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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梦龙闻言,目中射出两道慑人神光,冷笑道:“有我伍梦龙在,还是休生妄念的好。”话音未落,立有四人窜出,身形一分,各占有利方位,按刃相待。洛杰纵身跃开五六丈,远离奚风啸调息之处,故示交情仍在,非他存心作梗。
伍梦龙大笑道:“在下正要见识玉虎帮门下究竟有何惊人武功。”说时伸手按向肩头。剑尚未脱鞘而出,两双玉虎帮高手突身形一晃,欺身电扑,掌刃同出。
四股刚柔不同的潜力向伍梦龙要害重穴,寒光电奔,招式奇诡不测。伍梦龙剑眉猛剔,森冷发出一声冷笑,左掌一引,挥出一招“有凤来仪”右腕疾振,丧门剑洒出漫空寒星,带出锐啸急风。
四个老者蓦感自己所发掌力均被一片无形潜劲卸了开去,心方一怔,只听剑刃交击叮叮猛接,剑势之沉,几乎手中兵刃震出手外,不禁大骇。厉喝声中,四个老者身形迅疾变换方位,掌刃如电,攻势凌厉,均是辛辣毒招。
伍梦龙一身绝学确非虚有其名,丧门剑一引,剑势展开,只见寒飚排空如潮,芒雨如瀑飞洒,剑势所及,四外木枝叶纷纷离枝,远远望去,尽是尘土弥漫,强风啸耳如雷,将四老者逼得无法侵越雷池一步。
洛杰见伍梦龙绝学非凡,暗道:“与此人一经为仇,定为本帮带来无穷后患,但势同骑虎,今晚若不将他除去,恐怕不易得手。”暗用眼色示意其他之人。
三人立即会意,两足一踹,疾如奔弩扑向奚凤啸而去。奚凤啸早巳气运周天,功行已毕,双方答话情形均已听在耳中,但觉尚有疲软之感,真气滞阻不畅,暗道:“欧阳翠英反九宫行气之法,似未能驱祛体内毒伤,何姑娘传自己正宗阴阳二气正反相逆,攻其经,走八脉,冲玄关,打通任督二穴之法。
何湘君说她因义理涩晦尚未尽悟玄奥,姑传自己心法口诀,让自己慢慢参悟,自己一路行来,巳参悟过半,不妨一试。”
他知对方慑于柏树庄威势,心存惮忌,不敢狂妄出手,伺机而动,奚凤啸乃绝顶聪明之人,体悟出伍梦龙心意,以咄咄逼人犀利的词锋,尽量拖涎时刻,俟自己功行完毕合二人之力歼除洛杰八人,竟趁着双方对话时,依照何湘君所传口诀,一面聚气丹田,行功走穴,一面悟解晦涩义理。
不知是他天生异禀,抑为何湘君赐他一颗灵丹之功激发体力潜能,犹若穿针引线,顺理成章,推解开那绝乘吐纳心法玄奥。一窍顺百窍皆通,灵思如同泉涌而上,他强自克制心头狂喜,真气由浊返清,进入浑然忘我境角。
在他功行吃紧时,也就是伍梦龙力拚四匪激搏猛烈之际,此刻,三匪扑袭而至,奚凤啸竟懵若无觉。伍梦龙力拚四匪,丧门剑源源迫攻,他突发觉三匪纵身扑向奚凤啸身前,不禁大惊,高声喝道:“奚贤弟小心。”
喝时奋起一剑,逼开四凶攻势,踹空腾起,掉首扑下,势逾疾箭,寒虹暴涨,向一人凌头挥下,左掌扣着一支丧门钉扬腕打出。
他那身形变化奇幻若电,一弯腰双足一沉,大腿一抬,踢向另一人腰胁要害。动作虽有先后,但迅快捷伦,宛如一气呵成。
只听三声嚎叫出口,剑芒已切断一凶右臂,血流如注,丧门钉并无虚发,打中另一凶肩胛骨,骨碎钉焰,毒性剧烈,见血封喉倒地毙命。
