一条受伤的右臂对敌。
如此一来,更是难能抵挡。
杨逍身上陡然多出几道口子,但都不甚深长。
好在白衣剑客是纯纯粹粹的在舞这场剑,并无杀意,否则,刚刚那一瞬间,杨逍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光明左使的眼神闪烁,蓦地一咬牙,抬起左手,推掌而出,正是平生绝技“雷天大壮”掌力。
而右手也弹出一粒小小石子,极速射向剑客手中那柄正横削过来的断剑,劲道沉雄之处,令人为之侧目。
白衣的男人嘴角陡然划过一丝笑意,用力将剑一抛,断剑淬过一溜儿光芒,高高飞向天空。而后轻轻一转身,堪堪避过那粒石子,又一转,迎到杨逍身前。
众人惊呼出来,手无寸铁,他这是做什么?
青书踏上一步,他知这白衣剑客自来持重,既然避开来袭石子,便绝不会自轻自贱。但究竟杨逍掌力非比寻常,青书只待情形有变,便出手相救。
却见白衣男子手中无剑,却连转五下身子,而后背对杨逍,足尖一点,竟是合身靠上。这一靠,堪堪避过杨逍“雷天大壮”的掌力,而正正贴着这位光明左使的胸腹要害。
望着高空中极速下落的断剑,青书悚然而惊:“天地同寿!”
他还是创了这一剑出来!
青书足尖一点,便要飞掠出去,上前阻止。
而“啵”的一声大响,却又令他微微侧目。
却见殷天正以手撑地,强自不倒,而一旁的青衫大汉却是面具破裂,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大汗淋漓,有着如青松一般傲岸的喜意。
殷野王大喝一声,也不顾武林规矩,抬手便是“鹰王破日”的凌厉爪功攻来。大汉胜得酣畅淋漓,却也没了力气,只挡得几下,便被一掌击中右肩,青衫大汉口呕鲜血,倒在地上。
殷野王出手不留情,所出尽是辣手,往那青衫大汉喉间抓去。
瞥见这汉子的刚毅面容,青书一怔,脚步一顿,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而那边,白衣剑客仿佛已完全沉浸在这一场剑舞当中,眼神中有着些许狂热,伸手一抄一揽,那柄正在下落的断剑竟似受了无名之力的牵引,剑锋倒转,对准他的小腹,悠悠然的刺了过来。
杨逍满脸的惊恐之色,想要将白衣剑客推开,但掌势却已难能收回,这一剑虽然缓慢,但也足以将他与这白衣男子钉在一处!
而那边,殷野王爪势不停,往青衫大汉喉间要害抓去。
青书只觉自己身处茫茫广漠之中,风舞狂沙,迷蒙住他的双眼,令他陡然间生出无助之感。
两边都是至亲至近的人儿,从小到大看护自己长大,任谁殁去都绝非自己所愿,只是这个时候,我当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