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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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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全面侵袭华南沿海地区,致使广州飞往上海的航班被迫取消。

    我接到荣致谦来电之时正在学校图书馆。

    挂断电话回阅览室,许菲贼兮兮地蹭过来,低声问:“谁打来的,聊这么久?新的追求者?”

    我翻着手中杂志未抬眼,敷衍道:“如果保险营销算是最新追求方式的话。”

    她听完“切”了一声,似又觉无趣,不停在我耳边叨念近来校园八卦,从某院男生参加选秀节目冲入决赛成为明日之星这等励志教材到某某女讲师爬上学生家长的床最终K.O掉原配成功上位的轰动事迹简直信手拈来,我配合地“嗯”了几声。

    她似乎不满于我的敷衍,趁我不注意一把抽走杂志:“上面有金子么,这么好看?”

    猛然被她打断,我怔了怔,随即便听到她惊讶道:“吉隆坡梦顶赌场,这金碧辉煌的,果然是遍地黄金的地方!”

    “如果我有机会去赌一把,说不定能一夜暴富呢!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她一手支着下巴,满脸梦幻向往。

    我面无表情将她手中的杂志拿回:“省下这份心,赢钱哪有输钱容易?你看这□□,有多少人知晓赌客赢□□只有百分之五点二六的机会。爱因斯坦研究证明,赢□□的唯一方法便是直接在赌桌上抢。换言之,赌博不过是一场庄家布下的最成功的骗局。赌王谆谆告诫,不赌即是赢。只可惜赌徒心理最难克服,人多是越缺钱越往外掏,求胜心切,加倍下注,最终落得一文不名。”

    “念念,你怎么了?”许菲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我猛然回神。

    “抱歉,我有些激动。”我笑了笑,掩饰眸中的尴尬忧悒。

    “最近没有休息好?照照你的黑眼圈,不比莉莉逊色。”袁莉脸部瘀伤未痊愈,未料许菲竟有如此心思调侃我们。我无奈笑。

    “你还是搬回宿舍吧!虽说外面住宿条件好,架不住来回不方便啊。住学校每天可以多出大半个小时睡眠,包你皮肤水润,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如此殷勤相邀,保我睡眠是假,要我回来给你做牛做马才是真。”我意指从前早起替她去食堂打饭。

    她嘿嘿一笑,掩饰般转移话题:“念念你知道的好多,连□□什么都懂......”

    我未置一词。

    当晚,风雨骤降,我在宿舍睡了一夜。

    第二日依旧大雨倾盆。

    一大早我接到景妍电话,嘱咐我这两天降温,注意保暖。

    挂断电话后便见瞳瞳兴冲冲开门出去,我讶异问袁莉两人:“今早没课,这么大雨她何必出去?”

    话落,许菲在阳台冲我们招手:“你们快来看!”

    我和袁莉闻言过去,便见宿舍楼下停一台醒目白色跑车。

    此时驾驶位车门打开,一人撑着把透明伞出来。

    雨雾深浓,只依稀可辨是位非常年轻的男子。

    风雨骤急,他仓促几步,很快步上台阶消失在眼前。

    “是卓子铭!”袁莉惊呼。

    “这么大雨还跑来看瞳瞳,看来两人发展不错。”许菲赞叹。

    “有才有貌开豪车,我好嫉妒!”

    许菲一脸严肃地给与忠告:“不要羡慕别处的风景,你身边的才是最美。”

    “我身边?”袁莉惊呼,“你么?”

    “嗯哼!”

    “!请原谅我无法跟你合并同类项!”

    我笑出声,转身进屋。

    没过多久,瞳瞳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申粤轩的早茶,不论滋味如何,价格相当可观。

    许菲“哇——”地一声冲过去,嚷着:“卓子铭对你真好,风雨兼程送爱心早点,还一下子送这么多,够上道!”

    瞳瞳脸微红,口气却是洋洋得意:“没办法,谁叫本姑娘魅力无敌!”

    我们哄笑:“过分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又在寝室住了一夜。

    次日是周末,雨止云歇。

    我回公寓换了身衣服赶往机场。

    通往机场的路段因车祸无法通行,我让司机绕道。故而最后进入机场大厅的时候距离荣致谦抵达不足十分钟。

    我快步向接机口行去,匆忙之中肩膀与人重重擦过。

    “啪”的一声,我下意识顿步回头看去,一副墨镜正掉落在地上。

    “抱歉。”我蹲下-身想将墨镜捡起,恰好此刻有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出,电光火石间的碰触我蓦然抬眼。

    四目相对,竟是一个异常年轻长相十分漂亮的男子。

    我收回手的一瞬他已迅速将墨镜戴上,绯美的薄唇微微上扬,朝我略微点头便转身离去。

    “啊——是不是我眼花了,戴墨镜的那个人好像!”

    突然传来一阵议论,不远处两个女孩子正指着方才离去的男子惊呼,满脸惊喜之色。

    我皱眉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便转回身加快脚步行去。

    我如愿等到荣致谦。

    他的身后跟着等一干助理秘书,出众的外表加上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凝气质让他看起来格外显眼。

    我第一眼便看到他。

    “致谦!”我冲他招手,直到他清湛的眸光对上我,笑看他略微惊讶的神色,我飞快地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或许是我太过激动的缘故,我感觉到他似是无法承力般倒退一步,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荣先生,你没事吧?”的声音由关怀变得冷硬,“卓小姐,请控制你的行为。”

    我猛地抬头,才发现荣致谦面色微白,眉梢眼角尽是疲倦。

    我蹙眉,问得小心翼翼:“致谦,你病了么?”