一个兔目尖腮凶徒猝不及防,为伍梦龙一足踢中腰穴,伤及内腑,张嘴喷出一股血箭,栽扑尘埃。倏忽之间,连伤三名黑道高手,武功之奇,令人瞠目结舌。伍梦龙疾沉坠地。
只见奚凤啸仍瞑目凋息,头顶上升起一蓬淡淡白气,聚凝成云于头上三尺之处久久不散,不禁心神一震。心念乍欲泛起时,猛感身后劲风袭体,传来大喝道:“如此心辣手黑,饶你不得,还不纳命来。”
伍梦龙冷笑出声,旋身挥出一招“天风扫月”剑势凌厉。四凶不敢硬接,身形一仰倒跃而出。洛杰至此,再也不能袖手不问,双肩一晃,疾如流星掠至,道:“少庄主,恕老朽不能顾念昔日交情了。”点穴镢,攻出三招,镢势所指,均为难防难护的部位。伍梦龙心中一惊,身撤剑收,横挪三步。
却不料四凶一退又近,掌风如山压体袭来。洛杰镢势疾变,一招“毒龙问穴”攻出,镢至半途,甩手一震,九点寒星由镢尖飞射出去。伍梦龙冷笑一声,剑势展开,寒飚如电,势若江河,滔滔不绝,左掌扣着五支丧门钉蓄势伺机待发。
洛杰深知柏树庄武功素以诡异着称,尤其暗器手法,独步武林,与西川唐门并称于世,玉面丧门伍梦龙更是心机深沉,阴辣隐狠,暗中把话点破五同党一味游斗,欲待伍梦龙神疲力竭再下辣手。
但他疏忽最重要之一环,就是误认奚凤啸负伤沉重,犹若瓮中之鳌,垂手成擒,江湖传言本快,奚凤啸身罹阴阳双绝五阴毒罡,离死不远,行功驱毒,不过苟延残喘而已。且说奚凤啸这时已悟出其中玄奥,只觉内力泉涌不绝如缕,宛若剖竹,迎刃而解。
约莫片刻寸分,突感体内强猛阴阳二气攻奇经,走八脉,任督二穴顿为冲破,身躯微微一阵撼震,气走重楼,浑身只觉无比的舒酣。
忽听,清风悠悠飘送入耳一个轻微叹息道:“果然根骨奇佳,聪慧绝伦,无师之学,成就之高,千百年来尚无一人至此境界,但可惜涉世太浅不知人心险恶,恐带来无穷凶险,伍梦龙并非知已”
语声突戛然而止。奚凤啸语声入耳,已自功行已毕,微微睁目四下打量,只见双方殴搏猛烈外,并无其他人影。凉月涌辉,染地成霜,林树参差,景色清丽无俦,奚凤啸暗叹了一声道:“眼前伍梦龙力拒群邪。
无非是护着自己恐我丧命,此等情意,恩深如海,换在别人,刻骨铭心,杀身难报,如非自己先入为主,岂能不把伍梦龙当作肝胆相照,莫逆之交。”但伍梦龙目前心意尚未明露,守护之德,怎可不感念于心。
只觉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一阵莫名怅惘,像春潮般涌泛心头。蓦地,天际遥处传末数声清啸,如空谷坠石,回应不绝,心方一怔,只见伍梦龙长剑疾振,飞洒一片寒星,振吭发出一声激越长啸应和。洛杰面色一变,喝道:“速退。”
攻势顿撤,欺身跃了开去,但听一个森冷语声道:“未必走得了。”暗影中忽现出一个剑眉斜飞入鬓,面如冠玉,肩带长剑的黑影少年,嘴角擒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神态安洋,飘然走来。奚凤啸瞥见此人,不由心神一凛,暗道:“他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王燕神剑庞镇寰,只见庞镇寰冷电眼神移注自己而来,忙瞑日仍自静坐行功,佯装未见。啸声亦倏然而止,七条身影疾如飘星奔至,掠在圈外,阻住洛杰五人去路,只听庞镇寰朗笑一声道:“伍兄,别来一向好否?”
