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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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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习武之人的天性警觉,早在燕同律出声示警的同时,沈月明就地一滚,堪堪躲了过去,箭头“咣当”一声,钉入地面三分,尚未没入的部分箭矢,寒光闪闪,阴冷凶冽,一眼瞧去,便知涂抹了剧毒,沈月明顿时怫然大怒。

    一旁的灌木丛,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十几个身穿夜行服的人,个个手持利剑,从四面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逐渐将两人包围起来。

    沈月明见状,从腰间缓缓抽出佩剑,牢牢地将燕同律护在身后,黑衣人似乎对她颇有些忌惮,毕竟是威名赫赫的护国侯,又岂是泛泛之辈。

    “大胆匪徒,天子脚下,竟敢白日行凶,真是好大的胆子”,沈月明厉声呵斥到道。趁她说话的空档,燕同律微微侧身,悄悄地从袖里取出一枚信号弹,小指弯曲,弹入空中,“咻咻”一道白色亮光,霎时点燃了整个夜空。为首的黑衣人暗道一声不好,沉声说道:“该死,他放了信号弹,没时间了,兄弟们一起上”。

    刀光剑影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向两人扑来,沈月明单手执剑,一手落英剑法如游龙惊蛇,尽数将杀招封住,黑衣人眼见燕同律身手寻常,只是被沈月明的剑气牢牢护住,才没有受伤,当下便招呼同伴齐齐向他杀去,沈月明飞身来救,顿感左右掣肘,体力吃紧。

    燕同律屏气凝神,生怕一不留神,拖了沈月明的后腿,心里却有几分懊恼,原想着跟阿月单独聊聊天,便没有带暗卫出来,谁知竟惹出此等祸事,究竟是谁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一名黑衣人趁两人应对不暇,偷偷绕到身后,反手一剑,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来,沈月明只来得及将燕同律推开,“噗嗤”一声,刀剑入肉,被砍中左臂,她右手一剑,将那人砍翻在地。燕同律见状,连忙飞扑过来将她扶起,那些黑衣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倒退几步。

    众人缠斗了近一刻钟,沈月明心中的怪异感愈发强烈,这些黑衣人的身手都不弱,燕同律武功不高,自己又要护着他,已是强弩之末,按理说他们两人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黑衣人似乎对燕同律颇为忌惮,并未尽全力使出杀招,只要她遇险时,燕同律扑过来相救,那些黑衣人就会躲避开去。

    她看了燕同律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嘴唇紧抿,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每当沈月明快要被伤时,燕同律便发疯似地飞身扑过去,逼得黑衣人不得不退后。

    正酣战间,一阵破空声响起,接连好几名黑衣人摔倒在地,沈月明精神一振,说道:“殿下,救兵来了”,那黑衣人首领见状,眼中寒芒微闪,突然改变打法,出招凌厉狠辣,皆是致命。

    那人一招长虹贯日,直击沈月明面门,她素手挥剑,繁花落叶的招式应心而出,孰料待沈月明飞身上前时,黑衣人虚晃一剑,调转剑锋,竟直取燕同律的要害,沈月明心中大骇,立刻回身相救,正好露出后背要害。

    就在沈月明扑过来的时候,燕同律忽见她身后银芒一闪,只觉一阵劲风袭来,心知不妙,立刻反身将沈月明护在怀中,只听“噗”的一声,一道紫色的亮光,正中燕同律的后心。

    沈月明见状,顿时心神俱裂,大叫一声。从远处赶来的萧简飞马而至,心中一紧,终究是晚了一步,信王府的暗卫个个身手了得,不到片刻工夫,黑衣人便死伤过半,余众纷纷四处逃窜。

    跪在地上,沈月明抱着燕同律的头,只见他唇色发紫,伤口深可现骨,流出的血液,漆黑如墨,萧简一看,脸色大变,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燕同律服下,言道:“此毒,性极烈,必须尽快送殿下医治”,沈月明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称是。

    古朴清雅的房间内,桌上的云熏灯飘散出袅袅的轻烟,燕同律缓缓地睁开眼睛,寂静的眸子如一池碧潭,“殿下醒了?”,萧简走过来,轻声问道。

    燕同律没有答话,只是怔怔地看向窗外,萧简知他有心事,只得暗自叹了口气,告辞出来。

    低垂眼眸,燕同律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至亲骨肉相残,原就是世间最令人伤感之事,进退两难,举步维艰,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母妃,你真是好手段,正所谓知子莫若母,你算准我一定会去找阿月,你也算准阿月一定会护着我,便想趁机除了她,还好,她没事。

