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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胖子和我的两个朋友相见甚欢,无话不谈,我总觉得王媛好像有点忧郁可始终没有机会开口问。回家的路上,我怀揣着跟樊斌求婚的秘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拿出包里匆匆挑选的两只戒指,心里突然有点忧伤。我像溺水一样一点点陷入回忆,想起那些发黄的泛着灰尘气味的过往。我想起樊斌陪我走过的一条条无名的街道,想起一种里面飘着橘子瓣的汽水,想起我坐在堆着书本的课桌上,伏在上面用蓝黑色的钢笔写字,一旦写错,就用一种犀牛牌的单面刀片把那个错字轻轻刮掉。被刮的地方留下一团模糊的痕迹,再写字上去就会变得很粗,很分散。那种犀牛牌的单面刀片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它伴随走过了很多个春秋。长大以后,我曾经想用它把我的过去也像写错的钢笔字那样轻轻刮去,只留一点模糊的痕迹,我曾经想用它把我自己也从生活里轻轻刮去,不留任何痕迹。一种可怕的预感在刹那间袭中我,除了樊斌,我真不知道该跟谁说说我这种沮丧情绪,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提到结婚是不是他也跟我同样沮丧,可手机里传出无人接听超时发出的嘟嘟声。我路过区庄来*,路过环市路来*,路过中山一来*,望着车窗外突然陷入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助当中,我不停安慰自己,没关系,不会发生什么的,再过两天樊斌就回来了。
那顿饭以后,胖子对王媛展开疯狂的进攻,打电话给我说要请顿像样的饭。我说,胖子你跟我认识了这么多年,吵过那么多次架,也没说请我吃顿象样的。我回忆了一下,大学期间他共计请我吃过:一个煎饼果子,一碗加了青菜的泡面,以及一次二十九块一位的自助火锅。结果这个货装个鸡就把他给拿下了。在这之前,我还没见胖子追过谁。大学时候他曾经暗暗喜欢过我们一个学妹,看起来青春逼人,花瓣儿一样,跟人打个招呼都是含羞带臊,脉脉含情。后来有人不止一次地看见她在各种外商频繁出入的场所坐台,被各个国籍的所谓商人上下其手。回来告诉了胖子,胖子开始死活都不信,还史无前例地跟人打了一架,后来亲眼看了一回,才彻底死心。之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沉浸在对小学妹怜惜和痛恨的矛盾心情里,忽左忽右,不可自拔。不过王媛跟小学妹的风格也相差太大了,如果非要说两人有什么共同点,就是闷骚。事实上可以这样总结她们的外表和行为的巨大反差,小学妹是良家妇女做了鸡,王媛则是风尘老手从了良。胖子旁敲侧击地问我:她还没男朋友吧?我想了半天说:没有。胖子大松一口气,说我就知道,看她那样我就知道!
胖子进攻的手段很单调,就是请吃饭。打了好几个电话王媛都推说没有空,于是干脆叫上我们做陪衬。连续请了四顿的饭,中午晚上地吃,王媛仍然无动于衷,韩文静越来越上瘾,而我彻底崩溃了。我说胖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追女人还用的喂猪那一套。胖子想了想,可能也觉得有些没劲,讪讪地说:那你说怎么办。我想了半晌,觉得干什么都意兴阑珊,于是我说:干脆这样吧,我们陪你吃最后一次饭,你把话给说清楚了。胖子说好。
到了饭店坐下我们才知道胖子今天下了血本,这从点的菜上可以看出来,一桌子的海鲜和肉,竟然还有龙虾。我说胖子啊,国内都不时兴这么点菜了,你是在非洲憋坏了吧。他一个劲地笑,也不说话。我也懒得说话,心里就在琢磨为什么樊斌又是好几天没来电话。我有心事的时候话就少,骂人都提不起劲,跟他干了几杯酒之后,我借故累了,歪在一边儿想心事。王媛则在不停地发短信,每隔十秒就看一眼手机。韩文静正常一些,拿着一个螃蟹的钳子在啃。她平时很吵,可是一旦碰上爱吃的就变得非常沉默,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些食物,除了吃根本不愿意发出任何声音。于是整个饭桌的气氛显得很奇怪,大家仿佛都心怀鬼胎,若有所思。胖子几次试着调节一下气氛,讲了几个笑话,大家听了象征性地笑一下,话音一落场面就立刻重新陷入沉默。如此几次下来,胖子有些尴尬,开始埋怨自己菜点的不好。韩文静吃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很真诚地说了一句:很好啊!我都爱吃!我心想不能让胖子这么没脸,于是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手,用冷水拍了拍额头,清醒了一些。回到房间以后我把王媛电话拿过来扔在一边儿,她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说:怎么了!我很平淡地接了句:没什么,这么大老远的回来,陪我同学喝点酒嘛。韩文静把她拉下去,让她重新坐下,说有什么好发的,有事儿打电话,发短信又累又费钱。胖子开始打圆场,说喝酒喝酒,喝酒喝酒啊!我们把杯子倒满,开始单纯地喝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后来大家越谈越高兴,气氛越来越融洽,我们都喝了很多,王媛喝得很快,醉得也很快,那个手机在我的手边一直震个不停,后来她都没有看过一眼。胖子也喝了很多,到最后不停地笑,听到什么都笑,好象很开心的样子。
又喝了一会儿,王媛艰难地咽下一口酒,很突然地说:我辞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