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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上午本就是用来被虚度的,纪桐很感谢那些编写黄历的人,没把每个周末都写成“宜嫁娶”,算是给了她喘口气的机会。
睡到中午起床后,收到郑义的短信:“纪小姐,有没有时间一块吃个饭?”
莫名其妙地,杭迦白的样子居然闪现在脑袋里,恍恍惚惚之中,她已经发消息拒绝了。
对方也没再坚持,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纪小姐别误会,其实是程熙非要我约你出来,我也挺无奈的。我刚刚才结束一段感情,说实话还没忘干净,也没准备那么快就开始另一段。你性格挺好的,人也开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做个朋友怎么样?”
纪桐总算松了口气,想起刚和杭迦白分开的那阵子,每天发了疯一样地想他。也想过为了忘记他而找别人,可终究也只是想想而已。世上最刁钻的还要数“感觉”这回事,说来轻巧,找起来比登天还难。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上次周卿说的,杭迦白为了她差点做不成医生的事。这句随口的透露一直像根小小的刺,卡在心头不上不下的位置。
直到中午,纪桐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她端着自己煮的面条,在阳台边吃边翻看手机。
F大附属中诚医院,心外科,杭迦白——这几个关键词足以让她搜索到所有关于他的故事。
原来现在挂号和咨询方便到能用手机软件来完成了。纪桐下了个软件,直接搜索中诚医院,找到相关科室医生的简介。心外是中诚的特色科室,列表最前面有十几个主任和副主任医师,接诊量都有上千起,看照片似乎都上了些年纪。
名单的最后是两三个主治医师的名字,同样是蓝底白大褂的证件照,偏就杭迦白的样子看起来鹤立鸡群。他微抿着唇,肃然注视着镜头,五官轮廓分明,目光稳重而淡泊。现在好像流行起了禁欲系的男人,特别是像杭迦白这样气质沉静还穿制服的,其实最招惹人。
当她点开他的主页时就发现了。
别人底下的患者评价都是“认真负责”、“和蔼可亲”和“医德高尚”之类中规中矩的话,可杭迦白那儿却是另一番景象——
“陪家人看病偶遇了杭医生,真的好帅,声音也好好听!”
“听朋友说中诚医院心外科有个帅医生,特地挂了号去看的。对方没生气,只是一本正经地提醒说,没生病的话请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天呐,莫名戳中萌点!”
“杭医生对人真的很有耐心,关键是长得还帅。另外,听说还是单身哦:)”
“……”诸如此类的评价还有很多。
所以……他是每天都生活在花团锦簇中吗?!
纪桐实在看不下去了,关了软件就开始生闷气。明知道这个名字已经和自己没关系,却还是忍不住去在意他的事。
她还记得杭迦白最开始在华新医院实习的时候,也是这般让人气恼,大晚上都有陌生号码的姑娘给他发消息表白。不过苦的还是杭迦白,被小女朋友闹腾了一晚逼问对方是谁。他总是笨嘴拙舌,支支吾吾哄了半天,说来说去不过一句:“我保证心里只有你。”
现在倒是不同,他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甚至还会态度强硬地要求带她去看病了。只是现在这个人,已经让她没了一生气就跟他发脾气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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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所有上班族的噩梦,特别是一大早就被人拉住追问陈年往事的纪桐,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赵沫你还记得吗?就你之前转到我这边的客户,周末我们聊天的时候,她可是跟我说了一个大八卦啊!”小萱双目放光,也不知在激动些什么。
可纪桐联想了一下自己和赵沫之间的交集,就瞬间了然于心了。
小萱又顶了顶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问:“还不赶紧从实招来?你和那帅医生,什么关系?”
