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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太阳升起来,土壤里湿湿的,花坛里的蔷薇月季开稀稀疏疏的开了,每一棵开了一两朵,粉的、粉红的、粉白的、还有红的、水红、玫红的,这是他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等他回来一定得问问他,怎么那么快就开花了,她还以为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花开呢,不过他拿回来的时候月季花就已经长得很好了。
我的男人,快点回来吧,你知不知道,我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我喜欢翻你看过的书,我喜欢睡你睡过的枕头,我喜欢把你的衣服折了一遍又一遍,我喜欢把你的鞋洗的干干净净。每天看着你睡过的枕头想你,看着你时常坐的位置想你,看着你栽的花想你,看着和你一起种的菜想你,看着你一手布置的的房子想你,你快回来吧,我在等你,你听到了吗?如果你听到就快回到我身边吧。
这个季节正是地里玉米长得好的时候,赵墨他们走在路上,看着路两边墨绿墨绿的玉米,都快有人高了,这一群从农村出来的庄稼汉高声谈论着今年的好收成,黝黑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他们脚程好,急着回家的心让他们不知疲倦。
到了桃山镇之后,赵墨、赵大柱、长富三人都顾不上吃东西,忙着给家里的人买东西,赵大柱忙着给儿子媳妇买吃的买穿的,那钱花的也是大方,还给他儿子买了平时舍不得买的香蕉。
赵墨在去曲州之前,先来桃山绸缎庄和掌柜的说明了自己要出远门的情况,家里绣的帕子可能要晚点交,家里都是女人不放心她们来镇上,好在掌柜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同意了,这次赵墨特意和掌柜的说好几天后会来镇上交帕子,掌柜的点点头,问他要不要再拿点帕子回去绣,赵墨拒绝了,说是等到这批帕子交了之后再考虑。
其实他私心里是不愿意他媳妇绣这些东西的,这帕子绣多了伤眼睛,再说她每天还得做家务,活计并不轻松,那么多人的饭,一天下来累得够呛,他媳妇他知道,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娘他妹妹忙碌,自己闲着的。他在家的时候,每次和媳妇燕好过后,她中途就睡着了,这都是太累了,他坚决不承认是他累到她,他是在爱她,她一定是做家务太累了。
再等等,再等一久就好了,他不会让她一直这样,而他的大嫂却做甩手掌柜,把什么都交给他娘他媳妇,再等等就好了。
长富一边走,一边看,这里灰墻黛瓦,这里安静朴素,这里的行人步伐缓慢,这里的商铺简单古朴,并不像曲州的朱门楼阁,也不像记忆里的灰暗肮脏,这里的天是蓝的,这里的云是白的,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他厌恶或者是厌恶他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毛孔都在放松,虽然他们时不时闪躲的看他,不自觉的远离他,但他一点都不在意,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喜欢这里的空气,他需要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他的人生。
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赵墨倒是不买布了,他背篓里背着几匹绸缎,用普通的布包起来,他在桃山酒庄买了一壶桃花酒,又买了两斤排骨,两斤熟牛肉,最后还专门给他家那个买了十个大肉包,一包点心,最后路过胭脂铺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在长富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中走了进去,在一铺子女人诧异的眼神中迅速拿了一个水红色的胭脂,迅速付了钱,那这就走。
赵墨出来的时候,长富脸朝向其他地方,还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地方,不着痕迹的跟着他,但又保持着距离,赵墨也很无奈,他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把他家的那个打扮成水红色,他喜欢她穿水红色小衣小裤,喜欢她穿水红色的襦裙,喜欢她抹水红色的胭脂,呵呵呵,晚上就让她穿给他看。
赵墨这边都买好了,现在就陪着赵大柱去猪肉摊上买几斤猪肉,在赵大柱买好肉的时候,长富突然开口:“这排骨怎么卖?”