    他将手中公文包递给,冲我笑的时候眉眼不再冷峭:“我没事,不要担心。”

    我依旧担忧地看着他。他却不再停留,径直朝外走去。

    我正想跟上去,其中一位助理低声对我道:“荣先生有些低烧,飞机上已服过药,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日事务繁忙,几乎没有阖眼。”

    说话的是路周。

    我冲他点点头便追上荣致谦,挽起他的手臂,闷闷道:“居然不等我。”

    他不答反问:“怎么想到来接机?”

    “我想你了呗!”我几乎立刻答道。

    他的步伐分明顿了顿,我得意地笑:“是不是特别感动?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时时刻刻牵挂着你,心是不是像吃了蜜一样,甜得好像要融化?”

    门口已有专车司机等候。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便牵着我的手一起坐上车,其余人分别上了后面的几台车。

    车行的时间他连续接了几个电话,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才得闲暇对我说:“你先上去,我有事尚未处理。”

    我刚推开车门,听到他的话立即蹭回去抱住他的手臂:“你都病了还想着工作,是不是要和上次一样进了医院才罢休!”

    “离开一段时日,文件已积攒许多。”他轻拍我的手,难得耐心解释。

    我知他半年来忙于筹备收购东南发展银行一事,且除去内地事务外更兼管北美地区投行业务,忙碌程度可见一斑。如此事事以工作为先,不顾惜自己身体,也难怪他脸色总不见好。

    我撅嘴:“你手下那么多助理,他们拿着高薪就该为你分忧解难,我不信你休假一天银行就不能运转。”

    他嘴角噙着笑意,却丝毫没有松口:“别任性,这几天他们跟着我都没有休息。”

    “可是他们没有生病而你病了!”我气呼呼地瞪他。

    话落,车厢里一片阒静。

    我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少顷,他抬手将领带略微松了一点,清雅眉目揉着些许无奈:“稍后现金管理和证券服务部有一个会议需要我出席,下午还要拜会J.P.MG的客户。”

    “会议可以延后,客户也可以改日再约,无论如何,我今天不许你走。”

    他的态度已经软化,我看着他拨通电话吩咐秘书取消今日所有行程,终于转忧为喜抱住他蹭了蹭。

    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生来贵胄金玉满堂的富贵雍雅之气。

    我悄悄抬头,眼前是他干净利落的下巴,微微松开的领口,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纯黑的衬衫配上纯黑的商务西服,淡金色领带系温莎结,仿佛刚刚离开谈判桌,矜淡中有一丝万事皆掌的随意。

    这样迷人自矜又身世显赫的男子一定被无数女子恋慕,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或许都比我喜爱他......

    等他通完电话,我挽着他的手臂步上台阶。

    关上门,调好室温,我自然而然将他脱下的外套挂好,然后给他倒一杯温开水。他饮了一口便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按了按太阳穴。

    我看他似是倦极,绕至沙发后帮他按了起来。

    他睫毛一动,手抬了抬,最终放下。

    渐渐地,他的呼吸逐渐平缓。我正犹豫着是叫醒他回房间睡还是取条毯子给他盖上的时候,他已睁开了眼睛。

    我走到沙发前拉起他的手,柔声道:“致谦,回房睡吧。”

    他的眼里浮上淡淡的暖意:“先洗澡。”

    我立刻反应过来:“我给你放热水。”

    当我回到客厅的时候荣致谦已不在,我略觉奇怪,喊了声:“致谦?”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正看到他从书房里出来。

    我快步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埋怨:“到底有多少事啊,都说好今天一天不工作,怎么一转眼又去了书房?”

    “整理了几份文件,明天会用。”他低头看我,眸光中歉意一闪而过,“这几日留你一人在家,委屈你。”

    “嗯嗯,是很委屈,所以你要补偿我。”

    他淡淡一笑,手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发:“想要什么?”

    “现在想不起来,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好了好了,快去洗澡吧,水要凉了!”我催促着他,待他洗完睡在床上,我轻轻替他掖好被子,才从浴室里取出他换下的衣服。

    手中是一件纯黑衬衫,法式双叠袖配暗金袖扣,领口外沿用同色棉线绣着专属的,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AR”——,荣致谦。

    是衬衣定制最重要的标志,他的衣柜里几乎所有衬衫都绣着相同的。我知道他在素有"绅士摇篮"声誉的ge度过了五年漫长的中学生涯,或许初入伊顿他还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离开时已是作风严谨品味高尚的谦谦君子。

    我将衣服收进洗衣间,想起起居室的杯子还没有收,便转身出去。茶几上并没有杯子,最后我在书房找到。

    书桌下面有个抽屉没有关闭,里面倒着一个白色药瓶。拿起来看了眼瓶身上的一大串英文,是维生素片。将东西放回原处我便走了出去。

    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会儿,我给家政助理打电话放她一天假,便拿起包飞快地出门买了菜回来做好。

    我悄悄去他房里看了看,见他还睡着,便未打搅,随便吃了点,其余都放厨房温着。

    收拾好碗筷,我去了洗衣间。

    衣服少,便没有用洗衣机。

    手搓着搓着,似有所感一般回头,恰好看见荣致谦靠在门边,安静地看着我。他已换了件白色的休闲衬衣,领口敞开两颗纽子,可以看见里面线条优美的锁骨。他的肤色偏白,阳光投映下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我微愣,很快回神:“你醒啦,退烧了么?”说着就要蹭过去摸他饱满的额头,可是刚伸手便立即意识到手中还拿着他湿淋淋的内裤。

    从前每年假期,只要养父母不外出,家里的衣服都是我洗,当时不觉得洗内衣有什么,现在......我瞥见他略微不自在的神色也忍不住热了脸。

    “已经没事。”他简略回答。我吐了吐舌,故作轻松道:“你饿了吧,厨房里有饭菜。”

    他离去后,我看着盆里洗好的衣物,突然丧失勇气将它们晾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