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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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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珊珊低着头哭得泣不成声, 宁也给她翻了纸递过去:“你别哭啊,慢慢说,怎么回事?”

    温珊珊擦了眼泪, 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还带着鼻音:“我跟我爸提过何栋给我递纸条的事了,我爸说他想办法,何栋判的时候加了刑, 但是不至于死刑的, 迟早还会出来。我爸说送我出国,过几年回来直接留榆城或者其他地方什么的, 就不回府城了, 过个十几年何栋找不到我,也就没事儿了。”

    宁也点点头。

    温珊珊泪眼婆娑地看他:“我不想出去,但是我又很害怕。”

    “没事儿, 看你去哪儿, 回头我有认识的朋友同学在的话, 让多照顾照顾你。”宁也宽慰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巧。”

    温珊珊摇了摇头,抽了抽鼻子:“反正以后肯定是见不到你了。”

    说着又要哭。

    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辈子他对温珊珊的印象截然不同, 有时候觉得她和薛小满很像,蠢萌蠢萌的, 又遇到何栋威胁她的事情, 心底其实还是挺怜惜温珊珊的, 虽然有时候打击她毫不留情,但是对宁也来说,他能容忍温珊珊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其实就已经是把她划分到了朋友的分类里。

    憋了半天,宁也说了句“对不起”。

    温珊珊听懂了,又想哭,不停地拿纸巾擦脸。

    情绪缓过来以后,温珊珊泪中带笑:“你这个人真讨厌,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我有什么不好呀,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跟我要个别的联系方式吗?谁知道国外能不能用手机,万一用不成,以后不就联系不到了吗?”

    说着硬是跟宁也交换了QQ号码,邮箱地址等乱七八糟一系列联系方式。

    “你什么时候回榆城?”记好了联系方式,温珊珊问。

    宁也说:“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

    温珊珊点头。

    两人站了会儿,温珊珊说:“你现在回家吗?”

    宁也点头。

    “那走吧,我也回家。”温珊珊本来靠着墙,直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子和包。

    宁也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一路上都走的比较沉默。温珊珊心情不太好,也不怎么说话,路程很短,很快就到了平常道再见的地方。

    温珊珊转过身面对宁也,半低着头:“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宁也点头,又觉得温珊珊看不见,嗯了一声。

    温珊珊还是低着头,从宁也的角度看,她脖子和锁骨处一下一下地抽动着,明显是又哭了。这样安静又沉默哭泣的温珊珊宁也头一次见,心底不知不觉也有些酸酸的柔软,忍不住伸出手把温珊珊搂在了怀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拥抱。

    温珊珊靠在宁也胸前的一瞬间哭出了声。

    她手忙脚乱地想推开宁也,怕眼泪鼻涕蹭在他身上。宁也搂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别哭了,以后还有机会见到的,真的。”

    温珊珊脸贴在宁也胸口摇头。

    “我不换手机号。”宁也说,“你以后回国给我打电话,一定能通,可以吧?”

    温珊珊点头。

    “行了,回家吧。”宁也松开她,“我在这里送你,下次见。”

    温珊珊憋着眼泪,点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下次见。宁也。”

    说着又忍不住想哭,赶紧转身往前走,边走边擦眼泪。

    宁也站在原地看温珊珊走远了还回头朝自己看,举起手冲她挥了挥。

    温珊珊站在车水马龙背后,努力微笑着,也冲他用力挥了挥手——这个人啊,嘴巴坏,心肠好,总是气得她跳脚,却又忍不住怦然心动。

    .

    假期宁也回了榆城,修整了几天,到各家去拜访了一遍,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跟隋唐泡在一起。

    搞得隋宋都嫉妒了,对自己受冷落这件事情十分的不满。

    隋唐跟齐煊楼差不多,算得上是双商爆表的那种人,但是宁也跟了他一个暑假之后,亲眼见证了他白天累成狗,晚上回家要么看书补课,要么加班的苦逼生活,节奏快,压力大,赚的钱只是个数据,连享受的时间都没有。

    再想想齐煊楼,这个假期肯定也是拼了命——就是不知道他对家里出柜,家里氛围还能不能好了——以上辈子宁也对齐煊楼父亲的了解,齐煊楼能过得好才是见鬼。

    这么对比一下,宁也觉得自己整天游手好闲的,挺对不起人。

    隋唐忙里抽空跟宁也聊了一下规划,宁也晚上回家以后,第一次仔细想了想关于未来的职业打算——其实不算是第一次想了,应该说这件事他一直就有考虑过,但是时机不到,年纪也小,宁也还没有真正去规划过操作步骤。

    其实现在考虑也有点早,现在宁也才高二,不管做什么,起码得等上大学吧?