    同辉三十三年,四月十三日,勤政殿上,孝安帝正神色肃穆地听着众大臣的奏报,忽然他身子一斜,往一旁倒去,桓英公公被唬了一大跳,赶紧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百官一片哗然惊恐。

    好在有裴阁老等重臣沉着应对,临危不乱,手持孝安帝册封信王燕同律为监国太子的诏书,尽心辅佐,共渡难关,这才将此事逐渐平息下来,朝堂开始趋于安稳。

    但关于皇帝病危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举国上下议论纷纷,就连渭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也免不了说上几句。

    五月初六,监国太子燕同律迎娶裴阁老的嫡长孙女裴寂为正妃。原本老皇帝在病中,诸事不宜,但这场婚事是一早定下的,双方已过文定之礼,故此孝安帝坚持如期举行,燕同律迫于无奈,只得遵从。

    如今老皇帝病重,已月余不曾临朝听政,朝中一应事务都交由燕同律打理。事已至此,连傻子都知道燕同律必定是未来的新君,他的婚礼自然轰动帝都。孝安帝虽在病中,但仍亲自题写了“佳儿佳妇”的匾额送到信王府,圣文皇太后也赐下厚礼,以示祝福之意,一时间百官来贺,盛况空前。

    看着眼前一派喜气洋洋的场景,可不知为什么,沈月明的心中却有隐隐的不安。阿简曾说过,殿下所中之毒的毒性至强,乃天下奇毒之首,凶险无比,中之者九死一生,可是才短短半月的工夫,燕同律便能起身,行动自如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跑去问阿简,他只说殿下已大好,让她无需挂怀。

    自那日后,阿简时常去信王府,据说两人还曾发生过一些争执,沈月明极度好奇,两个都长得像冰块一样的人儿,这战火究竟是怎么燃起来的?

    入夜时分,寂静无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手拿油灯,缓步而行。昏暗的灯光下,容貌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正是已经“死了”的前兵部尚书耿怀忠。他走进竹林,只见一身材修长的人,正负手而立。

    “主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下去了,想来很快便会有结果了”,耿怀忠恭敬地说道,那人点点头,转过身来,幽暗的油灯下,长眉入鬓,容色俊雅,一身儒秀清流,虽说上了年纪,但少年时,绝对是个美男子,此时若有其它朝臣在,定然认得出,此人竟是贤亲王燕举。

    燕举冷声说道:“如今燕平荣病重,燕同律根基尚浅,正是我等成事之时,多年的夙愿终于可以实现。只是,眼下还缺一个契机”,他目露幽光,微微闭眼,片刻后说道:“倒也无妨,若是没有,那便造一个出来。哦,对了,你去告诉宫中的眼线,不要让燕平荣死得太快。当年他完全不顾恩义,以那般不堪的罪名污蔑我儿,害她无端惨死,尸骨无全,如今本王也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耿怀忠连连点头应下,又道:“自古乱世出豪杰,只要战事一起,王爷您振臂一呼,则万世之业,可成也”,说到这里,他略微有些迟疑道:“只是,世孙殿下资历尚浅,心性还需磨炼一二,他素来率真洒脱,交友广泛,又重情义,若是他日两军对垒,恐会生变”。

    燕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摆了摆手,说道:“无非是一些儿女情长,兄弟情谊,待他明白什么才是不世之功,千秋霸业的时候,这些就算不得什么了,本王会找机会好好跟他聊聊”。

    六月初三,御史台中丞刘文轩入禀金殿,安亲王燕舟中饱私囊,私自收受贿赂,在封地卖官鬻爵,证据确凿,特请旨严查。

    奏请直达监国太子的案桌,燕同律心中尚且有些犹豫,故而留中不发,谁知翌日早朝,刘文轩竟行三拜九叩大礼,再次奏请,众臣皆惊。

    “太子殿下,安亲王世受皇家宽宥,恩泽无双,却不思忠君报国,如今竟敢欺上瞒下,骄奢淫逸,欺压百姓,甚至为了杀人灭口,而做下屠村的恶行,将我大显的法度,置之脑后,公然挑衅皇权,此风绝不可长,臣叩拜奏请,还望殿下严惩不贷”,话音未落,刘文轩已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乌青一片。

    燕同律面无表情地听着,不发一发,众臣私下议论纷纷,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