纪桐知道瞒不过了,只好老实交代:“我们是纯洁的前任关系。”
“我可从没听过前任关系能有纯洁的!”小萱哭笑不得,“不过我脑补了一下,你俩好像真挺般配的。来跟我说说,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分开啊?劈腿?……”
程熙一听说这个,立刻加入了话题:“医生有什么好的,忙得要命!你要有点什么事,根本找不到他人的。我觉得吧,还是郑义适合你,小桐。”
“这你就不懂了。”小萱神神秘秘地解释道,“如果他心里有你,哪怕忙得四脚朝天也会跟你说不忙的。反过来呢,一个不把你放心上的男人,就算他在遛狗也会喊忙。”
纪桐被两人的争论搞得头都大了,端着水杯一路从茶水间躲到办公室,开了电脑就开始拼命埋头写策划案。下午来了一对试婚纱的新人,是最近刚接的单子。男方陈先生是再婚,前妻几年前过世了,有个四岁的女儿。纪桐见过一次,是个非常可爱有礼貌的小姑娘。陈先生新婚的太太今年不过二十三,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上次见到这一家三口的时候,她们就在猜测,这陈先生八成是个有钱人。
纪桐对此倒不怎么感兴趣,领着两人去楼上看婚纱礼服。陈太太本就长得不错,又善于傅粉施朱,身材也凹凸有致,穿了几套都挺合适。
“其实我们一开始打算找意大利的大师手工定制的,可是大师那边最近出了点小问题,可能赶不及了,所以只好来这看看了。”陈太太遗憾地朝纪桐抱怨。
她礼貌地笑道:“我们这的一些婚纱也是世界知名设计师的作品。”
“还可以吧。”陈太太点头,又指了指身上的婚纱问纪桐,“纪小姐,这套衣服,你们之前的客人有比我穿得更好看的吗?”
纪桐无语,只好陪着滴水不漏的微笑。边上的助理倒是会接话,立刻帮忙回答:“哪有啊,绝对是您穿最好看,简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旁边婚纱销售也顺着应和她,把这位陈太太的虚荣心吹捧得都快上天了。
陈先生接完电话匆忙回来,说女儿在学校晕倒了,要立刻赶去医院。
“你一会儿换了衣服再来吧,我先走了!”简单交代了一句,陈先生就匆匆离开了。陈太太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半个字,老公就没了踪影,气得提着裙摆直跺脚。
结果就是,大周末的纪桐和助理还得来加班,陪着陈太太重新试婚纱。
这回陈先生没来,陈太太带了两个闺蜜过来,都不是什么省事的人。换衣服的时候,三个人在那悉悉索索地嚼舌根。
“你家那位怎么回事啊?就为了那个小东西,不肯陪你来?”
“哼,不提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想不想结这个婚。”陈太太抱怨道,“一回家就围着他女儿转,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跟他说我也不舒服,他居然叫我别闹!”
“诶,那小东西到底什么病啊?”
陈太太不削地冷哼:“心脏病呗,叫房间什么的……反正是体弱多病,跟她妈一模一样!这小拖油瓶,干脆死了也就算了,半死不活的只会拖累旁人……”
纪桐打从心底里唾弃这些人,可能是相差了几岁,她甚至觉得和她们有不小的代沟。
不过整个试纱过程倒还算顺利,收拾完东西离开的时候已是傍晚五点多,望着外面西沉的暮色,纪桐才觉得疲惫起来。
关了工作室大门,跟助理说完再见,就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只是这么一咳嗽,她忽然想起今天和杭迦白约好了要去看中医,忙拿出手机来看,果然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信息。手机放在楼下一下午,竟没听到半点铃声。
纪桐打开对话框,是他一贯的语气——
“纪桐,我在你家楼下,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打你手机怎么不接?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到消息的话,回个电话给我。”
“完了……”纪桐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惊醒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半小时后,杭迦白出现在门口,下车帮纪桐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怎么没戴围巾?”他顺手从车里拿出瓶热柚子茶递给纪桐,“冷吗?”
她讪讪地摇头,接过来捂在手里,低眸解释道:“不好意思,临时要加班,忘记告诉你了。”
“不要紧。”杭迦白的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没先开车离开,而是侧过脸注视她尴尬的样子,蓦地轻笑出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纪桐高考前夕的周末,约了帮她补习数学。他在纪家从早等到晚,原来学校临时加了课,她忘了通知他;考四级那天,约好了一块吃午饭。他在她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却被告知这姑娘临时弃考了,正躲在宿舍里睡大觉;她大一期末考结束,他按计划去宿舍楼下接她回家,才知道他们全班都出去通宵唱歌了……
这样的黑历史纪桐随便就能想起好几件,记忆中杭迦白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有几次连纪桐自己都觉得过分了,躲进他怀里黏着他拼命道歉,可他也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事就好,以后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担心。”
五年过去,他的笑容依然温和,却没再伸手摸她的脑袋。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思忖了片刻,问她:“吃饭了吗?”
纪桐还是摇头,心里莫名空旷起来。
“那先吃饭。”杭迦白又问,“想吃火锅吗?”
她不假思索:“想。”
“嗯,也没变。”他随口的谈笑在狭小的车厢内悄然消散。
纪桐始终不敢确信,他说的“也”字,是接在她依然做事不靠谱后面,还是在暗示他自己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