    在此之前,能做的就是打个理论基础,外加攒个原始基金。

    隋唐给宁也提供了一系列书单,让他参考着先看。

    隋宋隔三差五来撒娇,宁也看着这个日后名字就是钱的男人,心里感觉略有点复杂。

    ——遇到这么大一个没头脑,是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成别人做成过的事啊。

    负担隋宋这种傻白甜的人生,听起来还真的蛮可怕的。

    转眼就是八月底,宁也要开学回府城,临走之前隋唐帮他清了仓,宁也去年投的二十万,短短一年真的变成了两千万。

    考虑到宁正朝,宁也没有自己办卡,而是存在了隋唐的一张空卡上。

    隋唐一听宁也说自己不办卡,知道是避他爸的嫌,就给他竖大拇指:“可以的,心细。”

    “哥,我最晚十月份,还需要个跟咱们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但是又特别靠得住的人的身份信息。”宁也顺便求助隋唐,“你帮我办一下可以吧?”

    隋唐瞟他一眼:“找你爸去。”

    宁也一副“说话请过过脑子”的表情。

    隋唐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搞假身份还要我来弄,你不能自己找人吗?”

    “我这不马上要开学了吗。”宁也理由十分充足,“你办比我方便啊,我太小了,不合适搞这种。我不要咱们省的哈,你做稳妥些。”

    隋唐嘿哟了一声:“我以为你胆儿挺大呢,原来也知道不合适啊?你要假身份干嘛?”

    “你说干嘛。”宁也白他一眼,“规避我爸任地呗,万一以后说不清楚,没完没了的,烦不烦。”

    隋唐斜睨:“搞假身份被查出来,就规避了?”

    “不然怎么弄,上哪儿找个能真信的。”宁也说,“我打算拿这个注册公司的,亲戚们的也都用不成,用谁的啊?”

    隋唐拍拍他的肩:“行吧行吧,知道了。弄好跟你打招呼。”

    “你尽快啊,我着急着呢。”宁也叮嘱他,“越快越好。”

    宁也从隋唐家出来,顺便拐去全款给隋唐买了辆车。隋唐创业也都是自己的钱,之前几乎全做了投资,日子过的也挺紧凑,日常出行经常开他妈的买菜车应付。宁也不上不下挑了辆黑色奥迪A4,既不张扬也蛮好开,刹车灵敏安全度高,付了外带美容的全款直接让给送到隋唐家去。

    以后来往的机会还多着呢,这主要是个心意。

    这个时候买车的人虽然不多,在榆城也不算少,但是像宁也这样一看就未成年的男生看都不看,也不试车,进门就问型号和有没有现货,直接付全款提车的人还真是不多。

    导购小-姐几乎用不上介绍和推销就直接领着宁也去签单,边走边觉得自己心情复杂。

    这年头长得好,就连刷卡的姿势都比旁人帅气很多好吗!

    隋唐收到车的时候,宁也已经回了府城。隋宋正好在他那玩,卧槽卧槽了好几声:“哥,你终于舍得买车啦?”

    “宁也给的。”隋唐努了努下巴,“帮他赚了点钱,送的回礼。”

    隋宋想到寒假那会儿听到他俩聊投资,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我也该投点儿啊!宁也挣了多少?”

    隋唐一个巴掌来回翻了翻。

    “卧槽!”隋宋惊呆,“投了二十万赚了一百万?这么快!”

    隋唐毫不留情:“是翻了一百倍,傻蛋儿。”说完回屋了。

    隋宋站在原地,反复乘了好几次,鬼哭狼嚎地快要原地爆炸:“哥!带我一个!哥!!”

    “感谢你帮忙,我自己做的话肯定不能这么赚的。”隋唐进门给宁也打了个电话,宁也说,“车也不贵,你别老开我舅妈那买菜车了,丢人。”

    说话间听见隋宋的声音,觉得好笑:“你跟隋宋说,之前带他他不玩,现在他想玩也没得玩了。挂了啊,我要上课了。”

    高二跟高一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分文理科,同学还是原来的同学。徐清晨开学第一天立了大志,说要好好学习考好大学,开学坚持早起背单词坚持了四天,第五天困成狗,整整睡了一上午。

    学习计划破灭。

    梁丰单手托腮,认真的反思:“你们说齐煊楼一个人在实验楼看书,会不会困啊?他不瞌睡吗?”

