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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五叔天微亮时就离开了,铁子的父母拉着他一直送到村口,在回来的路上,铁子依稀的感觉,父亲好像年轻了很多,看向他的眼神比之以前也更多几丝期望。在父亲的眼神中,铁子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要比之前让他去县里考秀才的时候,期望之色更浓重很多。
小村小庄里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就是一只母鸡多下了几个蛋,都能在瞬间传遍全村。村里的妇人们向来都是热心的,所以很快的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村里人纷纷来到苏家道贺,每个人的看向铁子时眼神都是不同,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祝福……
“苏家有福气啊!生了个好娃,人家被仙山门派收为弟子了啊!”
“铁子这孩子,我从小看他长大,这孩子打小就极为聪明,这次又成为青阳派弟子,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
“铁子将来有本事了,以后出息了,可千万别忘记咱们村啊,多回来看看大家啊!”
诸如此类的话,纷纷涌入十四岁的铁子耳中,从他们的话语中听来,好似铁子已经成为青阳派的弟子一样,而铁子的父母每次听到这些话,都高兴的不得了,二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也好像被笑容给冲淡了不少,人也变得年轻起来了。
每当铁子一个人独自走在村里的时候,所有看见他的村民,都热情的拉着他问东问西,更有离谱的人,甚至将铁子当成了模范榜样,将自己家的孩子,当着铁子的面训导一番,说要向铁子学习。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铁子要成为青阳派弟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四乡八里传开了。周围所有临近的村民,都陆续的前来苏家道贺,当然他们的主要目的是看一看铁子,这个未来的仙人。
每家每户来的时候,都会准备好礼物,铁子父母推辞不掉,也就纷纷都收下了。不过,在这些送礼的人离开时,他们都会为其准备一份重重的回礼。照铁子父亲的话说,咱家铁子以后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不能让他欠下这么多人情债,所有来访的村民,咱都给他回礼,不然将来他就还不清了。
此时,苏家家族的族人,因为距离小村不远,所以也渐渐都知道老五把自己家的名额让给铁子的事情,众人也是纷纷陆续前来道喜。
对于自己家族的族人,铁子的父亲极为重视,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以前瞧不起他的,更有多年前把他逼出家族的人;现在这些人一个个前来他家里,让他感觉一下子憋屈了很多年的委屈,都一扫而空了。
他和自己的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准备好好招待一番。于是他们花了大价钱,请村里的教书先生给写下请帖,送往县城的苏家族内。
在给教书先生钱的时候,那先生说什么也不肯收,只是要求铁子要记得,他从小就在自己这里念书,自己更是当过铁子的启蒙老师。而对于这些事情,铁子根本就没啥说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小村子里本就只有他一位教书先生而已。
不日请帖送出后,苏家族内的大部分亲戚都来前来庆祝,由于来人太多,铁子他爹就把招待的地点,选在了村子中心的广场,在那里不惜血本的摆下了数百桌宴席。
村子的居民都为出了铁子这样能人而感到骄傲,大家都是自行帮忙招待,都将铁子当成了自己家的孩子,更是相互交谈之时,无不对铁子称赞有佳,纷纷都夸奖不已。至于铁子他父亲,则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亲自在村口迎接自己的族人,更为铁子挨个一一介绍来者的身份。
“这是你二祖父,当初爹离开家族,你二祖父暗中帮衬了不少,铁子你要记住,以后要记的报答。”铁子父亲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苏冶语气严厉的道。
铁子很是乖巧的应诺,老人望着不算太高的铁子,心有感慨的对苏冶的父亲道:“老四啊,时间过的真快啊,眨眼你家娃都这么大了!你这娃很好啊,比你有出息啊!”
苏冶父亲被二祖父说的满面红光,笑道:
“二祖父,铁子这娃打小就极聪明,肯定会比我强!您老慢点走,孩儿他娘,扶着二祖父过去。”铁子的母亲闻言连忙上前,搀扶着老人走向着中央的宴席。
看到老人走远了后,苏冶的父亲冷哼一声,对苏冶道:“这老东西,当初正眼看都不看你爹一眼,非要把我逼出家门,现在你出息了,又来道喜,这亲戚啊,就是这样。”说完,苏冶的父亲语带唏嘘,微微叹了一声。
铁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他问道:“爹,五叔今天来不来啊?”
铁子父亲摇头道:“你五叔传来信儿说,他在外地回不来,等月底接你时才能赶回来!”
而这时候,又有马车奔向村口而来,在村口停下后,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望了望铁子父亲,轻叹一声,对其说道:“老二,恭喜你了!”
铁子父亲面色复杂,愣了许久后,对那老者道:“大哥……”
老者虽然年迈,但眼神锐利,眼睛一扫,望向了旁边的铁子,脸上微微露出微笑,对铁子的父亲说道:“老二,这就是你家小子吧!长的不错,这次说不定真能被选上。”
铁子的父亲听言,眉头立刻一皱,但随后立刻舒展开,对那老者回道:“铁子这孩子没啥优点,打小就是聪明,愿意读书,这次指定是会被选上。”
“那可不一定啊!仙人门派非同一般,他们选取弟子,都是要求非常严格,讲究仙缘的!我看这小子傻头傻脑的,去了恐怕也是白搭啊!”一个傲慢不逊的声音,从老者身后的马车内传来,随后就见从马车上走下一个十六七的英俊少年。
那少年相貌俊美,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这和稍微一些木愣的铁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那少年眼中更是对铁子露出轻蔑之色。
苏冶父亲对那少年怒目而视,苏冶则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老者听到身后少年之语,面色马上一沉,沉声道:“苏远,怎么这么没有礼数,这是你四叔,这是你弟弟苏冶,还不快见礼。”说完,他又对铁子父亲面露歉意道:“这混小子说话难听,老二你别介意,不过……”话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老二啊,这仙人收徒,可还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还真讲究个缘分。这次正是青阳派青木子上仙看重了犬子,这才对我苏家族人有了兴趣,给了包括犬子在内的三个名额。”
铁子父亲哼了一声,说道:“你家儿子既然能行,我家儿子也一定可以!”
