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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空地里有上百只喜鹊的尸体,羽毛更是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像是经过激烈的打斗。原空不忍看着这些鸟儿的遗体曝尸荒野,于是折了一节树枝,将它们堆扫到一起。可安予哪里有这份心,好奇心渐渐退下去之后便在一旁急躁的催促起来。原空也知道苏玉的病耽误不得,便就打算把这些喜鹊的尸体聚到一起火葬掉。可他无意中却看到尸体间藏着些些闪闪发亮的东西。他弯下腰去拨看,那竟是几片巴掌大小的鱼鳞!
原空不禁觉得眼前一黑,觉得天地好像倒转过来。他眉头紧锁,眼球布满血丝,愣住在那里。突然他如同像看到魔鬼一样,扔下手里的树枝,失神的往后退了几步。
“走……”他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对安予说,“我们快走!”
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让安予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背着筐自个儿急匆匆的朝林子外走去。
原空回头看看已远离了那片林子,才放慢了脚步,像是脱离了一场噩梦。安予紧跟在后面追上来,问他时,他只支支吾吾说是怕耽误了苏玉的病情,所以急着先赶回去。安予听了自然高兴,也不再多问。他们回到寺里已经接近中午。弘真见采到了草药,便立刻吩咐几个小僧将枯心草拿去捣成药泥,又让原空按照他已经写好的药方去煎药。等药泥和汤药一应足备,弘真又派人去取纱布和银针,和安予来到来到厢房。原空只推说身体不适,便先回房去了。
弘真只叫安予进屋,让他帮苏玉把衣服褪去,再将药泥给她涂遍全身,最后用纱布包裹起来。安予按照弘真的吩咐将红色的药泥给苏玉敷好,那草药一经捣碎,香味愈发浓烈。他将纱布缠好之后,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郁的芳香。
弘真进来之后,便用手帕捂着口鼻。也不与安予说话,单就一只手拿着银针给苏玉针灸起来。没过多久,那八十一根银针全都扎在了苏玉身上。弘真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在告诉他终于大功告成了。
弘真摆了摆手,示意安予出来。
“我已经熬好了汤药,你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给她灌下一碗。”他说,“快则一两天,慢则三五日,一定见效。但由于这些药物都有毒,治好之后,还要慢慢调理,再把把这些解药的毒素一点点排干净。在这期间,切不可行男女之事,望施主千万牢记。”
苏玉只剩半条命,哪里还能服得下药。安予只能拿着小勺子,每喂半勺便给她掐着下颚,捋着喉咙,这才能勉强咽下去。那药冷了又温,温了又冷,他废了大半天劲才把那一小碗汤药喂完。
此刻他虽什么都不能做,却仍一直守在她身边。当挚爱的人在垂死边缘挣扎而他却只能听天由命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他无法将时间拨快,更不能让它倒流,那种等待的感觉让他的大脑爆炸,能让你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耐心。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就这样苦苦守候。
眼看着日头西沉,天边红云就像上苍洒下的一片血海。
晚上弘真来取走银针,又送来一碗药,安予又重复着白天时的步骤,把药给苏玉喂了下去。白天终于熬过去,可漫漫长夜才刚刚来临。苏玉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看上去丝毫没有起色。安予一天水米未进,他感觉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无论如何也消化不掉。此刻什么理想抱负、什么未来前途在苏玉面前已经全都变得无所谓了。他多想她能随着旭日一同醒来,像以前每一个普通而又无聊的清晨。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爱的这么透彻,他精神恍恍惚惚,心里的苦闷却无处诉说,他打开窗户看见无瑕的月色,静夜之中传来脆悠悠的木鱼声。他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竟在心里默默念起佛号来。
此时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佛祖了。虽然他一贯是个没有信仰的人,甚至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找不到其他任何东西给自己力量和支撑,所以他只能借用苏玉的信仰来为她祈福。安予一遍遍默念着阿弥陀佛,他不确信是否管用,但这样至少能让他慌乱不安的心略平静些。
人各有各的烦恼,出家人也不例外。
原空自从回到屋里,整个下午都没有出门,一直静坐在床上和自己的心魔作斗争。作为修行尚浅的他,自然还做不到六根清净,五蕴皆空。
修行是苦的,他一个人的时候最常做的动作就是屈膝坐着,两手抱腿,双唇轻轻吻着自己的膝盖。虽然唇间冰冷干涩,可胡须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默默的生长。
今天在山上看到的一切又将他带回到从前。或者说,他也从未真正的将心放下,遁入空门。所以自从看到苏玉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暗暗涌起了悸动。
爱是超种族,超阶级,超现实的东西,而暗恋尤甚。
当暗恋成为一种习惯,甚至融入到你身体中并不可少的器官的时候,你所在乎的便不再不是对方是否爱你,而是不断对自己强调着对方在你心中的位置。暗恋的时间一久,你就把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与现实中的人割裂开来。或许你爱的只是一个影子,日积月累一厢情愿的将它打磨得越来越完美。甚至早已超过的现实中你所爱慕的对象。正因为超出了现实的束缚,成为一种无形而高尚的存在,所以许多人像追逐幻影、供奉神明一样暗恋着别人。
如果说苏玉的出现成为他心底的一种寄托,可他今天的所见就像一根火线,正在慢慢引燃那个被他尘封已久的自我。
他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终于起身点上灯,将门反锁后跪在地上向床底探下身子摸出一个木质锦盒。他把盒子拿起来,双手微微有些颤动着把它打开。
在忽闪忽暗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足有人脸大小的鱼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她还是回来了……
他回想着一年前的经历,不禁有些为当初所做的决定后悔。人生就是这样,在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里,在我们有意或无意的选择中,哪怕是一步之差,都可能会改变之后一生的轨迹。人生充满了诸多的不确定性,谁又能先知未来,谁有能改变过去呢?