    徐清晨睡起来迷迷糊糊的,一脸悲伤:“学霸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困的眼都睁不开了。”

    “齐煊楼不困啊。”宁也翻着隋唐给自己的书,底子很差,好半天才能翻一页,看得特别吃力,“他自制力特别好,每天早上订日计划的,做不完睡不着。”

    梁丰从后排站起来,整个身体往前探,凑到宁也脸旁,视线看着宁也的书,一边说闲话:“我们要不要去跟他请教点学习方法,提高提高嘛,也许他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技巧呢?”

    宁也稍微往斜后方撤了撤给梁丰腾地方,眼神停留在梁丰身上:“你的话,不是我瞎说,天生就跟齐煊楼有了差距——智商是硬伤。”

    梁丰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宁也回头问梁丰:“真的想好好学习?”

    上课铃正好响了,梁丰像被点了穴-道似的,上下眼皮卡着铃声准时开始打架。

    宁也看这精神头儿,觉得自己说话也都是废话,转回头接着囫囵吞枣地看书。

    徐清晨戳戳宁也:“有啥办法?”

    宁也摇头:“没,但是我有齐煊楼的作息时间表,你要不要跟着试试?”

    徐清晨眼睛发亮:“好啊!”

    宁也抽了个空给徐清晨写了下齐煊楼一天的日程安排表。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十分到五点四十晨跑顺便听英文,回来家之后洗澡换衣服差不多是六点十分,吃完饭六点二十。六点二十到七点半之间,做当天详细计划,预估复习进度,按照记忆曲线复习该复习的内容,七点半从家里出门到学校。

    齐煊楼的番茄钟是三合一的,就是连续集中注意力三个番茄钟然后放松一次。整个白天起码保证十六个番茄钟的集中注意力时间,也就是说,在校时间一共九个半小时,他要集中注意力八个小时左右。

    下午五点半放学,六点半之前吃饭放松,六点半到十一点半和白天一样,留给奥数。

    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

    日复一日,非常辛苦,异常枯燥。

    徐清晨和梁丰传着看了齐煊楼的作息表,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还是人吗?吃个午饭不得一个半小时啊?”

    纪少衡的问题就比较不靠谱了,贱贱的:“哎唷,你怎么知道齐煊楼作息表的?知道的不少嘛。”

    宁也从书中抬头,给纪少衡翻了个白眼。

    纪少衡吐吐舌头做鬼脸。

    梁丰感慨:“我看齐煊楼老还能跟我们玩一下,以为他在实验楼挺轻松的呢。敢情他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留给我们了啊,真是好兄弟,讲义气。”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纪少衡的笑点,他用书挡住脑袋哼哧哼哧地笑。

    中午齐煊楼来找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梁丰又崇拜又感动地对齐煊楼说:“我以前以为你在实验楼没老师管,想睡觉就睡觉,想溜达就溜达,肯定过得超滋润。宁也今天给我看了看你的作息表,原来比我们都辛苦啊。”

    齐煊楼一头雾水:“宁也,给你们看我的作息表?”

    宁也吃饭头也不抬:“以前听我爸说的。”

    齐煊楼以前是他爸的心头宝,但凡是能炫耀的地方都要大肆炫耀一遍那种,也不是不可能跟宁也他爸一起吃饭心血来潮聊教育经验。齐煊楼点头:“还好吧,也有休息时间的,累了还有点小玩具可以活动一下手指玩一玩。”

    梁丰好奇:“什么玩具?你也喜欢模型车吗?”

    齐煊楼“呃”了一声:“是老师给的,一个九连环,一个魔方,让我困得不行拿着换脑子。”

    梁丰脸耷拉下来,生无可恋:“我现在也不会玩九连环……你当玩具……”

    徐清晨:“九连环是什么玩意儿?”

    “知道方法的话很简单的。”齐煊楼轻笑着给他挽尊,“不难,主要是活动手指,容易解乏。”

    梁丰连连摆手,示意换个话题。

    太伤自尊了!