“十文钱一斤。”
“那给我来两斤排骨,三斤肉。”
赵墨忙阻止到:“长富,你这是干啥,不兴这样的。”
长富指着肉让卖肉的切,并不理会赵墨:“从这里切三斤,排骨帮我砍好。”
卖肉的壮汉三两刀切好肉,一称正好三斤,排骨也称了两斤,长富丢下钱,拎着肉就走,赵墨没办法只好跟上去。
东西都买好了,此时三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回家去,马不停蹄的向家的方向走。翻过大山,走进竹园的地界,放眼望去,暮光中的小村子炊烟袅袅,一幢幢农舍依山傍水,村子周边是一快快农田,满地都被绿色包裹,那是种墨绿的颜色,和大山的的深灰是不同的,充满了生机。
老远赵墨就能分辨出哪栋是他家的小院子,哪块是他家的地,哪块是他家的田,满地的墨绿,绿的黑,绿的沉。
走进村子,牧羊的老头赶着遍地的牛羊忙着归栏,一路走过,遍地的羊屎,随处可闻的羊叫,调皮的垂髫小童穿着开裆裤,红肚兜,漏出藕节似的手臂,咩咩咩的学着羊叫。还有扛着锄头赶着回家的庄稼汉,以及他们这样出远门急着归家的人。
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一路走来,相熟的人相互打着招呼,声音浑厚响亮,老远就能听到,充分展示了他们脸上的热情淳朴,他们脸上的笑容也像会传染似的,让人看了发自内心的高兴,脸上的笑纹都多了几条。
赵大柱家住在村南,赵墨家住在村北,虽是一南一北,但竹园人不多,还不到百来户,也就一刻钟钟的路程,两人进村没多久就各自朝着自己的家奔去,想着家里的一家老小,还有媳妇,那脚步更是慢不下来。
长富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赵墨,他好像也被这归家的急切感染了一样,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记忆中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孤独,不记得那些人的好与坏,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小时候他娘的怀抱,可是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赵家是篱笆小院,那近在咫尺的小院子里一阵阵饭香传来,还有赵小妹欢脱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搜寻他媳妇的声音,他喜欢她的声音,朝新房那边望过去,花都已经开了,稀稀疏疏的几朵,就像她娇嫩的脸庞,明年花会开的更好吧。
赵墨推开院门走进去,径直往厨房走去,去看看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娘,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赵母、杨桃、赵小妹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不约而同看向他,赵墨又说了一遍:“我回来了。”
赵母热泪盈眶:“好,好,好,回来就好,回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小妹去屋后摘点辣椒回来炒玉米。”
赵小妹忙应道,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她没想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在将要撞上他时忙一个挺住,使劲摆着双手平衡身体,长富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等她站稳之后才放开手,赵小妹脸一红,看也不敢看他,对着屋里就是一嗓子:“娘,二哥带了朋友来。”说完又对面前的人说:“快进屋里去吧。”然后就跑开了。
赵母:“快叫你朋友进来坐呀,不,还是别了,厨房油烟大,你带他去堂屋坐吧,饭菜马上就好了。”
赵墨:“娘,我带了朋友来,这里是熟的牛肉,晚上吃牛肉火锅吧,底料都是现成的。这是我朋友长富。”
杨桃看着赵墨,可是他半天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嘟嘟嘴,继续拿碗。
长富站在院子里,直到赵墨说起他才走过来和赵母他们打招呼:“大娘,我是长富,这是一点心意,要打扰几天了。”说着把买的排骨和肉递过去。
赵母忙说:“不打扰,不打扰,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来就来了,还买这些个干嘛,来这不兴这一套。”
长富笑笑没说话。
赵大嫂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抱着儿子走出来:“强哥儿二叔,你们在镇上见过大郎了吗?怎么不叫他一起回来。”
赵墨:“我们到镇上的时候天色不早了,他上工的地方挺远的,我们就没有去叫他。”
赵大嫂:“这样啊,大郎还天天念叨着你这个弟弟呢,大郎一个人在镇上孤零零的,也不知吃没吃饭,家里还有闲钱买肉吃了呢。”
赵墨没说话,招呼着长富去新房那边了,打开堂屋的门把两人的东西放在南边的房间里。
赵母开口道:“大儿媳,我们要见你可真不容易,一整天的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你,别的时候要见你可真难,强哥儿也那么大了,你这当娘的别整天闷在屋里,也该出来动动了,别到时候分家的时候连饭都不会做,还指望我这婆婆伺候你吃喝。”
赵大嫂低下头去,心里恨得牙痒痒,丈夫不在,当着赵家人的面顶撞婆婆她还不敢:“娘,我也就看着强哥儿,您知道他正是好动的时候,别不小心磕着碰着,我也不好跟大郎交代。”
赵母想着家里有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恩,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咱们村像你这样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