伍梦龙抱拳微笑道:“庞兄侠踪初履西川时,小弟即已得闻,只以黄河二霸之事使庞兄侠迹无定,小弟极欲把晤,奈每每事与愿违,如今不期而遇,欣喜何似。”
庞镇寰大笑道:“在下如非发现贵庄属下,也不会认定伍兄必在周近,是以在下匆匆寻来。”
两人一阵契阔,但洛杰心内忧急如焚,进退两难,暗暗思索退身之策。伍梦龙微微一笑。纵身掠在洛杰之前,沉声道:“洛堂主,今夜之事就算揭过,为友为仇,悉听尊便,不过贵帮帮主现在何处,在下有一事面托。”
洛杰暗道:“不如诱他前往,报却今宵之耻。”遂抱拳笑道:“现在江夏。”“这倒巧合之极。”伍梦龙微笑道:“在下正要去江夏,尚清面致帮主,就说在下三两日内必然赶到,如愿一晤,希拨冗驾临黄鹤楼。”洛杰拱拱手道:“老朽准将少庄主口信带到。”伍梦龙左手—摆,示意七属下默开一条去路。
七个黑衣劲装汉子立时闪让开来,洛杰转身率着四人疾如飘风般,瞬眼消失在夜色苍茫中。庞镇寰向伍梦龙走了过去,道:“伍兄也是为了白阳图解奔波江湖么?”伍梦龙含笑道:“不仅为此,尚为了寻访一位隐世多年的父执。”庞镇寰长叹一声道:“在下不幸卷入是非漩涡中,脱身巳不可能,只有以退为进了。”
伍梦龙道:“庞兄说得正是,身在武林,即永远是非恩怨困扰,如陷泥淖,不能自拔,郑高二兄亦同来否?”庞镇寰道:“我等三人分途而行,侦查一双铁蝙蝠为何人所有”说时目光一瞥奚凤啸,接道:“此位是谁?”伍梦龙道:“是小弟莫逆之交,姓奚名凤啸,身受阴阳二绝五阴毒伤,尚在运功祛毒,俟他功毕愿为引介。”
庞镇寰晶湛眼神深深打量了奚凤啸一眼,目露惊诧之色道:“不瞒伍兄,小弟傍晚时分前往鹿角堡,这位奚兄与张堡主言不投机,一怒而别,带走一柄湛卢剑”伍梦龙道:“庞兄听闻有误,湛卢剑乃上官相心腹之疾,同门师兄梅六所赠。”
庞镇寰望了奚凤啸一眼,双眉微蹙,答道:“这个在下己知,不过这位奚兄似与在下于成都望江楼失踪之一书僮,五官轮廓无一不神似,但”
伍梦龙冷冷一笑道:“庞兄武林世家,绝学无比,连一位书僮也有上乘武学,小弟不胜荣幸,结为莫逆,庞兄何不过去相认。”语中含刺,神色不善。
庞镇寰那还听不出弦外之音,忙笑道:“伍兄不可误会,在下书僮丝毫不擅武功,就算他投师习艺,也绝不会在短短数十日内习此一身绝学,只是事有可疑罢了。”
伍梦龙神色一霁,只见奚凤啸突然张目,微微一笑,立起向伍梦龙抱拳一揖道:“伍兄相护之情,没齿难忘。”
庞镇寰闻得奚凤啸话声一口川音,不禁一怔,暗道:“九阴虽是川人,但随我多年,早巳遗忘,一口八闽官话纯粹异常,此人恐非九阴,但他目光似惊怯骇怕。”疑念不禁油然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