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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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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婍迟钝的认为沈希尘这是在避她。

    或者说是故意不理她。

    好不容易得到凌段的准许,依婍终于能拄着拐杖下床走路了。

    结束了为期三周的病床生活,依婍终于再次能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只是,右小腿上真的留下了很深很明显的伤痕,满是窟窿不说,还包满了绷带,煞是难看。也肩上的伤口比,枪伤还真是九牛一毛了。

    带着被放出牢狱心情的依婍逞能的自己拄着拐杖,在迂回的长廊的挪动着。

    她只是想到沈希尘的书房看一看,听说他今天回来了。

    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回沈家。

    依婍只要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那个日盼夜盼的身影,心里就不忍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在这条幽深的长廊里,显得有点冷清。依婍一点一点的往书房走去,越靠近,心里越压抑,她感受到那阵强大的气场,欲将周围的气压都降低。

    差几步就到了,依婍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给自己一个最佳的心理暗示。

    才刚动了一步,依婍就发现门锁被扭动。

    然后,庄重的黑色房门露出一条缝,反射了几束灯光出来。

    依婍脸上笑得更灿烂了,一鼓作气的上前想要假装偶遇那个从书房里出来的男子。

    即使是在家里,沈希尘丝毫不愿意穿着随便,身上套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从领口处透出里面洁净的白衬衫。简单的装束却有着端庄的仪态,沉稳的昂头前行着。身上冷冽的气质貌似又多了那么几分,像是一块从冰水里面捞出来的上等碧玉,孤傲淡然的散发着寒气。

    但依婍并没有发现,他身上西装的某处藏着几条皱褶,因为熬夜许多天而深陷下去的双眸,黑眼圈欲要吞没他的整张脸,孤傲的底子里隐着一丝颓废。

    向来最注重自己仪容的沈希尘竟然犯起了这种错误,若非是从心底里透出这股颓丧,又怎么会这般的明显?

    沈希尘昂头直视前方,朝着依婍的方向走来。

    依婍稍稍站直了一下身子,刚想唤他一声“阿希”。

    可连第一个字都没出口的时候,沈希尘直接无视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了依婍。连嘴角都未曾抽搐过,连笑容都不给她留一个,几周没见后的第一次遇见,竟会如此冷漠。

    依婍脸上的笑容僵住,心蓦地抽搐起来。

    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这连依婍都无法解释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

    沈希尘的步伐仍旧沉重,不曾因为依婍而慢过一点,但节奏是极其的缓,像是一首大提琴独奏曲,低沉、缓慢、冲击人心。

    脚步落地没有声音,仿佛依婍看见的就是幻想,沈希尘从来没在她的面前路过。

    腿上没有来的抽痛让依婍倒吸了一口气,黛眉轻蹙。

    她还以为自己这一声认同的声音会引起沈希尘的注意,希冀着他会着急的转过身,怒骂自己不在房间里好好的呆着。但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他全黑的身影左转进了通往大厅的楼梯,隐没在那两面大理石墙壁之间,细微的脚步声这才传了开来。

    空荡荡的长廊只剩下依婍一人,轻微的呼吸声清晰入耳。依婍目光空洞的望着房门紧关的书房,脸上无笑亦无泪,一种几近崩溃的情感在依婍的心底里嘶叫着,昭示终有一天,这种情感会毁了她。

    苦笑,转身回房。

    像是故意惩罚自己不要脸的自动找沈希尘,依婍在后来的很多天都躲在那间希尘赐给她新的房间,这间房间和他的截然相反,放眼望去,全是白色的家具。

    陪着依婍的仍然只是艾文馨。

    无时无刻奉旨陪在依婍身边,看着她空洞无神的双眼,感受着她精神的恍惚。

    有时候,依婍吃着吃着饭也能发呆,看着那扇雍容华贵的乳白色的房门两眼无神,魂魄就像是被别人摄去一般,只剩下一副躯壳苟延残喘。

    久不久呢,又会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黯然神伤。

    阳光正好明媚的时候,依婍又会把视线投放在后花园那些已经凋零的栀子花上。

    栀子花的花期很短,最多熬不过两周,时间一到就会陆陆续续的凋零,昔日洁白得不见一丝瑕疵的花就沾染上的枯黄色,垂头丧气的耷拉的枝头上。

    秋天到了。

    依婍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来,一眨眼,夏天就已经过去了。

    原来那些天,那些年,早已逝去。

    都说秋天是一个伤感的季节,依婍自然逃不过这一劫。

    沈希尘久不久就跑到依婍脑海中客串一下,冰冷邪魅着急温柔高傲的他,都走马观花的在依婍脑海中闪现着。

    依婍最近嗜睡,一天必须要睡上三遍,每遍都睡得很久。艾文馨不敢打扰她,反而宁愿她多睡一点。依婍的睡容成为了这些天以来她最祥和的状态。

    她最近不爱说话,醒着的时候不是发呆就是吃饭。就连文馨故意耍宝逗她笑,她也就敷衍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很长一顿时间,依婍就窝在她的被窝里,或坐或躺,就是不肯走出房间,尽管凌段告诉她的腿已经能下床走动,可是除了上厕所,依婍基本上就不用这双腿。

    她害怕遇见那些她不应该不见的人,害怕碰上那些她讨厌的人。

    依婍是一个很记仇的女人,一点小事能在她心中激荡起不小的涟漪,然后这件小事又能让她想上半天,扯出一些天马行空但并不可能的想法。这也许是她的坏习惯,总是那么爱想,还都是往坏的方向想。

    不断的安慰自己也于事无补。

    凌段每回帮依婍诊脉都会重重的叹上一口气,可又不敢说些什么。

    孕妇心情不振这是找死行为。

    可他的好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每天不是啤酒就是工作,饭不多吃,觉不多睡,有几次身体差点就崩溃了。

    这两个人啊,必定是要弄死自己才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