原空回想着在山上看到的那几片鱼鳞,虽然比他这盒子里装的要小了许多,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认错,那绝对不易普通的鱼身上掉下来的。再说按照鳞片来看,那么大的鱼如果不是长了脚,又怎么可能会跑到山林间呢。可那一大群死去的喜鹊又和它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屋里辗转思虑了好久,可心里终究是放不下。等寺里的人全都睡下之后,他又穿好衣服,挑起灯便一个人往山上走去。
这山路白天都崎岖难行,更不用说晚上。他提的那盏灯不过是个心理上的依托罢了,他真正靠的还是以往行山路的经验和脚下的感觉。虽说他心里又着急又激动,可毕竟眼下条件有限,他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走。白日里走两刻钟的山路,在夜里一小时都走不完。他当然也没记得时间,只觉得走了好久,终于才来到那片树林前面。
他本来还担心在一堆鸟尸体里面找不到那几块鱼鳞,可他挑着灯蹲下身去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凌乱的鸟尸竟少了许多。
他心底一震,便寻思着:“只听说过人死了会闹鬼,难不成这死了的鸟也闹鬼?”
虽然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可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使不是闹鬼,这大半夜的想想也令人瘆的慌,原空心想,寺里的师兄弟除了砍柴采药,没人会上山来,即便是砍柴的也不会来这里。再说山上除了一个转烛寺,再没其他住人的地方,那些喜鹊的尸体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原空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虽然还没给自己编出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身体却被好奇感驱动着继续往前走。他没走几步,就在前面的地上看到了那几片鱼鳞。
“果然还在这里!”他一激动不禁说出声来。
他刚要伸手去捡,突然感觉头顶上猛地一阵风吹过来,他急忙抬头看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前上方俯冲过来。他此刻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双腿一软便瘫跪在地上。可恰好就是这一倒躲过了那怪东西的冲击。一阵风从他头顶掠过,他回过神来在向夜空张望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他急忙将鱼鳞拿到手,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刚等他起身站定,他个巨大的黑影又从他身后袭来。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他借着月光看到映在地上的影子,那会飞的怪物原来是一只大鸟,那鸟臂展的长度足足的有两米!原空急忙顺势一顿,那大鸟从刚才他头部的位置滑翔了过去。原空更不多想,站起来拔腿就跑,他只想赶紧逃离这片空地,只要跑进了密林,这怪东西绝对无法在里面飞的。
他只顾飞快地跑,不像来时蹑手蹑脚诸多顾虑,即便这样竟也没有摔倒。那怪鸟在他后面又追了上来,还好安予跑的够快,一头扎进林子里,那鸟果然转了个向不知又飞到哪儿去了。他正停在那儿休息,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却又听见身后的草丛传来沙沙的响声。
“不会又是什么蛇虫野兽吧!”原空心里又打起鼓来。
此时他那盏仅作装饰的小灯早已不知被丢到了哪里,他慌乱的躲到了一棵树后,借着月光紧紧盯着他来时的路。
那声音越来越近,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一个人影远远地从黑暗中跑出来。原空藏在树后也不敢动弹,只见那人站在林子外面,不知在搞什么鬼。
这时那大鸟竟不知从哪里又飞了出来,在那个人身边落下。在月光的照映下,原空这才看清,那鸟竟是只大喜鹊。这喜鹊合拢翅膀站在地上竟接近半人高!
“这鸟是成了精吧,哪来的这鬼东西!”原空心里暗骂。
那个人站在林在外面观望了许久,似乎是没发现林子里有什么动静,便招呼那大鸟,一边拍着鸟背,一边念念着:“去去……走去……”
原空听见那人的声音,大喜鹊的主人竟是个女孩儿!
等那鸟飞走,女孩也转身走了的时候,原空这才大大的送了一口气。他将鱼鳞揣到了怀里,刚迈了没两步。就听得身后那女孩大叫道:“站住!”
他立刻又慌了神,没想到她耳朵这么好使。无奈他只能拔腿又跑,可那女孩竟渐渐追上来。他在林子里不知跑到了什么方向,前面竟是个悬崖,这分明不是自己来时的路。加上他已经体力不支,便停了下来。
原空一肚子窝囊火,他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他们,竟惹得个女孩领着一只大鸟来追杀自己。
他本想直接向她问个清楚,可他气喘吁吁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女孩扬手一撒,似是飞出来几个黑色的东西。原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喉间像是有条小虫钻了进去,痛痒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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