少年放肆的耻笑着,根本就不在乎身旁老者的训斥,双眼更是蔑视的看着二人,道:“你就是四叔吧,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修仙体制不说万中无一,但也差之不多,这傻小子根本不可能和本少爷相比,本少是被仙师内定的弟子,他拿什么比?”
老者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又训斥了几句,对铁子的父亲略微一抱拳,随后带着少年走向前面的宴席而去。
“铁子,不要理会他们的话言乱语,就算真没被选上也不算啥,明年去县里大考也是一样。”铁子的父亲憋了半天闷气,过了许久之后,才缓解过来,对铁子语重心长的道。
苏冶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被收为弟子的!”父亲闻言温和的拍了拍自己儿子肩膀,眼神中露出期望的目光。
接着二人又陆续迎接了不少亲戚,父子二人直到最后才回到宴席中,而此时已经是高朋满座,场面好不热闹,宴席中的众人更是相互举杯庆祝。
“族内的亲戚们,父老乡亲们,我苏保全没啥文化,也不会说什么文词儿。但是,我今天高兴,我家儿子这次有机会被青阳派选为弟子,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儿了!我也不多说了,感谢大家来我这儿道贺,谢谢了!”铁子的父亲大声说完,随即双手端起一杯酒一口喝完。
“老四,你家娃娃从小就聪明伶俐,一定能被
选中,肯定和苏远那孩子一样能成为仙人。”
“四哥,你有铁子这孩子,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了,你们家以后就等着享清福了。”
“铁子,你要为你爹争口气啊,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进入门派里啊。”
场面顿时热闹非凡,庆祝声纷纷响起,不过暗地里,也有很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比如说苏远的父亲,以及和其站在一起的人,他们就是如此。
特别是苏远的父亲,他来这里表面上是道贺,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从来都瞧不起这个四弟,当然对于老四的孩子就更是如此了。他看一眼自己家的小子,又看了看远处的铁子,内心颇不以为然。心道老五这次把名额让出,虽让自己始料未及,但只要铁子没有选中,就没有什么事情;而自己的儿子早早就已经被内定,自己根本不担心。
人生种种,世间百态,此间的众人可谓是一一可表;父亲拉着铁子,顺着一个个桌子挨个敬酒,为他一一介绍对他来说即冷漠又陌生的族人和亲戚。
在这一天里,铁子的父亲喝了很多酒,他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风光过。一直到来入夜,前来的亲戚们才陆续慢慢离开。
在大家临走时,那名叫苏远的少年,依然还是那副瞧不起人的藐视表情,他更是在趁人不注意时,在铁子的耳边嘲笑道:“傻小子,你是不会被选中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说完,他轻蔑一笑,紧跟着他父亲离开了。
回到家中,铁子躺在床上,内心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被选中!
又是大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在大家的仍未停歇的祝贺声中,祖业一家终于等到了月底。月底这一天,铁子的五叔赶着马车来到了铁子家。
苏冶的父母连忙把他迎入院内,中年汉子洗了把脸,匆匆对二人道:“四哥、四嫂,这次我不能待时间长,我接上铁子后马上就要离开,明天一早,青阳派就要来人将孩子接走了。”
铁子的父亲微微一怔,脸上流露了一丝不舍之情,但是很快就被他压下,就听他果断的道:“嗯!铁子,跟着你五叔走吧!你要是被选中了,就安心在青阳派待着;若是……”说道此处,铁子的父亲忽然语气低沉起来,“若是没有被选中,也不要什么不痛快,回到家里里,咱们明年继续到县里考大考去!”
铁子不舍的望着父母,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母亲从房间拿出一个大包裹,一只手轻抚着铁子的脸,满是爱怜的对他说道:“铁子啊,出去要听五叔话,不要惹事。外面比不了家里,但凡遇事儿你要多忍让点,千万不要让自己伤着!娘给你准备了几件新衣服,还有你最爱吃的烤甘薯和玉米饼,娘会想你的,如果没有被选中,就马上回来……”
铁子的娘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铁子从出生到现在,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最多的也就是在村子周围转转,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而且还有可能会很长时间不回来。
五叔在一旁听着,心中的感慨不言而喻,只见他对铁子温声道:“铁子,要给你爹娘争口气,一定要进入那个门派啊!四哥,四嫂,在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到时候家族里会有一个庆贺宴席。今天时间急,我明儿再来接你们一起过去,到时候就会有最终的结果了。”说完,他就拉过铁子匆匆上了马车,然后顺着村外大道扬长而去。
铁子的爹娘望着飞快消失在远处的马车,二人都是泪流不止,但彼此又都竭力的想忍下来。
“铁子他爹,铁子从来没出过远门,更是没有离开过咱们俩身边,这次他出去会不会被别人欺负?”铁子的娘紧紧的咬着下唇,眼中满是不舍,口中语气忧虑的问着。
“铁子长大了,要走他自己的路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铁子的父亲又拿起了烟袋,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的皱纹,突然一下子又多了不少,他的双眼一直都紧盯着马车消失的尽头。