    饭吃到一半,卓越捧着碗过来凑热闹。他这个暑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像个白面丸子了,脸也长开了些,看起来浓眉大眼,鼻梁立挺,好看了许多。他问宁也:“温珊珊转学了?”

    “哦,是。”宁也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这个,“她不是转学,她应该是出国了。”

    卓越捧着碗站在宁也他们桌边,脸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失落:“这样啊。”

    看样子是温珊珊没有告诉他。

    宁也不好说什么,拍了拍卓越的肩膀安抚他,没说话。

    梁丰特别不会看人脸色,这种时候还火上浇油地问:“你怎么知道啊宁也?温珊珊跟你说的?啥时候?”

    这蠢货。

    齐煊楼和纪少衡一齐在桌子下面踢了梁丰一脚。

    梁丰委屈地缩回脚,左右看了看,后知后觉地低头扒拉饭,边吃边撩起眼皮观察情况。

    卓越跟他们道别:“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打招呼,端着碗转身走了。他本来碗里还有大半碗饭的,但是他也不吃了,直接走到垃圾桶那边,连碗一起扣进垃圾桶里,转身出了食堂。

    五人吃饭小组目送着卓越,一直到看不见人影。

    梁丰后知后觉:“他……他他,他……温珊珊?什么情况?他俩谈恋爱还是……单恋?”

    没人理他。

    纪少衡问宁也:“放假前温珊珊告诉你的?”

    宁也点头。

    “她去哪了?”

    “快开学打了次电话,说是去欧洲。”宁也扒拉了一下饭,也没什么胃口,“具体国家好像也不确定,走得急,估计是英国或者法国吧。”

    齐煊楼问:“她谁都没告诉,悄悄走了?平常不是人缘挺好的吗,为什么?”

    “咦你怎么推出这个结论的?她们班也许有女生知道呢?”梁丰问齐煊楼。

    齐煊楼抬下巴指了指宁也:“他们班有人知道的话,卓越还用来问宁也吗?”

    梁丰“噢”了一声。

    宁也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们想喝什么,我去买。”

    “饭不吃了?”徐清晨说,“还有多一半儿呢。”

    想到温珊珊那天隔着马路冲自己用力挥手的模样,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摇头:“米饭太硬了,不想吃了,我顺便去买个面包。你们喝什么?”

    齐煊楼站起来:“我跟你去买吧。”

    徐清晨看自己饭快吃完了,连忙扒拉:“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

    纪少衡拉他一把:“忙什么,让宁也帮你带回来不就行了,慢点儿吃,吃太快不消化。你们俩快去买哈,帮我带瓶可乐,常温的。谢谢啊。”

    边说边看着宁也,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宁也瞟他一眼,也没等齐煊楼,端着碗去倒了剩饭,然后把碗放到涮洗池里去,等他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齐煊楼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宁也沉默地跟他一起往小卖部走。

    走在路上,宁也看着日光下的影子,无端地觉得像一条食物链,卓越喜欢温珊珊,温珊珊喜欢宁也,宁也……

    宁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谁。

    他不能去想——

    齐煊楼只是走在他身边,他就仿佛如坐针毡,期待与失落的落差,吸引与抗拒的撕扯,全都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差距。

    “假期怎么样?”沉默着走了一小会儿,齐煊楼说,“看你都晒黑了。”

    宁也眯着眼,已经要到初秋了,日光依旧热烈,热度却褪了许多,有种天高云淡天晴朗的舒爽感,去年这个时候他再一次回到府城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还凑合。你呢,家里还好?”

    齐煊楼轻笑,辨不出情绪:“就那样,我爸还是不能接受。”

    “你太冲动了。”宁也说,“马上要考试,家里气氛不好很影响情绪,得不偿失。”

    齐煊楼拉了把宁也的袖子,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我自己有分寸。”

    宁也没什么好说的,稍微往外走了一步。

    齐煊楼又说:“上学期领成绩单那天温珊珊告诉你她要出国的?”

    宁也用鼻音回答了个嗯。

    “怪不得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齐煊楼轻笑,“还想跟你说几句话来着。”

    那种熟悉的烦躁感又来了。

    宁也扭头看齐煊楼,拧着眉:“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接受你的,你就不能放弃吗?考试这么忙,还要分心,你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要忙。”齐煊楼说,“我这个人很贪心的,想要的再难也要试一试,比起失败,我更害怕懦弱。”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